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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纪朗奇才主动转换了话题。“瞧瞧,我们都在说什么啊?别提爸爸了,说说你自己吧,在社里怎么样?和同事相处会不会很难?”
“在我没办好新刊之前,当然会有人不服。”
纪如茵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嫣然一笑。
“不过,社里有一个叫邢震洲的记者对我不错,没有他的鼓励,说不定我还在这里站不稳呢。”
“男记者?或许他想追你也不一定吧。”纪朗奇打趣儿说。
“哥,你胡说什么啊?怎么你也学着妈妈那样,喜欢乱给我和别人牵红线?我和邢震洲又不算太熟。”纪如茵不禁脸上微红。
“可万一我的猜测没有错呢?看到你这张燕妮第二的脸,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你以为我愿意像燕妮吗?不认识我的人看的都不是我,是那个大明星,真悲哀。”
正当兄妹俩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急促的电话铃忽然响了。纪如茵接起电话,里面竟是麦羚沉重的声音:“茵茵,朱雁她……好像出事了。”
当纪如茵匆匆赶到前厅办公室,却发现朱雁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面,原本灵动美丽的眼眸,此刻仿佛失去了神采,变得干枯而麻木。
更震惊的却是纪朗奇,一个小时前,这个女人还在理直气壮地和他开玩笑,这时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茵茵,我想请三天假,”半晌,朱雁强打起笑脸,向纪如茵交上一张假条。
“请假是没有问题,可是Amanda,我担心你的事。刚才麦羚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大对劲,应该不是小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纪如茵从麦羚那里知道朱雁对于全社的重要性,如果朱雁离开杂志社三天,改版后的《虹霓》女性专题版块必然会耽搁,从而会影响到发刊的时间。
麦羚像是看出了纪如茵的心思,她悄悄凑到年轻的副主编耳畔。“你不希望在这种关键时期让朱雁暂时离开,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苦处……”
“阿羚!”
听觉敏感的朱雁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拉住麦羚的手,像是请求又像是强迫地说。
“你最了解我的脾气,只要茵茵答应准假,一切不是都解决了吗?多余的话,拜托你不要说了。”
“行了,我批准Amanda的假,”纪如茵没有再问,只取出印章和笔,在朱雁的假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茵茵,回来以后,请允许我加双倍的班。”朱雁第一次感动的握了这位比自己小五岁的上司的手,转身走下了楼。
作为一个默默的旁观者,纪朗奇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人。她,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从那张俏丽的面庞上,他似乎隐隐触碰得到朱雁一点点的内心世界。那黑色长裙第一次在他眼前飘过,之后,她不带任何理由就消失而去。
“朱雁这次一走三天,她剩下的工作看来必须得由我来做了。”麦羚的叹息声,打破了周围的安静。
“让我来接着做吧,”从容回答的人竟是纪如茵。
麦羚几乎不敢相信,坐在大厅里的女职员们也是一片惊讶。纪如茵,她在大言不惭吗?《虹霓》的女性专题永远是最吸引人的亮点,即使她是新上任的副主编,有优秀的文字功底,但要办好这个王牌专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没有说风凉话,我决定亲自接下Amanda未完成的任务,至少本期就是这样。”
纪如茵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无比坚定的微笑。
“让你们很失望吧,各位同志,我不是云佳,而是纪如茵。其实我早就想过亲自参与编辑,而不仅仅是幕后的策划,在我看来,坐在幕后一味搞策划的人,不能算是优秀的编辑。据说冯太太年轻时,在外地某杂志社做副主编的时候,不也是和所有的职员都站在一线?所以,我更要接手这份任务,纪如茵需要的不是萎靡不振,而是精神抖擞,我希望在新一期的杂志出版以后,《虹霓》可以以全新的面貌再居深圳杂志销量的榜首!”
纪朗奇不禁为妹妹更加感到骄傲和自豪。尽管自己无法做到自己喜欢的事,也无法成为天源房产的优秀总经理,但就因为有这个一身豪情的妹妹,他才能在天源做到现在,他这么想着。轻轻的,他走出了大厅,最后回望了妹妹一眼,妹妹已经开始战斗了,并且,无时无刻她都会是战斗的前锋……
他,真的已经生命垂危了吗?
坐在客轮之上,朱雁呆呆地望着流淌的江水,白色的浪花在船尾不断掀起,却冲不走她心底复杂而矛盾的思绪。电话里和某个女人的一番对话,像鬼魅一样,缠绕在她神经里,不停地纠结。
“你就是朱雁?志涛的心上人?”那是一种极端让她感到难受的口吻。
“你一定是林媛小姐吧,不,应该是苏太太才对。但请你注意一下,苏志涛在六年前已经和我分手了,分手之后,他没跟我联系过一次。”
“朱雁,不是我要刻意对你说这种话,现在志涛得了绝症,是末期肝癌。要不是他这些天来一直想念你,我也不用来打长话,找一个我永远都不愿意见的女人。”
朱雁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是什么味道说不清了。那个曾经让她快乐,又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此刻竟重新让她记起了原本已经丢失的回忆。她真心爱过她的初恋情人,真心为他付出过一切,原以为这个男人就能托付终身,他却在和她**过后的第三天,就狠心抛弃了她,另寻新欢。
她冷笑一声,将手中揉碎的纸片抛下江河,然后发疯似地扯弄自己的长发。大概,这就是对那负心男子的报应,让他只能活到三十岁。他不是失踪了吗?不是早就不记得她了吗?原来他还留在广州,和林媛住在离自己老家不远的地方……
广州和苏志涛,虽然和她相隔遥远,但她偏偏就要回去,看一看那男人死前痛苦的挣扎。她不再是六年前的纯真少女,而是一朵诅咒着爱情的黑玫瑰,深黑色的花瓣,已长久拒绝了阳光和高温。
深夜的豪华别墅,一个无法入眠的人,轻挥手中的画笔,在一米见宽的画板上不时留下行云流水的痕迹。
今夜的风吹得很乱,他停顿了一下右手,转头向窗外望了望,月亮罩着银色光晕,明天,应该会刮大风或是下大雨,他无奈地向月亮笑着。别墅是和闹市相隔甚远的地方,看不到灯红酒绿,看不到夜色阑珊,却更适合让人陷入沉思。
“哥,你怎么还没睡?”
纪朗奇不禁一惊,连忙用白纸将刚才的画稿遮住。
纪如茵淘气的跑过去,飞快抢过哥哥手里的纸,那幅画上竟是一群北飞的大雁!
“茵茵,你快回房间去睡吧,我是怕爸爸发现我白天画画,所以才晚上赶工的,”纪朗奇涨红着脸。
“我的好哥哥,没撒过谎的人,撒起谎来很容易被揭穿的!”
纪如茵悄悄笑起来。
“你会脸红,是不是想画这幅画送给某位小姐?一行大雁往北飞,不就是朱雁了?哥,你对Amanda什么时候开始感兴趣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很漂亮又很有魅力,可是要做她的男朋友最好有心理准备,我可不想我哥哥第一次恋爱就以半个月的时间告终。”
“谁跟你说我要追朱雁了?人家跟我算认识吗?拜托,纪如茵小姐,你给我乖乖的回房去吧,要是阿姨看到你不在房间,没准儿又要被吓到。”
纪朗奇终究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妹妹,只能借助“武力”,终于把纪如茵推出了门外。
或许,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那么不可思议,尽管他并没想到爱情。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神秘女子,从工作时被他吓住的瞬间,到她翩然离去,和她那惊鸿般的名字不正是完全贴合?
墨迹留在白纸上,泛起无尽思量。
去编辑部大楼的路,是一段不算远也不近的路程,当然,虹霓杂志社占地的面积是宽大的。昨日得知朱雁请假离开的邢震洲,正走在那条路上,悄悄埋怨着自己没能赶上和好友道声再见。
今天的天气并不太好,没有阳光,偶尔吹起一阵风,带来些飘洒的细雨,甚至让一些人感觉到一点儿难寻的凉意。
“茵茵,你在吗?”黄昏时分,邢震洲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没锁,铝合金的窗子却是紧掩着的。日光灯没打开,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笼着黄晕光亮的壁灯,把灯下坐着的人照得像个暗淡的影子。
纪如茵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仍旧专心坐在电脑前面飞快地敲击键盘。
朱雁离开深圳整整一天了,余下的工作苦煞了接替她的纪如茵。邢震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