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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这才放手退开,他熟练地把失去知觉的老农民扶坐起来,摆成趴到方桌上熟睡的姿势,这样在他们下车前能够骗过巡查的列车员。
他边做这些边不甘心的骂骂咧咧,蓦地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倏忽间由怒转喜。
“对了,差点忘了!”青年一拳捶在掌心,“老东西还有个孙子!”
生意人和知识分子都怔了怔,他们坐得远,并没有全程旁听青年和老农民的交谈,这时顺着青年欢欢喜喜的目光转向,仿佛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是啊,四人卡座当然有四个人,奇怪的是之前没有一个人想到他,自动忽略了他。
当然这也并非不能解释,因为这个人实在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一个或许刚过票线的孩童。
所有人盯住那个小小的男孩儿,他大概在七岁?八岁?穿着一身质料普通的童装,颜色灰黑,扣子一路扣到喉口,样式倒更像老干部的中山装。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腰背挺得笔直,三七分的短发居然用发胶固定,从大开的窗口迎面而来的风也不能拂动一丝一毫。
小男孩长得非常清秀,却不是大多数孩童那种雌雄莫辨的漂亮,他小小的脸上长眉削目,鼻梁挺直,红润的嘴唇紧抿,显得既庄严又冷漠,完全不像一个大人可以随意逗弄的孩童。
他的气势根本就是一个成人,而且是棱角锋利的、很不好惹的、危险的成年男人。
“你确定这是他孙子?”知识分子狐疑地打量着男孩儿,“长得不像啊!”
“王哥你还信不过我?”青年得意洋洋地瞟他一眼,“列车员查票的时候我听这孩子亲口说的,老东西生得出这漂亮的娃我也稀奇,嘿,让刘姐经手,能卖多少?”
知识分子刚要回答,心头陡地打了个突。
那孩子抬高头,昂起尖尖的小下巴,眼皮低垂,浓密的睫毛遮挡了双眸。
但他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刹那间像开出血槽的冰棱那样刺穿了他的胸口,心脏被搅碎成乱糟糟血肉模糊的一团。
“吵死了。”那孩子慢慢地启口,从那一瞬间所有的时间都变慢了,一切都变得像是沉在水底或是高速摄影下的慢动作,知识分子听不清他的声音,看不清他的样子,影像变得折叠、变形,充满水波一样的褶皱。
他们张大口、瞪大眼,听到彼此惊慌失措的呼叫声,咫尺之外的其他乘客却依然安眠。
那孩子的手慢动作地背到身后,慢动作拿出来,手上多了一件东西。
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离他最近的青年,抵住他的前额,他目龇欲裂,舞动着四肢,头颅和脖项却像是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砰!”
孩童幼细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第三章 —第三个鸟人
“砰!”
食堂里大部分的人都循声看去,一个男生从桌前站起来往外跑,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差点一头栽倒。
“小心!”
“怎么不看路的?”
“王天生你着急投胎啊!”
男生周围的人纷纷给他让路,嘴上免不了怨声载道,曹安期却看见一对庞大的翅膀从男生背后“忽啦”一声打开。
这是她头回见到完整展开的翅膀,它们比她目测以为的十米更长、更宽,瞬间遮满了第一食堂上空,狂风和浓重森郁的阴影从每个人头顶铺天盖地罩下来。
但只有她知道。
曹安期几乎是本能地钻进了桌子底下,该刹那的风声听起来像上百个孩童齐声尖啸,翅膀扇下来像是能拍碎前路一切障碍,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能看见桌腿前方一小块地面,那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下一秒又恢复了明亮,光斑在平整的磨石地面调皮地跳跃。
那男生走远了,她想着,慢慢地从桌下爬出来。
跟她拼桌的几个人还坐在原处,各个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曹安期默默地坐好,拾起筷子。
这是第三个,她把半块黄瓜塞进嘴巴,心不在焉地想着。
今天之前她仅在大学里见过两个鸟人,钱小婉是她的室友,校草算半个公众人物,她疑心见不到其他鸟人是因为自己的活动范围太小,所以每天更换食堂吃饭,还专门抽空到新校区闲逛……但一年下来毫无进展。
是因为学校不好吗?她曾经沮丧地想,好歹也是985啊!
升上大二以后,她的好奇心被繁重的课业限制,渐渐没那么在意,却无心插柳地遇到了第三个鸟人。
“那个冒失鬼……”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是谁?”
有人用清亮亮的声音回答了她。
“计算机科学技术系的王天生,绰号‘天生天养’,又叫‘咸菜王’,因为他是贫困生,大一整个学年都靠吃冷馒头和咸菜挺过来,很让人肃然起敬。“
曹安期抬头,桌子周围的其他人不知何时走光了,对面坐着唐明旭,他一手支颐,笑微微地注视她。
那双雪白的翅膀在他身后轻柔地起伏,光照上去像是能穿透它。
曹安期毫不退让地与校草对视,面无表情,她听到四下传来女生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议。
半晌,唐明旭又主动开口:“你好。”
“你好。”曹安期点了点头,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的翅膀,不去心痒难挠地想要一根纯白羽毛作为收藏,却控制不了目光往他肩后歪斜。
唐明旭回首看了眼,迅速转回来,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我的样子就好像我背后跟着什么东西,说真的,这有点吓人。”
“不好意思,“曹安期干巴巴地道歉,“我眼睛不好……斜视。”
唐明旭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知道她说得不是实话,有点无奈地又摇摇头。
像他这样的人早就习惯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受瞩目实在是件再自然不过、能够轻而易举忽略的事。但曹安期是不同的,曹安期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第一次见他时是震惊,过后每次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赞叹,仿佛他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活生生奇迹。
但她并没有接近他的*,相反,她总是比任何人都躲得更远,就像一只胆怯的小松鼠,每天都藏在树梢上远远偷望人家桌面上的黄油面包,它只要看过了,看够了,便能饿着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而从未想过去占有。
唐明旭惊讶于她在这个时代罕见的纯情,他以前也不知道,被人专注而沉默地暗恋着,是这样一种愉悦……却又淡淡心疼的感受。
当然,他想,也因为她漂亮。
曹安期有一张小小的脸孔,五官柔和,头发浓黑茂密,她其实性格颇有点孤僻,却长得亲和力十足,皮肤细嫩白腻,是无论男女都觉得不带攻击性、看着很入眼很舒服的那种美貌。
比如此刻,她微微蹙起眉,让唐明旭怜惜之心大起,恨不得交浅言深地拍胸脯包揽她全部的烦恼。
幸好他不知道曹安期的烦恼正是他自己。
二十一岁的曹安期没有被异性追求过,所以她不懂得唐校草没话找话说还赖着不走的行为叫做“搭讪”,她只是吃完了自己的午饭,有点想回寝室,睡个午觉、上校园网查询王天生……干什么都好过继续和他大眼瞪小眼。
适时响起的短信铃声拯救了她。
“咻——”曹安期抽出手机看一眼,快速站起身,朝唐明旭点了点头。
“有事先走了,再见。”
没给他多话的机会,她挤开挡路的唐明旭往外走,努力忍耐他的翅膀拂过她裸/露肌肤的触感,那些细软的绒毛、柔滑的飞羽、尖锐的羽枝……
曹安期把餐具分门别类地还回去,站在大厅的这一头又向那头张望,唐明旭仍坐在那里,纯白羽翼却不再愉快地轻微扇动,而是像块抹布那样沮丧地耷拉下来,连颜色似乎都变得暗淡了许多。
其实曹安期不介意跟他交个朋友,她一直在试图接近和了解长翅膀的人,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前她没有与男生交往过。他的翅膀太漂亮了,他让她紧张。
注孤生的曹安期叹了口气。
她转身走出食堂,一边掏出手机,点开刚才那条被她当作借口的短信。
发件人是另一个未知号码,但内容依然简略,稍显突兀,所以她猜想是同一个人。
“你是谁?”
你是谁?我是谁?
啊,曹安期想,这又是一个哲学意义上的终极问题。
…………
……
校园网上关于王天生的信息比曹安期料想得更多。
贫困生、学霸、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几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