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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他抢前一步,高声道:“儿臣知道大哥做了错事,可不管怎样,他是您的儿子啊!父皇,这世上还有比父子更亲的吗?这一身性命是父皇所赐,父皇当可收回,可还请父皇念在父子之情,饶了大哥一命,我想他也只是鬼迷心窍,而不是存心要做出此事。”
建武帝睁开眼睛骂道:“不是存心,怎么样才叫存心?朕差点命都没了,这还不叫成心的?父子,他眼里有朕这个父皇吗?”
建武帝劈头盖脸骂了半天,八皇子也吓得跪在一边。
等他骂够了,冷眼扫了两个儿子,哼了一声,随即闭眼凝神,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建武帝开口道:“明治,你起来,不用跪着了,这事也跟你没关系。”
八皇子看了看萧明睿,低声道:“父皇,二哥也起来吗?”
建武帝瞪了他一眼,“他要给那逆子求情就让他跪着,刚刚不是让你读书呢吗,读到哪了,继续读!”
萧明睿温声道:“儿臣只请父皇记着父子之情,便是把大哥发配去守陵,总也比要了他的性命好啊,儿臣不想父皇的名声为儿子再受累了。”
建武帝瞪了他一眼:“你就给朕跪着!”
说罢又呵斥八皇子,让他读书。
八皇子有些慌张地起身,翻了刚刚找的书,他也很少看到父皇发怒的样子,小脸吓得煞白,这时候起身还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打开书胡乱翻着,翻到一页,读了起来。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
才读了一段八皇子就忙道:“读错了,儿臣换之前读的……”
建武帝表情微变,抬眼看了八皇子一眼,跪在地上的萧明睿也是心中一凛。
建武帝冷声道:“郑伯克段于鄢?继续读。”
八皇子似乎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父皇,儿臣,儿臣……”
“朕让你继续!”
八皇子吓了一跳,连忙颤着音接着刚刚读的左传》继续读下去。
一时间清静的西暖阁中便只有八皇子稚嫩清澈的嗓音在朗诵着这段名传千古的故事——郑伯克段于鄢。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直到这段古文读完,西暖阁中一片清冷。
建武帝沉声听着,面色变幻莫测。
萧明睿微微垂眸,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为何这么巧八皇子会在此刻念了郑伯克段于鄢?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春秋时期郑国的故事,郑武公在申国娶了一个妻子,名叫武姜,她生下庄公和共叔段。庄公出生时难产,武姜受到惊吓,因此给他取名叫“寤生”,所以很厌恶他。武姜偏爱小儿子共叔段,想立共叔段为世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不答应。
后来庄公即位,母亲武姜宠溺儿子,为儿子要丰厚的封地,城墙超标,不合法度地扩张土地,骄奢淫逸,大臣劝庄公趁早解决弟弟的问题,庄公却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他会灭亡的。故意纵容弟弟yu望膨胀,直到共叔段休整城郭,准备粮食兵车想偷袭国都,庄公早就知道了偷袭的日期,便命人提前讨伐,把弟弟共叔段赶到了外国逃亡。
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汉文帝刘启,对付弟弟,故意纵容,等到对方爆出来跟匈奴勾结,再拿下对方,可是在发配弟弟之时,对方就在路上死掉了,至于怎么死的,那可不好说了。
萧明睿看了眼七八岁的八皇子,心中冷然,在他劝父皇放过大哥,让大哥去守陵的时候,这位小皇弟却念出这样一段话,实在其心可诛,字字诛心,用心险恶之极!
这是在故意暗示父皇,他事先知道齐王要叛变,但还是拿建武帝来做了试验品,并以此打垮了齐王!
这样的指责十分阴险恶毒,不管他们是不是猜测出来的,但绝不能让父皇这么想。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逆子便是如此。”建武帝冷冷道:“朕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倒是选择铤而走险。”
萧明睿心中一动,叩首道:“儿臣认为大哥定是受到小人蒙蔽,据说大哥身边谋臣尝有异志,大哥本来是好的,但是受不过小人日夜挑拨。”
建武帝忽然拿过左传》来看,淡淡道:“郑伯克段于鄢,明睿,你读书时,对这个故事有何感想?”
萧明睿顿了顿,道:“儿臣觉得正如春秋中说的那样,郑伯不义,其弟不忠。郑伯纵容其弟,失于教养弟弟,又把弟弟赶到外国,实在不是为兄弟,为人君所为。”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意思……朕倒觉得,没有郑伯的纵容,共叔段未必敢谋反,你说呢?”
高处不胜寒
萧明睿凛然,“儿臣不知,但以共叔段从小受宠,骄奢淫逸,只怕早晚存有异心。”
这父子二人,一个高卧,一个跪立,表面上好像是在谈论左传》,可是实际上,这两人此刻却每句话都带着心机,一不留神答错了话,萧明睿知道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
八皇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是听着父亲跟兄长的对话,他虽然早慧,也知今日是十分凶险。
建武帝冷笑道:“未必吧!人的心就是如此,贪心不足蛇吞象,总是想要更多,若一开始不给他机会,诱使他,倒未必如此。”
萧明睿淡淡道:“父皇说得也有道理,但儿臣还是认为,庄公虽然赶走了弟弟,但共叔段仍然活得很好,他既尽了孝道,也全了兄弟之情,这点上虽然庄公人品不好,但也算尽了本分了。”
建武帝挑眉:“你现在还要给那逆子求情么?是想尽兄弟之情,学一学庄公?”
萧明睿沉声道:“儿臣不想学庄公,父皇也不是武姜,为兄长求情不过是兄弟之义,与对父皇君臣之义,不想让父皇为儿子们的事再陷入不义之中。”
建武帝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外面跪着,你给那逆子求情,是同情他,还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萧明睿忙哑声道:“儿臣绝无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请父皇明鉴!”
“出去,朕现在哪个都不想看到!”
建武帝一挥手,板着脸叫萧明睿出去跪着去。
萧明睿见状,也不求饶,便默默退了出去。
临走前,他还看到八弟朝他看了看,眼神有些畏缩。
萧明睿哼了一声,心知八弟就算早慧也弄不明白现在的事情,他能在这时候读出这篇郑伯克段于鄢,明显是有人事先教他的。
八皇子的生母是容嫔。
他心里想着这背后的关系,真是不能小看,一个小孩子也被他们利用起来了。
当然,生长在皇宫的孩子,没有童年,他的童年不是一样这么过来的么?
小时候兄弟之间打架摩擦,陷害这些小手段从来没少过。
这样不动声色地上眼药,八皇子被人特意教了来说,倒也真的取得了结果。
只是建武帝不是傻子,他绝不可能看不出来。
倒是他被人这么阴了一下,又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他也是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旦齐王倒了,他就成了长子了,未来的太子人选,九五之尊!
而他,也成了众矢之的!
就跟以前大家针对齐王一样,现在他们或者不怎么想踩齐王了,而是把目标对准了他。
这才是今日之事最大的原因。
没有利益,谁会为齐王说话?
萧明睿跪在太阳底下,心中却是一片寒凉,而今他忽然体会到了父皇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算计和明枪暗箭从今往后只怕是更多,今日不过是个开始。
谁不想争取那个位置,如果乘这个机会把他和齐王都打倒了,只要建武帝多活个十年,他的弟弟们都成年了,到时候是个什么结果可真的很难说了。
只是想要给他安上这么个罪名,却不是想的那么容易!
他那幽暗的瞳眸里燃烧着一团火。
这时候,正好太监总管高无功经过,见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之前苏德拜托他来看看洛王如何了,现在看萧明睿挺立跪在西暖阁外,可见汗流浃背,后背都湿透了,但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高无功擦了擦头上的汗,带着两个太监进了西暖阁,听八皇子在读唐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孩子稚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