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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多大了?”
“22岁。”
这个问题微澜并不陌生,陆遇止的母亲也这么问过,不过……她抬头看过去,老人家面上挂着笑意,看起来很是慈祥,心中不由得疑惑,这老人头发全白,可面容又不似有那么老。
“陆老夫人,您今年多少岁了?”
老夫人被她这样一问反愣了一下,随后朗声大笑,“我……”她用手指比出一个手势,“小女娃,我今年整整八十岁了。”
“真厉害!”微澜由衷地感叹道。八十年,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她妈妈也只在这世上活了三十三年。
陆老夫人一改之前的严肃,亲昵地拉着微澜的手同她说话,“你是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人……”她说着说着,不禁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活了八十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厉害。陆老夫人年轻守寡,顶着重重压力撑起陆氏集团,后来又中年丧子,雪染发鬓,再后来大孙子又出了事……
好友一个一个地离世,活着的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她快些闭眼,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能活八十岁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老夫人内心如何不受触动?
陆遇止只花了半个小时便抄完了剩下的半卷佛经,急匆匆出来时,看到外厅只有微澜一个人,他问,“我奶奶呢?”
“她回房间休息了。”
陆遇止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他一边送她出门一边问,“我奶奶有没有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没有啊,”微澜直觉摇头,“她人很和蔼,很亲切,也很健谈。”几乎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说,自己就只说了那三个字。
陆遇止严重怀疑刚刚和微澜说话的人是不是被佛祖突然掉包了,那个曾在谈判桌上让对手闻风丧胆、哪怕入了迟暮之年仍令许多人畏惧的陆老夫人竟然和“和蔼、亲切”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沾边?
打死他都不信好吗?!
“她真的没有为难你?”
“她为什么要为难我?”
陆遇止被堵得哑口无言,随后,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先送你回去。”
从叶家回到家里也不过花了半个小时,陆遇止看到原本应该在休息的奶奶已经坐在主屋客厅沙发上等着了,她看了一眼壁钟,淡声道,“速度够快的。”
陆遇止快速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我这不是怕奶奶您久等吗?”
老夫人微微笑着不说话,吊得陆遇止心里痒痒的,他只得主动问,“奶奶,您看都看过了,觉得她怎样?”
“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陆遇止的心凉了大半,“奶奶,我记得您说过,相由心生,她那相貌……”
陆老夫人信佛,按照常理推断,她怎么会让这样一个长相妖媚的女子当陆家孙媳妇?这正是陆遇止最担心的问题。
“瞧瞧你,都心急成什么样了?”老夫人拿着纸巾,心疼地帮他擦着额头上的薄汗,“你的眼光,我还信不过?而且这孩子,我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这从谷底直入云霄的心情,真是比那云诡波谲还要难以捉摸,陆遇止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手脚可真够快的,”老夫人颇具深意地看了自己孙子一眼,“都到这个份上了,可别委屈了人家女孩子,打算什么时候把名分定下来?”
她还想在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孙子,这样,人生才真正算得上圆满。
陆遇止破天荒感到一阵难为情,支吾着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出声,“快了快了。”
老夫人笑得皱纹都快开出花来。
此时,微澜到家后,和母亲聊了一会儿,便上楼准备洗个澡,刚脱下衣服,她就低低地“啊”了一声。
只见胸前鼓鼓的某处,不仅布满了和陆遇止锁骨上形状相似的红痕,而且还密密麻麻地印着指痕,再仔细一看,不仅胸前有,连脖子,后背都……微澜捂住发烫的脸,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自己戒指了。
因为他们做了那样的事!
怪不得那陆老夫人总盯着她脖子瞧,微澜还以为她是在看那条串着戒指的项链,没想到是……
这晚,微澜的手机搜索记录里多了这样两条:其一,女人初‘夜之后一般会有什么身体反应?其二,男人和女人做了坏事会有什么后果?
完了。
微澜躲在被子里扭来扭去,她很有可能要生孩子了,可是,她还没有结婚啊! *****
张敏行来华帝酒店参加一个老友会,他向来因身份的缘故在私人生活中行踪低调,不过这大都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实在推辞不过,只得依约前来。
只是,刚踏进包厢,迎面就撞上一个酒气冲天的大胖子,那人见了立在门口的人,立刻将胖圆的身子挺得笔直,滑稽地敬了个礼,可惜他的小脑还在酒精的温柔乡里,礼还没敬完人就往地上倒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上来扶他一把,那大胖子便在地上大躺着,姿势甚是不雅,张敏行轻轻皱了皱眉,一旁跟随的助理眼疾手快地叫来服务员将他弄出去了。
“老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嫂夫人呢?”
张敏行看向说话的人,面色稍缓,可语气依然冷淡,“她最近比较忙。”
便没有人敢同他搭话了,他们忌惮着他的身份,可又盼着借他这一重身份谋些什么好处……那些青春岁月里建立的真挚友情,终究难敌时光,也是,他这样身份的人,高处不胜寒,人人躬行迎合,可又有谁会有几分真心?
张敏行有些后悔此行,坐了几分钟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打发了随行的助理,张敏行一人站在走廊尽头静静吸着烟,灯光时明时暗地从他线条冷硬的脸上打过,明时可见他眼中的那一抹倦意,暗时又只有他指间的红点微微闪烁。
烟和女人一样会让男人上瘾,这么多年来他对前者渐渐戒了瘾,后者却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姑丈?”
张敏行从沉思中回过神,匆忙整理好自己颓然的神色,转过身时又成了那个温润如水的长辈,“遇止,你怎么在这儿?”
“明月厅有一个棋艺交流大会,我刚好有空就过来了。”
张敏行只是轻轻点头,复又想起什么,“听说带你的女朋友给老太太看过了?”
“就几天前的事。”陆遇止笑了笑说。
张敏行注意到他眉间眼梢都是温暖的笑意,心里暗想着,这些变化大概都是那女孩子带给他的吧?
当年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呢?满腔的柔情尽显,虽然他从来不是个喜欢显露情绪的人。
“姑丈,先不跟您聊了,”陆遇止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过了,她爸妈也在,我得赶紧过去。”
张敏行的心传来一阵不期然的疼痛,甚至有些失了风度地去拉侄子的手臂,连声音都带着他无法控制的颤抖,“谁……谁也在?”
陆遇止惊讶于姑丈的反常,正想细看他面上表情时,这人又瞬间敛了情绪,叫人看不出一丝一毫来。
“刚好有空,我也随你进去看看。”
陆遇止带着满心疑惑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厅内人潮涌动,灯光被调得诗情画意,大家都忙着向棋艺大师取经,故而几乎人没有发现进来了这样一个大人物。
“你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陆遇止也怕两老久等,便没再说什么,转身没入人群中。
张敏行背手站在角落,视线却一直紧紧跟随着侄子的身影,看见他走到对面,站在一对夫妇面前,他的目光像一张巨大而密实的网,覆盖在那妇人周身。
那女子穿着一身优雅的旗袍,搭着披肩,正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月牙色……得逢故人,张敏行看得眼眶发热,又不想分心去拭泪,可又恼它们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素心,二十余年不曾见了。
可那女子笑意盈盈地转过身来,眼中映入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张敏行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大概真老了吧,曾经相许说过烧成灰烬都能认出你的话语,如今变成一把把讨债的尖刀,刺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张敏行仓惶离场,面色像那苍白的灯光。
路上,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称职的助理便把一叠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在办公桌上,张敏行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心情起起伏伏。
十年前,素心死于心脏病发,她唯一的女儿被叶城夫妇收养……
素心啊,你的心还可以再狠点么?
张敏行伏于案上,双肩抖动,关在室内一整天不曾出来,也不曾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