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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啸云手中,朗声道:
“啸云,你接着来。”
颜啸云微微一笑,错身接过。众人只觉得一线白影掠过池畔,原本还带着一丝热意的风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假如简若尘的剑意是儒雅江南,颜啸云的剑意就是漠北风沙,大开大阖的剑招之间一道黑影舞动,仿佛天地尽在臂膀,让人胸中柔情退去,豪情顿生。
当得起。太宇沉波剑,四海尽归宗。
这般的慷慨激昂中,月影的碎心剑却不为所动,身影宛如风中紫柳,淡淡的红色相随相伴。我自轻歌曼舞,任他风疾雪骤。
这两人又和刚才不同。虽然还是过招,相互之间却既没有对抗也不似切磋,反倒有一种经久的默契。我知道你的下一招会怎么出,你也知道我的这一剑会往哪里去。一时之间,众人只见白色与紫色两道人影来回起落,足尖有莲花轻颤,水波微漾,真真是翩然若仙。
一缕琵琶声起,《水龙吟》高亢,却也婉转,诉不尽的壮志,说不完的柔情。绝代名妓素手轻拢慢捻,便将这剑胆琴心,侠骨柔肠诉说到了极致。
只是静,连剑器相击的声音都不曾有。
一时,连风都带了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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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的时候,这一章真的舍不得大改,因着私心也就改了几个字……
第十章 玉台不见朝酣酒
有那样一刻,时间静止。零 点 看 书
慕容苏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在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紫衣女子,很久都没有再去想别的事情。
柔媚的日光中,她长发飞扬,满脸是不曾见过的浅淡笑意,眼睛很亮,几乎亮过了手里的剑。
他从不曾觉得她美,可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天下的女子都未必有这般明亮的颜色。
原来要这样的自由挥洒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假如她不是奚月影,不是她的王妃,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也许会欣赏这样的女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沉,那一丝迷惘立刻被冰冷的萧杀压了下去。
——她必须死!
此刻在荷花池畔,颜啸云手中的剑削断了月影的束发玉簪,漆黑的长发倏然间随风扬起。
紫衣女子轻叱一声,反手迎上,浅红色的剑光宛如一道浅浅的血痕,割开黑色的屏障,抵在他的喉间。零 点 看 书
但这片刻之间,他的手指却已经夹住了剑身,纹丝不动。
这一场剑舞随之结束,她终是略输了半筹,却丝毫不见赧意,也没人敢小看她。
不知是谁先拍了第一下手掌,随后便有如潮的掌声响起。这一场比剑,不输给文人墨客的任何一首词咏,也让辽阳公子的声名更盛。那两个舞剑的人更成了人们眼中的金童玉女,佳人一双。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此招摇纵情其实是另有目的。
重新落座之后,颜啸云也不管有旁人在场,伸出手将月影耳边散落的长发朝后拢了拢,轻声笑道:“抱歉,我一时失手。”
月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躲开,只是摇头道:“没关系,寂夜的剑气不是你能控制的。”顿了顿,又低声询问:“这么做,应该能把消息传出去了吧?”
“你也未免太低估自己了。”他看着她,眼神变得幽深,“明天一早伽叶宫的人在京城的消息就能传遍辽阳京,如果‘祭水寒冰掌’的传人也在这里,自然就会现身去找你。接下去的事情我和简兄都已经安排好,只是你自己要万事小心。”
虽然听不到对话,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慕容苏的眼里。他轻轻的挑了挑眉,问道:“司徒,那一位是什么人?”
司徒星尚沉浸在方才观剑而起的激越里,忍不住道:“……您说的是哪一位?”
慕容苏斜睨了他一眼,道:“那位穿白衣的公子。”
司徒星一愣:“那位是四方君子中的颜啸云颜公子。”
“什么是四方室,对着满园错愕的宾客大声宣布道:
“我家王妃已在府上逗留多时,王爷心急,特派在下接王妃回府。”
月影的脸都绿了。
可最后,她还是只能在颜啸云冷冽的目光和简若尘玩味的笑容里慢慢的走出来,在旁人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中,踏上那辆金光灿灿的马车。
她答应过,要和他扮演好“相敬如宾”的夫妻。只是她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用这样一种方式宣布她的身份。
她是伽叶宫的碎心剑,可她也是信王慕容苏的王妃。这个尊贵却又让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头衔,恐怕从此以后就要传遍辽阳京。哪怕她以后离开了王府,也是绕不过去的前尘往事。
卑鄙!
她看到马车里那个悠闲的青衣身影的时候,真想把这两个字狠狠的掷到他的脸上。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寒着脸别过头去,一路之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慕容苏却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眼神淡淡的转向窗外——
其实,他也很疑惑。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在她面前,他竟然变得刻薄了……这个样子,很不好。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就算是半分的变数,他也绝对不允许发生。
第十一章 桃花潭水深千尺
盛夏刚过,司马裴其硕私贪赈灾银两一案由大理寺定案开审。www。~~首发!!最终裴其硕被革去官职,杖责一百,发配回乡。
裴其硕为官清正,判罚惹来民怨暗起。又闻今上欲保之而未果,一连三日称病不上早朝,一句“天下不囿于朝堂”,令百官瞠目。
但皇帝的脾气并没有发得太久。不久既有圣诏颁下,大酉裕德皇帝将于八月初七迎娶巨泽长公主沈斐然为妃。
圣旨一下,京中一片喜气,裴其硕的事情也被人渐渐淡忘了。
如此诸事纷纭,月影却并没有如期等来祭水寒冰掌的传人。她心中不免有几分焦急,这一日牵马出京,一是为散心,二是为了顺便去看望一位病中的朋友。
她唯一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朱丽,如今正在京郊岚山别院养病。
朱丽是前虎骑将军朱舜佑的女儿。先帝在世时,月影的父亲奚仲和朱舜佑是同军袍泽,征战沙场同生共死,情谊非比寻常。隆华五年,两人因赫赫战功同时擢升左右将军;隆华七年,白朔骑兵大举犯境,二人于鹿台点兵,联手抗敌。
那年冬天,白朔斑雎单于调派大军袭击大酉驻军后方,守将力战身死,白朔挟城威逼大酉退军,数日之内彤云关内外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战乱中,年方五岁的奚月影和朱丽在家将的保护下侥幸逃脱,被途径此处的伽叶宫宫主所救,带回宫中。
战争结束以后,两人从伽叶宫返回中原。没过多久,奚月影又回宫拜在朱若大师门下,从此潜心学武。朱丽则执意留在了辽阳京。
因为她的父亲、虎骑将军朱佑舜在最后的黑眉河战役中生擒敌方主帅,最后却身中六箭力尽而亡。
朱佑舜死时不到三十岁,膝下只得朱丽一个女儿。朱夫人伤心欲绝,没过几个月也随之病故。
奚仲收养了故人之女,待她犹如亲生。等到朱丽年满十岁,便把她送往大酉最有名的白山书院学课。朱丽天资聪颖早慧,很快就在白山书院中才名远播。
随着年岁日增,不断有人上门提亲。朱丽身为功臣之后,又有龙骑大将军照拂,本人更是才貌兼备,莫不让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可是她却说,那些男人没有一个可以配得上她。
月影成亲的时候朱丽没有来,只让人送来一副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月影习武,如何会用到文房四宝?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觉得她嫁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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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轻轻的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半个人都没有。零 点 看 书
窗子底下却传来一阵细细的说话声,一个娇俏的女声正在和花匠讨论院子里的花草品种,只要说对了一个名目,她就会高兴的拍手,笑声宛如银铃一般。
月影微微一笑,走到窗边探下头去。
窗子底下开了一大片的茉莉,香气馥郁。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中间正蹲着一个穿着火红色夏衫的女子。
她的姿势不太文雅,长长的黑发上落满了草屑,尾端也散落在了地上,可是她却并不理会,手里握着一支怪模怪样的草叶,笑得一口白牙,无比灿烂。
月影扣了扣窗棂,道:“阿朱,生了病要乖乖的躺在床上。”
“月影!”
红衣女子回过头一声惊叫,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扑了过来,隔着窗子搂住了月影的脖子,大笑道:“我猜你不到半天就会来的——你果然来了。”
她手上的草叶还没有扔掉,衣服上也沾了一些泥巴,却毫不在意的在月影藕荷色的绸衣上蹭来蹭去。
好不容易等她洗完手坐下,月影忍不住皱眉:“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太阳这么大,也不好好养着。”
“大夫说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