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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将军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偷偷摸摸地隔着被子去摸了摸她的小腹。
其实什么也摸不出来,被子太厚了。就算真的怀孕了,现在月份小,肚子都是平的。
但是韩将军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摸得很开心。
好不容易大夫到了,他连忙让地方,眼巴巴地等人家给结果,说不清楚到底是希望她怀孕还是没有。
大夫进来之前,就被守御给偷偷嘱咐了,知道这是将军爱重的夫人,虽说八成是有孕在身了,也不敢轻慢,细细地切了脉。
然后他就懵了。
不是说是怀孕吗?!这哪是喜脉啊!
可是周围一圈人都殷切地看着他,期望他给出好消息来。
无胃、无神、无根。病邪深重,元气衰竭,死不治也。
大夫怕自己诊错了,又重新搭脉,细细辨认,已经是一头的汗了。
“夫人最近有什么反常吗?”大夫问。
“她最近嗜睡得很,老是打不起精神。”韩将军立刻答道:“原本就吃不下东西,最近更严重了,不仅吃不下,还要吐。”
“还有吗?”
“约莫一个半月之前,她胸口划了道口子,当时大夫说没伤到脏器,没有大碍,现在她难受是这个缘故吗?”
大夫摇了摇头:“不是,当初的医师是对的,夫人不是外伤的缘故。”
“那是……”将军探究地问,眼睛微微发亮,神色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似乎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好消息。
可是从来就没有好消息。
大夫又摇摇头,尽量措辞地委婉一点:“夫人应该是有先天不足,将军也不必太悲切。”
“什么?”韩将军有些愣住了。
“脾脉至弱,乍数乍疏。”大夫说得清楚:“神气涣散,如虾游水,跃然而去,须臾又来,这是三阴寒极,亡阳于外,虚阳浮越的表征。如果不是先天不足,就是暴病了,将军您最好避着些。”
守御原本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越听越不对劲,他年纪尚小,还不太懂稳重,脱口就是一句:“越姑娘不是怀孕了吗?”
大夫叹了口气:“不是喜脉,倒是准备棺椁是正经事。”
“你胡说!”守御一句话就砸在他脸上:“越姑娘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着呢,她哪来的病啊?!”
他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尖,把榻上昏睡的人给吵醒了。
越苏迷迷瞪瞪地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问怎么房里都是人,立刻一阵恶心泛上来,趴在床前干呕,可是这次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韩信脸上不多的喜气完全消失了,一边拍她的背,一边下令:“守御,送大夫走吧,去再请个大夫来。”
他顿了顿,又说:“你让人去把花先锋喊过来,说有事找她。”
越苏被喂了几口热水,整个人又难受起来,一头的冷汗,东西喂到唇边也吃不进去,尽数推开,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不用再遭罪。
花木兰过来也没有用,姑娘脸色煞白,就这么半天,仿佛已经一只脚跨到鬼门关上去了。
“先天不足?暴病?”花木兰对几个大夫的一致诊断嗤之以鼻,敲着桌子说:“韩信,我和你讲清楚,要么是有人下毒,要么是白日见鬼。”
花木兰提供了新思路,立刻开始着手查平日的饮食来源。
日常随侍的婢女却不太认可,说是吃食上不会出问题。
她们倒不是对食品安全有多大的信心,只是平常将军和越姑娘腻腻歪歪的,饮具、食器根本就是混着用,可现在韩将军好好地站在那儿呢。
没有别的突破口,还是查下去了。
府邸里一阵鸡飞狗跳,一时间人人自危。
越苏当晚发起了高烧。
第114章 哦
她烧得迷迷糊糊; 牙关紧咬; 药喂不了; 韩信不得已,硬生生用手掰着她的下巴; 把药尽数灌下去。
用了力气,她颊边都有淡淡的手指印,喝了药,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她自己熬过去。
大夫不肯施针; 说本来就是死脉; 贸然行针,触动经脉; 只怕生气消弭; 病人没得更快。
韩信束手无策; 睡也睡不着; 一整晚都在给她擦汗、换帕子; 好在后半夜越苏的体温降了下来; 他才能在榻前略闭了闭眼睛。
倒是奇怪,在这种时候做了个好梦。
梦见和姑娘做了少年夫妻; 骑着高头大马去娶她; 大家欢聚一堂,热热闹闹的,说着贺喜的话,吉祥如意百年好合。
姑娘娇怯; 后来怀了孩子,孩子也出息,就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了一生,直到青丝都白去,年岁一去不复返。
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可一晃,梦里的人又变成了在床榻上眼眸紧闭的模样。
他带着不该的窃喜问床边的大夫,问是不是夫人怀了他的孩子。
大夫摇摇头,怜悯地看着他,说。
不是喜脉,准备后事吧。
“信哥……”他是被细细的声音喊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越苏苍白着脸,勉力撑起身子,在扯他的衣袖。
“怎么了?”韩信连忙靠近了问。
“把盘子端给我……”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
韩信不明就里,按她的话去端那个点心盘,一边唤人送热水和煎好的药上来。
盘子刚端到她面前,越苏苍白着脸去抓上面的点心。
已经放了一夜了,点心都冰凉冰凉的,硬邦邦的,她抓到了就往嘴里塞,用力咬了几下,囫囵往下吞。
韩信来不及阻止她,眼睁睁看着她费力地吞咽,慌忙挪开手上的点心盘,不让她拿第二个。
“我饿……”越苏委屈地去够点心盘,她躺了几十个小时,几乎什么都没吃,现在浑身发飘,饿得要命。
“这个不能吃的。”韩信去抓她的手,试图劝她:“苏苏乖,现在就叫人去拿吃的来,吃这些对病不好,我们不急这一会儿好不好?”
她动作又急又飘,手上染成红色的长指甲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红痕,往外冒血珠。
韩信怕她看见,急忙避开,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又劝了一句:“苏苏,再等一小会儿好不好?”
越苏又饿又难受,一个劲摇头,趁他转身去喊下人的时候,又从点心盘里抢出一个大大的厚实软饼,往嘴里塞……
放了那么久,点心都呈现一股奇异的僵硬形状,那软饼还是越苏兴致起来了,照着包子的形状做的,里面和着少许甘糖,现在全凉了,就像一个剩了几夜的冷包子。
韩信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她狼吞虎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注意到他的眼神,本来正狼吞虎咽的姑娘终于吃不下去了,慢慢停下了动作,她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指痕,是昨晚上他掐出来的。
她把软饼慢慢放了回去,眼睛红了,抽噎着哭了出来:“对不起,我真的好饿……”
她手上都是油,刚才急着去抓点心,点心上隔夜的冷油很恶心,现在手心上一塌糊涂,擦眼泪也没法擦。
韩信把她的手握在怀里,还在流血的手藏在袖子里,他用黑色的禅衣袖子去擦她的手心,名贵的衣料立刻染上了油乎乎的脏污。
“是我不好。”他说,一遍一遍地擦拭着。
蒯彻连着几天都没见到自己家将军。
最开始他还沉着气,他夫人已经告诉过他,说越姑娘可能是有孕了。
可以理解,咱们将军年轻嘛,开心起来翘个几天班也没关系。
然后事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久久没有传出越姑娘确诊怀有身孕的消息,反而听说是病了。
不仅是病,还是暴病。
又听说是有人下毒,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原本越姑娘是怀了孩子的,给人下毒落了胎,现在孩子没了,大人也要保不下来了,诊出了死脉,只是吊着命罢了。
蒯彻心里一咯噔,想起自己前几天送过去的家乡特产,脑内已经顺藤想了几百种可能,越想越坐不住,怕有人栽赃陷害,老觉得下一秒就会有将军的使者带他去断头台。
蒯彻急匆匆地出门,他夫人还顺嘴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送越夫人几件小孩玩意儿啊?你不是说越夫人对你很友善吗?她对我也不错,干脆把给颖儿的打那对玉镯子送给人家吧?”
他夫人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已经瞬息万变了,心心念念说越夫人对他们好,他们应该也要投桃报李才是。
蒯彻摇头,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越夫人的孩子没了,她自己也要不好了,说是有人下毒,我怕扯到咱们身上来,现在得去一趟。”
他夫人立刻变了表情,紧张地问:“我当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