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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让《虹霓》杂志保持深圳第一刊的纪录,然后再把它推向广东省以至全国……”
“但是当一个人迷失了方向,偏离了达成目标所要遵循的轨道,就算别人再怎么规劝,他也很难回头。”
纪煌抽了口烟,继续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阿奇的性情?他喜欢画画我当然了解,可是他太过单纯,只一心追求着什么艺术境界,却忽略了社会现实,和世界脱了节。他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我纪煌的儿子,我在意的并非是他执意搞艺术,而是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上次那种严重的错误,如果你是我,你能允许他再犯吗?”
“爸爸……”
“行了,茵茵,你去休息吧。”
纪煌摇摇右手,转过头去继续拿起手里的房产杂志。
“如果有一天你哥哥真的发觉自己完全不能胜任总经理的工作,我不会强求他,我的两个儿女当中,只要有一个事业有成,那也就够了。或许我说这种话你会觉得很奇怪,其实那是你妈妈说的,优秀的女儿今后如果嫁得更好,同样两全其美,而朗奇也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你妈妈还闹着要去找些名门望族,给儿子相亲呢。”
“我回去了,爸。”
掩上书房的门,纪如茵无精打采地踱回了自己的卧室。
想起父亲的话,她感到异常郁闷,母亲要替哥哥相亲?也不知道纪朗奇会不会满意那些名门闺秀,或许,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会觉得他是一个呆板守旧、提前衰老的落伍者也说不定。只有那只不会向他回头的雁儿,才是他永远的方向,她非常明白,哥哥从来没有爱过任何女子,可一旦爱上了某人,就会毫不迟疑的从一而终。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不久以后,家庭里将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浪,甚至会和深圳传媒界两大杂志月刊的对撞相提并论。
或者,世事就是难料,人生有遗传也有变异,不是每一种生物的繁衍,都会按照典型的规律。纪如茵自己是个纯粹的中国人,行事作风却更接近欧式风格;哥哥身上明明有着德国血统,却更像复古类型的纯种华人。
难道是物极必反的原因吗?她思考着哥哥的事,不由得同时想到了邢震洲。那个年轻的男记者,是否也和朱雁一样,从不羁中散发着特殊的吸引力,在拉着自己渐渐靠近?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的拿出了工作日志本。忙碌,也许是治疗不安的唯一良药,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外面的雨声也听不清了。
渐渐的,孤独迈进了房间,窗边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少女模糊的影子,只能看见一种灰黑色,雨水在窗前的花盆里堆积,玻璃在被不断的打湿。忘记了这是什么季节,或者,已经到了令人习惯落寞的时候,只有孤寂和无声,才能使那些不安的灵魂遗忘些什么,比如不该出现的寥落……
“哥……”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纪如茵咽了咽心底的苦水,带着那幅画,探着头走进了房间。
纪朗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妹妹走到了他身边,此刻的他一脸无精打采的坐在画板前面,那种呆滞的目光,仿佛已经陷入了任何人都无法闯进的世界。
画板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成形的图稿,而隐约可以看到橡皮和抹布擦过的浅浅痕迹,是人字形?或者他原本又要准备画大雁……
自己该不该现在就把画递到他手里?望着一脸憔悴的哥哥,纪如茵头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心情。
哥哥竟然会为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女人痴迷到这种程度?这……真是她所熟悉的哥哥吗?倘若立刻就将画还给他,他会做出什么异常的反应?心跳的速度猛然加快,她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茵茵,把画放下吧,”低低的声音让她突然一愣,原来纪朗奇并非没有发觉到她已经进来。
“哥,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来了……”
“是雁儿要你把画还给我的吗?”
纪如茵诧异地点点头,她完全没想到纪朗奇的反应会如此平静。
“在你进我房间之前,是不是去见过爸爸?”
“嗯,我问过他关于你的事。”
“请你明天去告诉爸,在他没有找到适合接任天源总经理的新人才之前,我还是会继续把这个总经理努力做下去。但是雁儿那方面,我希望爸爸不要干涉,因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样吗?”
纪如茵有些疑惑。
“哥,我也知道你喜欢Amanda,可是你能保证Amanda会对你有意思吗?麦羚亲口告诉过我,Amanda和男人的恋爱只是逢场作戏,不管是哪一个男友,在半个月以后都必然被她抛弃,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哥哥也遭到这种沉重打击。”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雁儿不是生来就是那样的人。”
纪朗奇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我希望自己可以改变她,让她恢复到真正的自我。茵茵,因为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现在的你不可能知道那种奇特的味道,爱,应该是要靠感觉的。爱上一个人,你会莫名其妙的关心他、守护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很快发觉。”
哥哥所说的,真就是所谓的爱情吗?纪如茵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酸,邢震洲的微笑油然涌上脑海。难道,自己也和哥哥的感觉相同,她爱上那个阳光记者了吗?不,自己怎么可以爱上他?只因为他天天和自己相对,自己就可以忘记事业而去追求她所谓虚幻的爱情?然而,她不能不承认,在偌大的虹霓杂志社,只有邢震洲能给她最大的关心、帮助和爱护。
“茵茵,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明天我替你去告诉爸爸就行了。”纪如茵脸上一热,没有再多说话,转身走出了纪朗奇的房间。
“什么?你想亲自去采访虹霓杂志社的社长冯太太?你没有在发神经吧?”
地平线杂志社简陋的办公室外面,沈香帆和龙骏彪同时用惊讶的目光对着刚从里面出来的冷星桓发愣。昨天夜里,大家从孟靖儿那里听到类似的消息,本以为是冷星桓在对全社的人开玩笑,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整装待发。
她不像记者,编辑和记者给人的感觉,内行人是完全可以看出的。在沈香帆和龙骏彪眼里,冷星桓即使穿上休闲服装,挂上一系列记者专用的照相机、MD微型录音机,也没有那种能够风风火火提起干劲的味道。梳成辫子盘在脑后的发型,无法改变她那生就文静秀雅的面容,还是那朵纯白色的马蹄莲,就算再怎么修饰外在,她依旧是马蹄莲。
“我说星桓,上次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带着狂蜂队去查那位社长了吗?怎么你现在要突然给她做专访?你认为她会接受你这种唐突的访问?”沈香帆没好气地叉着腰,她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心急,冷星桓那突发奇想的做法,在她看来变相地成为了对她这个朋友的不够信任。
“是啊,星桓。”
龙骏彪也接着说。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虹霓杂志社的社长,真让你有这么大的兴趣吗?自从你去了那里回来以后,连我也觉得你好像变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原因呢?我们不都是好朋友吗?难道我们现在已经不值得你信任了?”
“骏彪,我不是不信任你和香帆,只是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去解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一些隐私,不是吗?”
冷星桓笑着将双手搭上两位好友的肩头。
“或许在这次的专访中,我可以写出一篇更好的稿也说不定。所以,请你们留在这里努力做完今天该做的工作,这一次的专访如果成功,我相信我们的杂志会一炮打红全深圳。”
“凭一篇访问记能让我们超越彩虹吗?”
望着冷星桓远去的背影,龙骏彪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就算她再有信心,人家会不会接受她的采访还不一定,她现在下断言是不是太早了点?她就不怕失望比希望还来得快?”
“彪哥,看来你并不完全了解我姐,”孟靖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这话怎么说?”龙骏彪忽的转过头来。
孟靖儿微微一笑,那张天真活泼的脸上显露出罕见的认真。“听说虹霓杂志社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这就是那位小姐精明的天份。但是,我姐恰好就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失败了十次,只要可以抓住让《地平线》更加出名的机会,她就会不顾一切去争取回来。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