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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一愣,心中有些疑惑。
可是当他看到黄文清对他使眼色,虽然不知道黄文清的意思,但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于是,王猛道:“黄翁,你快点,莫让县尊知晓。”
黄文清微笑着,连连道谢。
王猛离开了地牢,不一会儿有狱吏送来了一盆清水。黄文清从身上取下一块手巾,用水沾湿了,蹲下身来为陈子昂擦拭脸上的血污,一边喃喃自语的咒骂着段简。
“简直是有辱斯文,陈公子是我射洪名士,段简怎敢如此对你?”
“黄翁,救我。”
黄文清握住了陈子昂的手,叹了口气道:“伯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段简老贼谋我家产,故而对我严刑逼供,把我打成了这幅模样。”
“谋家产?”
黄文清露出疑惑之色,看着陈子昂道:“伯玉,可我却听说,你勾结匪人,意图谋反,又是怎么回事?”
“黄翁,那是段简冤枉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又怎可能谋反?”
“可是……”黄文清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段县尊在你府上找到了两张硬弓,还有数百支鹰翎箭。这东西可都是军中配制,普通人家不得收藏,所以才判定你谋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子昂忍不住心中咒骂:你黄文清家里,便少了这些东西吗?
可他却不能说出来,只能苦笑道:“黄翁,那是我家一个远方侄女所用之物……她不好红妆,偏爱弓弩,所以我就给她找来了那些弓箭,平日里在家中戏耍用,哪里是什么为了谋反啊。”
“远方侄女?”
黄文清眸光一凝,沉声道:“那就难怪了……
不过,你那远方侄女姓甚名谁,如今又在何处?若是让她出来解释一下,一切自当清楚。”
“黄翁,那没有用。
段简就是为了谋我家产,就算我那侄女出现,也没有用处,反而会坏了她的性命。”
陈子昂似乎不愿意说太多关于幼娘的事情,黄文清也听得出来。
他盯着陈子昂,半晌后突然爽朗笑道:“的确如此,那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伯玉不必担心,你我乡亲,虽说没什么交集,但毕竟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射洪县城里。
这件事,我定要帮你讨回公道,若那段简不从,我就去州府衙门,去剑南道衙门。
这里是梓州,还轮不到他段简一个外来人为所欲为。”
陈子昂闻听,顿时露出了激动之色,拉着黄文清的手,一脸的感激。
黄文清又温言劝慰了陈子昂几句,便起身告辞。
离开了地牢,那王猛连忙迎上前来,轻声道:“黄翁,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如此,就算了……不过王县尉,这监牢的防卫还要加强。
万一真有宵小图谋不轨,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到时候莫说你,便是县尊也难辞其咎。
这样,我立刻去拜见县尊,你就留在这边加强警戒。”
说完,黄文清便径自离去。
他没有向王县尉讨回那一贯钱,而王县尉更乐得不吭声。不过,在送走了黄文清后,他突然就变了脸色,恶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什么东西,也敢指挥我?”
说着,他一摆手,让狱吏散开,自顾自走进了门房中……
……
幼娘贴着墙壁,从墙头上滑下来,好像一只壁虎般。
双脚落地,她转身就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脖子。
幼娘的反应奇快,几乎是在那只手抓住她脚脖子的瞬间,身体呼的一下子翻转过来,把那藏在灌木丛里的人按住。与此同时,一口明晃晃的短剑拔出,便要准备下手。
此时,乌云散去。
一轮皎月升起,就着月光,幼娘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貌。
“老牛头?”
那是一张苍老且满脸污垢的脸,可是幼娘却呆住了,失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第六百二十三章保你一世富贵
对这张脸,幼娘并不陌生。
犹记得年初时,她刚到射洪,无容身之所,只能扮成乞丐模样,混迹在射洪县城。
那时候,她一个新来的,为了掩饰身份,只能装作哑巴。
就是眼前这个人,赶走了想要欺负她的地痞,然后把她收留,给予了各种的保护。
幼娘至今记得,他叫牛叫花,不过人们都称呼他做‘老牛头‘。
后来,幼娘杀了老陆,又被陈子昂收留,就和老牛头失去了联系。
虽然同在一座县城之中,幼娘却不敢去找他,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报仇,要找黄文清的麻烦。一个不慎,就可以会有杀身之祸。若是找到了老牛头,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所以,这射洪县城虽小,幼娘和老牛头却再也没有交集,没想到……
老牛头刚才看到有人越过墙头,回到城隍庙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他就藏在了监狱高墙的下面,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那大牢里传来骚动,过了很久,幼娘从院墙上滑落下来。老牛头也是想趁机捞一笔,所以才打着胆子拦阻幼娘。可没想到,幼娘的反应如此快,那口明晃晃短剑夹在脖子上的刹那,老牛头的脸都白了。不过,当他听到幼娘唤出他的名字时,也不禁愣住。
“你是……小哑巴?”
幼娘换了装束,但老牛头还是认出了他。
事实上,他一直在找幼娘。特别是年中射洪接连发生命案,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幼娘的背影,便一直在寻找幼娘。只是,幼娘平日里深居简出,根本无法碰到。
“牛叔,你别乱动,也别喊叫,我不想害你。”
老牛头闻听,连忙点头,并压低声音道:“小哑巴,我不会喊的,你先让我站起来。”
幼娘犹豫一下,缓缓放开了老牛头。
不过,她并没有放松警惕,短剑虽垂下来,可是身体却始终处于戒备状态,同时另一只手,放在了腰后。那里,还有一口短剑。幼娘有把握,只要老牛头有叫喊的迹象,她可以在他喊出声之前取他性命。毕竟,这高墙后就是监牢,同时距离城隍庙也不远。幼娘不得不提防老牛头……当然了,内心里她其实并不想杀人。
老牛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小哑巴,你……”他突然呵呵笑了,轻声道:“年中时,我就说看到的那个人像你,却因为是个女人,所以不敢辨认。没想到……小哑巴你不但是女人,身手还这么高明。”
就在这时,远处城隍庙里走出一人,大声喊道:“老牛头,怎地出恭恁久,莫非吃坏了肚子?”
幼娘眼睛一眯,手中短剑就随之蓄势待发。
老牛头看了她一眼,扭头喊道:“我没事儿……今天城隍庙人太多了,我回我自己的住处去。”
“痴汉,这时候回住处,受罪吗?”
“你管得着吗?”
城隍庙里的人又喊了两声,见老牛头不理睬,便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老牛头看看幼娘,又看了看身后的高墙。
“小哑巴,跟我来。”
幼娘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跟着老牛头离开了城隍庙。
两人直奔城西,在一个破旧的墙洞外停下脚步。
幼娘笑了,看着那墙洞,露出一抹回忆之色。这墙洞是老牛头在射洪的一个家,早先其实是一处藏兵洞。后来,城墙修整,这藏兵洞就被废弃下来,被老牛头占居。
他资格够老,和城隍庙的大团头梁九郎关系也不错,所以射洪的泼皮们不敢占居。
老牛头见幼娘笑了,自己也跟着咧嘴笑了。
“小哑巴,咱们回家了。”
说着,他钻进了藏兵洞里,从角落里找出一块火石,然后就着藏兵洞里的干柴枯草升起了火,顿时把藏兵洞找了个通透。幼娘也弯着腰,钻了进来,在火堆旁坐下。
“老牛头,你还好吗?”
“好,当然好……嘿嘿,小哑巴,你可把我骗的不轻。
那天我抢了蒸饼,你却不见了。后来我到处找你,你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让我难过了许久。
小哑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去县衙大牢里?莫非家人出了意外?”
从老牛头的言语中,幼娘听出了他发自内心的关切。
犹豫一下,她轻声道:“老牛头,对不起,我当初不是有意想骗你。
只是我要报仇,所以不敢表露身份。我的仇家很厉害,我害怕到时候,会连累你。”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小家伙不是没良心的人。”
老牛头听了幼娘的解释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得很开心。
他添了把柴火,然后又从墙上的一个褡裢里取出一个酒葫芦,还有几个蒸饼来。把蒸饼放在火上烧烤,老牛头喝了口酒,把酒葫芦递给幼娘,幼娘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喝了一口。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