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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那小子骑的是什么马?居然连那么陡的山都能爬?”一个副将勒住马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李将军,那咱们……还追么?”旁边的士兵试探性地问着。
“还追个屁!动动脑子吧!原将军这边只有骑兵,步兵都在二公子身边,那小子即使跑进了山里,也逍遥不了多久,到时二公子不一样解决他?”
“那么……”
“回城!”副将手中令旗一挥,大家尽皆调头,往骝陵城的方向回返而去。
“音大叔,您怎么样?快醒醒。”
天已经蒙蒙亮,没再听到追兵的喊杀声,冷星桓才安下心,将音达泰扶到一棵大树下,到山谷那边去挖草药。
然而,她刚一走进谷中,一片凄惨景象顿时让她的心寒了下来,不知是该震惊还是该叹息。谷中横七竖八躺着烈洛将士的尸体,破烂的苍龙旗和羽箭和擂木、巨石、乱草混杂在一起,凝聚在谷里无法散去的血腥味,刺痛着人的感官,这山谷分明成了一个活脱脱的修罗场。龙骏彪?龙骏彪在哪里?他是中了敌军的伏击壮烈殉国了,还是成了敌人的俘虏?从山谷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她屏住呼吸翻着一具具重叠的尸体,却始终没看到龙骏彪。她无奈地站起身,嘘了口气,突然想起音达泰重伤在身,连忙挖了些治伤的草药,直奔回先前的树林里。
“音大叔,我还是先给你上药吧……”她蹲下身子,要去解开音达泰的衣裳。
音达泰忽然睁开眼睛,吃力地伸出带血的手,摇晃了两下,“小兄弟……不用了,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倒是你,明知道我已经活不成,偏偏还要固执地带我闯出敌阵,跟老天赌一把,实在是……太危险了。”
冷星桓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类似的话,她似乎已听太多人说过。其实,她生平最不愿意的就是目睹有人在她面前死亡,更不想总替别人收尸,可恰恰就是会遇到这样的情景。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无法挽救一个人的生命而失意、痛苦,甚至疯狂,害怕在这种时候,她会忍受不住而流露出内心真实的情感。可是,此刻面对音达泰,她无法丢下他独自离开,更不敢对他说出山谷中发生的事,否则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小兄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您……”
“我如今……是不能再为大领大人和公子效力了……如果,如果你能找到兰格,请帮我……照顾她……我看得出来,那丫头心中对你有意,若是你不嫌弃……”
“我答应您,只要找到兰格,我会帮您照顾她。”
冷星桓坚定地点点头,音达泰终于安然闭上了双眼。她没有落泪,或许,在父亲凌秉秋自尽的时候,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音达泰和凌秉秋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领国都变了,即使再伤心绝望,又能挽回什么呢?
霸世红颜 第一卷 野草篇 第十章 亲人仇人(中)
更新时间:2009…2…17 20:08:58 本章字数:3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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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亲人仇人(中)
她捧起一抔又一抔的黄土,安葬了英雄的遗体,立上木碑后,往山谷的另一边走去,再没有回头。穿梭在鲜血和死尸之间,吹过脸颊的山风,已无法令她产生冷与痛,或许有一天,这里还会堆积更多人的怨念,尽数化作鬼魂。即便不是乱世,世间也没有任何人能拥有齐天之寿,诞生本就注定了死亡,死后变为尘土,又在其中萌发出新的生命。很多人都想掌握生死,却不知该如何去掌握,于是才有了战争,更有了胜者和败者。
“是谁在那儿?”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忽然传来一个仿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
冷星桓抬起头,清晨的曙光正照着山顶那男子的脸庞,她忽然笑了,但脸上的肌肉是抽搐的,显得极不自然。
“星桓,是你?”邢震洲惊喜地奔下山坡,上前握住她的手,可那只纤细的手却缩了回去,带着一阵无言的冰凉。她的眼神十分冷漠,完全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
邢震洲凝望着她的脸庞,似乎从中看穿了什么,半晌,他才重新开了口。“骝陵城中隐藏的谋士,就是你对不对?”
冷星桓眨了眨眼睛,眉梢忽然扬起,“怎么,二公子什么时候也对谋士感兴趣了?难不成梵灵军中没有谋士?不过想想似乎是真的,否则公子也不会躲在暗处朝龙骏彪放冷箭了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
“二公子,你高估我了,我冷星桓不是神,有些事也是刚刚才猜到而已。比如你自从放冷箭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是在探寻一条可以不通过骝陵城直接进入烈洛国境的小路,你不惜成日不眠不休,悄悄带步兵扮作烈洛樵夫,在骝陵城连接的两座山中开路。那段时日里,梵灵和烈洛两军对阵,连你爹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骝陵,烈洛军就更加没有防备。等到山路一通,你立刻让人混入烈洛军中,传递假情报,造谣说烈洛大领病危,利用烈洛人重情重义的性情,来了一招调虎离山。你一边趁骝陵方面不备派原天铿发动突袭,另一边就利用黑夜和险峻的山谷地形伏击龙骏彪的兵马,真是一箭双雕。”
“星桓,好样的,我娘也说得不错,你不是寻常人,即使我取得了胜利,这一切都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如今看来,那龙家公子虽然是个英雄,但依然不是你想要投靠的明主吧。这个天下很大,其实也很小,人只能选择一条路生存下去,你却仅仅因为你爹的仇放弃自己原本应该踏上的一条明路,难道就值得?”
“你是在怪我半年前不辞而别?”
“不,我只想对你说,邢震洲需要冷星桓在身边。”
“呵,想不到二公子也会开这种玩笑,难道我这样的灾星,还有成为公子嫔的资格?”
“你的嘴怎么还跟从前一样毒?你明知道我那话的意思……”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既然开通了一条新路,你们梵灵军不是可以用最短的时日进攻雁口了吗?我可不信你爹不想取下龙骧的首级,占领烈洛。”
邢震洲嘴角微扬,“你说得没错,我爹当然想占领烈洛,可是在和烈洛的战斗中立功的并不是他,而是我。”
冷星桓忽然发出一阵冷笑:“立功?说得真动听,功劳能用来做什么?你以为立了战功,你爹就会重新认你这个儿子?他就会抛弃你大哥,让你成为未来的大领?”
“我只想证明给爹看,我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是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要用实力让他心服口服!所以,我才需要你在我身边帮我,这样你也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做你最想做的事……”他提高了声调。
“你瞧瞧,仔细对着那边的水洼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人家都说我这种带灾星的人是魔鬼,可你现在这恶鬼一般的脸更胜我十分。你说我离开你去投烈洛,是因为我爹的仇,那你呢?你的理由比我更没有说服力。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认可,就要用烈洛驻骝陵城全部将士的性命来换,真是可笑又可悲。”她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折成两段,用力丢在邢震洲面前,转身就要离开。
“星桓!”他叫住了她。
冷星桓没有回头,只平静地道:“我不是不愿答应你的请求,而是现在我们还没找到合作的理由,也不适合呆在一起。就好像你能很顺口地叫我的名字,我却还是只能叫你一声二公子,我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而你又要何时才能醒悟?”
“那你这一走,又要去哪里?是不是还要借别人的手来对付我爹?我有时真不明白,你究竟是渴望一个安身之所,还是已经在流浪的日子里被麻痹了?”
“我还没有找到安身之所,自然要继续流浪。但是,我不希望将来再见到你的时候,面对的是你的尸体,驱煞舞要是对着死人跳,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将宝剑缠回腰间,飘然而去,雾气模糊了前方的路,邢震洲的心也变得模糊起来。莫非他与冷星桓的交叠,永远都只是匆匆,不可能停留太久?朝阳自山的那一边升起,身畔却触不到一丝暖意。
微黄的树叶在头顶上轻摇着,园中已经能闻到桂子的芬芳。为什么重回鹤平大领府,又碰上了初秋O震洲朝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对面的树杈上有个鸟巢,两只毛茸茸的小鸟似乎受不了凉风的侵袭,缩在里面打着哆嗦。他蹲下身子,摘了些枯草放到鸟巢中,见两个小家伙抖得不再那样厉害,他会心地笑了。
这两只小鸟冻成这样,却不见老鸟的影子,会不会是已经被遗弃了?走在院子里的小径上,他心中不时冒出些怪念头。他记得自己再次跨进家门时,几乎是被那些欢呼着的仆人们抬进来的,可他们好像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