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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水碗放在门廊上,杨守文撩衣盘膝而坐。
“兕子哥哥,你在做什么?”
幼娘也不去花圃里玩了,而是学着杨守文的模样,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好奇问道。
杨守文笑了笑,轻声道:“幼娘,我给你变个戏法好吗?”
“戏法?好啊好啊!幼娘最喜欢看戏法了!”
幼娘顿时笑逐颜开,拍着小手欢笑道。
杨守文则取出那两枚铜钱,当啷一声丢进水碗。
然后,他坐在水碗旁边,静静看着水碗里的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幼娘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陪着杨守文一起看。看了半晌,她有些委屈问道:“兕子哥哥,你要变什么戏法啊……幼娘的眼睛都酸了,但是没看到什么戏法啊?”
“没有吗?”
杨守文的脸上却流露着一抹喜色。
他指着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层油花,轻声道:“幼娘看到没有,这是什么?”
“油花?”
杨幼娘乖巧回答,然后疑惑看着杨守文道:“兕子哥哥,我刚才端来的碗是干净的,没有油花啊。这油花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兕子哥哥变出来的吗?怎么变的?”
“闻闻看,这油花有没有味道?”
“有!”
幼娘把水碗端起来,然后抽了一下秀气的小鼻子,“有点腥膻,好像羊油的味道。”
“那就对了!”
杨守文把水碗里的热水倒掉,然后把那两枚铜钱递给幼娘。
“谢谢幼娘帮我变了戏法,这是给幼娘的奖励。”
幼娘不禁茫然,但还是非常欢喜的接过了铜钱。
杨守文这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走下门廊,来到花圃前站定,目光却越过花圃后的消息,投向了苍茫的虎谷山。
弥勒寺?
杨守文眼睛眯缝起来,喃喃自语,眼中更闪烁着好奇的光彩。
午饭时,杨承烈带着杨瑞来到家中。
他先是带着杨瑞给杨大方上香,然后在正堂用饭。
按照唐代的规矩,杨大方过世,杨承烈应该解官守丧三年。不过,昌平地处苦寒边塞,生活环境恶劣,俸禄又低,还非常危险。一般人,特别是那种有点底子的人,大都不愿意跑来这里任职。再加上杨承烈在昌平十几年,一直很低调,人缘还算不错。所以杨大方过世后,杨承烈曾提出解官守丧,却被上官所拒绝。
“阿閦奴,你好大胆。”
午饭过后,杨承烈把杨守文带到了灵堂。
门一关,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沉声道:“看样子你那痴症是好了,居然敢打自己的兄弟了!还让二郎如实禀报,你想怎样?莫不是想要趁机试探我的耐心吗?”
杨守文心里一咯噔,低着头没有回答。
被雷劈中,昏迷在床的时候,他觉察到杨承烈对他的冷漠,似乎有不得已的缘由。
第八章杨承烈(下)
昨天杨瑞送上门来,他也就趁机发飙,想试探一下杨承烈的真实态度。
可没想到,杨承烈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的用意。
好在杨承烈并没有追究下去,而是看着杨大方的灵位,眼中噙着泪光轻声道:“阿爹,兕子已经痊愈了,你这许多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了。”
说完,他示意杨守文过来,给杨大方磕头。
“阿閦奴,你既然已经痊愈,那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切莫去逞强斗狠。
我虽然是昌平县尉,却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横行霸道。昌平很复杂,前两年契丹作乱,虽然最后被朝廷镇压,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变得老实。如今朝廷又在西北设立孤竹,情况更加复杂。契丹人、奚人、突厥人气焰嚣张,你最好是老实一点。
本来,我是打算让你到衙门里历练一下。
不过现在二郎已经做了执衣,你就老老实实留在这边,算是代为父为你爷爷守丧。
这些年你浑浑噩噩,痴痴呆呆,耽误了不少时间。难得如今清醒过来,就在家里好好读书。县城那边的事情,你不用费心。每月应有的花费,我也不会缺了你。等再过两年,你能学有所成时,我会为你另谋出路……总之,你只管安心守在家中。”
杨承烈这番话,可是话里有话。
杨守文愕然看着他,意识到杨承烈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装疯卖傻,不要惹人注意。
至于另谋出路……
又能是什么出路呢?
为什么要装疯卖傻,为什么要低调做人?
杨守文突然意识到,事情恐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杨承烈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恭恭敬敬答应了一声,便陪着杨承烈走出灵堂。
“阿爹,村口的尸体,可有眉目?”
杨承烈看了他一眼,眉头一蹙,似乎有些不耐烦。
“这里地处居庸关、孤竹和昌平三地交汇,每日往来的人员复杂,如何能查得清楚?再说了,獠子粗蛮,喜欢争强斗勇,杀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你不要再过问。”
“可是,那个人不是獠子。”
獠子,是汉人对契丹、突厥、奚人等胡人的一种称呼。
杨承烈眼睛一瞪,“你又知道了?”
杨守文苦笑道:“阿爹,你不要觉得孩儿还是以前那样呆傻,连獠子和汉人都区分不来。那人虽然是獠子的发型,可是眼眉却是汉人的模样,这可非常明显。
你来之前,孩儿曾仔细观察过那人的尸体。
他双手粗糙,指关节粗大,乍一看像是农人。可是他两腿间,却又非常明显的老皮,显然是长时间骑马造成。一个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人,又怎可能是务农的农人?还有,他身上伤口很多,虽然被雨水浸泡导致变形,但依旧能看出是刀剑伤痕。孩儿仔细观察,他应该在生前绝不平凡,应该是一个身手高明的武士。”
杨承烈眼睛一眯,看着杨守文,久久不语。
说实话,他不指望杨守文能有什么大成就,一辈子可以平平安安,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原因,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可没想到杨守文的观察力居然这么好,而且才清醒过来,就能看出这许多的问题。
杨承烈突然生出浓浓的好奇心,在犹豫许久之后,轻声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杨守文想了想,接着道:“此人应该是在昨日夜间被杀,死前曾与三刀四个人进行过搏斗。”
“何以见得?”
“他身上有刀伤,有剑伤,不过致命的,确是被人用箭矢所伤。
所以,孩儿觉得围攻他的人,至少有三个,甚至可能四个人。而且,发现尸体的现场周围,太过整洁干净,不像是搏杀现场。孩儿当时看罢了尸体之后就觉得,他应该是被人弃尸……昨天那么大的雨,凶手杀人之后不可能弃尸太远。于是孩儿就沿着山路往山里走,在羊尾巴发现了明显的搏斗痕迹,估计是真正的现场。”
“羊尾巴?”
杨承烈闻听,不禁轻轻点头。
“你又怎知道,会是羊尾巴,不是在官道上?”
“若是在官道之上,地形宽阔,并不适合伏击。而且,若死者是在官道上遇伏,向南三里便是村庄,向被五里便有军营。昨夜豪雨来的突然,如果我是凶手,绝不会在官道上设伏,太容易惊动他人,也太容易被发现,更容易令死者逃脱。”
杨承烈不知可否,低头沉思。
片刻后,他又问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孩儿还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是常年在塞外生活。”
“怎么说?”
“他皮肤粗糙,显然是常年受朔风侵袭,身体上至今仍留有冻伤。
另外,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村中孩童告诉我,曾在昨日见死者进山,而且打听弥勒寺的位置。如果他住在孤竹,或是经常往来昌平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弥勒寺在何处。他当时还给了那个孩子两文钱,我刚才回来后,把铜钱浸泡在热水之中,发现铜钱上沾有很多油腻。但凡住在昌平或是羁縻州,大都会受影响,注意清洁。唯有那塞外的胡人,对此并不在意,所以那铜钱上才会有那么多的油腻。”
杨守文说完,便抿嘴看着杨承烈。
却见杨承烈的嘴角仿佛是不经意的抽搐两下,而后沉下脸道:“所有一切,不过是你的假设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我会让管虎接手,你不要再过问了。”
管虎,是杨承烈的手下,也是衙门里快手班头。
一般来说,衙门里会设有三班衙役,统称隶卒。不过隶卒的分工不同,又有不同的称呼。比如在衙门里值守,审判时分立两边,押送犯人以及执行刑讯的隶卒名叫皂隶,类似于法庭上的法警;而负责传唤被告郑仁,侦缉罪犯,搜寻证据的隶卒,名为快手,如同后世的刑警;除此之外,还有民壮,值守城门、监狱、仓库,负责巡逻城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