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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文溪办公室在高一那边,井西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但确实不想去见她。
不管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他都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井西在高一楼下徘徊了两圈;最后还是在几个女生打量探究的眼神里上楼了。
门没关;但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因为已经放学了,办公室里只有两三个老师,他看到尤文溪站在窗边和一个女老师说话,笑容沐浴在秋阳里,明媚得让人不敢直视。
那个女老师先看他,笑道:“诶,来了,是井西吧?”
尤文溪扭头看到他,招招手:“快过来。”
井西过去,进高中以来头一次毕恭毕敬地像一个三好小学生一样喊了老师好。
尤文溪道:“这位是秦老师,她目前带高一的英语,课程不多,周末也有时间。我上次去你班主任那了解了下你的成绩,英语实在太差了。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秦老师的联系方式,以后去她那补一补。”
秦老师笑道:“我还带了两个初中生,他们都是周六来,你要是想补习,可以周天找我。你周天有空吗?”
井西缓缓磨了磨后槽牙,看了眼尤文溪,沉默了一会,道:“抱歉,我不打算补英语。谢谢尤老师好意。”
尤文溪一愣:“井西……”
井西却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秦老师干笑两声:“这学生脾气还挺大。”
尤文溪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皱了皱眉,没说话。
收拾好东西,尤文溪回了小区,刚走到楼梯口,却突然被人喊住。
“尤文溪。”
这声音耳熟,大概几个月前,他也是这样喊她,直呼其名,从来没有对老师的半点敬意。
尤文溪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兀自往楼上走。
没几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尤文溪停下脚步,将手抽出来。
井西顺势松手,单手插兜,慢慢走到她前面。他本来个子就高,站到更高一级台阶不但要低头还要微微弯腰才能直视尤文溪的眼睛。
“你找班主任了解我的成绩,为什么?”
不知道是他站得更高了,还是成熟了,他压低的视线,竟也隐隐带了压迫感。
尤文溪道:“我想知道你学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毕竟你也是我带着去过五星级酒店,十分看好的学生。”
尤文溪将十分看好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井西目光沉了沉,笑了下:“就这样?”
尤文溪坦然道:“不是这样是哪样?”
井西笑容变大,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我谢谢你为我这么尽心尽力。你的尽职尽责让我佩服。”
尤文溪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不自在地撇开头。
井西深深看她一眼,绕过她要离开,尤文溪喊住他:“为什么要骗我?”
井西脚步一顿,又扭头看她:“我骗你什么了?”
尤文溪道:“你家和廖晴家是不是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井西微诧,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我忘了,你男人的弟弟去过那。他告诉你的?”
尤文溪没说话。
井西又道:“我家在哪很重要?”
不重要,尤文溪心想,无非是有点气不过,好心帮你,凭什么你还来质问我。
井西见她不说话,插在兜里的手指不由自主动了动,他低头瞥到她肚子,突然一种冲动涌上心头。
“因为我父母去世了,我一直被寄养在廖晴家里。”
尤文溪蓦地抬眼看他:“你……”
“尤老师,自那次家访之后,我一直很感激你。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不需要你帮我太多,因为我还不起,我也怕,”井西打断她,说到这又微微一顿,眼睛里慢慢涌上许多尤文溪看不懂的东西,“我也怕我会做错事。”
尤文溪心脏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她张张嘴,却欲言又止。头一次,她在自己学生面前,竟有点说不出话的感觉。
面前的人竟然暴露出了难得的无措,眼睛里不是同情可怜,而是茫然内疚,像一只做了错事迷了方向的小鹿。井西突然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但他最后深深看了尤文溪一眼,还是快步离开了。
尤文溪在楼梯间站了好一会,直到觉得腰累才往楼上走。
她开门的时候听到后面也有开门的声音,回头果然看到常老师,她笑了笑,刚想打招呼,就见常老师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鄙夷,不齿,还有一些莫名的乱七八糟的内容。
尤文溪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常老师被她一直看着,尴尬地笑了笑道:“尤老师,这一周辛苦你了,我妈病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我把她接过来,就可以自己去上课了。”
尤文溪点点头:“啊,没事,你妈病好了就好。”
常老师又冲尤文溪疏离地笑了笑,下楼离开了。
尤文溪没有过于纠结常老师的反常,回屋后看眼时间,见还早,便打算先吃个苹果等魏筹回来。
削苹果的时候却因为走神削到了手指。尤文溪轻叹一声,洗了手找了个创口贴贴上,也没心情吃苹果了。
井西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还不起?做错事?做什么错事?
尤文溪开了电视,心思却全不在电视节目上,怀里抱着抱枕,过了好一会,她心里涌起一些担忧,一些不可思议。
有些事不是想不清楚,而是,不愿意往那个匪夷所思的方向去想。
魏筹回来得颇早,进屋看到尤文溪坐在沙发上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由笑出来:“在想什么?”
尤文溪也没想什么,只是脑袋放空了好一会,看到他回来由身到心都松懈下来,想也没想伸手要拥抱。
魏筹却一眼看到他手指上的创口贴,走过去抱住她,握住她柔软的手:“怎么回事?”
尤文溪示意他看桌子上那只削了一半的苹果:“不小心削到了。”
魏筹亲亲她额头:“以后小心点,不然让佣人给你削也行。”
尤文溪全心全意靠着他,笑道:“一个苹果而已。”
这天之后尤文溪没有再去找井西,甚至没有问秦老师井西有没有联系过她。还是某天秦老师主动和她说起,说井西路上遇到她,跟她说想到她那去补习。
除此之外,秦老师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她一眼,就像在试探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我当时看着井西好像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这高四压力比高三还大,别到时候把身体给累坏了。”
尤文溪翻着教案,没注意到秦老师的眼神,闻言想也没想抬头看她:“他怎么了?”
秦老师又笑了笑:“好像身体不太好,应该是病了。”
尤文溪皱了皱眉,终于察觉到她眼神里的那一点不对劲,她不明所以,低下头,没再继续问井西的情况。
秦老师却又咦了一声,道:“尤老师,你结婚没有婚戒吗?”
尤文溪一直没戴婚戒,是因为之前那个婚戒没有多大意义,再加上确实是没戴习惯。魏筹对此好像也没什么反应,而且自己也没戴。
“我都放在家里,工作不方便。”
秦老师端起水杯,左手扶住杯身,戒指上的钻石折射着窗□□进来的阳光:“你不戴我还以为是你老公对你不好,原来是工作不方便。我就说尤老师嫁得这么好,怎么可能会缺一个戒指的钱哈哈哈哈。”
突然兜头砸到脸上的阴阳怪气让尤文溪心里很不舒服,她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又低头工作。
秦老师被看得悻悻然,放下杯子,也不再说话了。
也是在这个下午,尤文溪叫上魏靖去家里吃晚饭,经过操场,遇到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很眼熟,就是上次在廖晴病房里见过的其中一个男生,徐漆叫他罗天明。罗天明对身边的同学道:“传言肯定没错,我上次就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她自己开桑塔纳,要不是攀上高枝她能坐那么好的车?这事准没错,你要不相信,你问徐老师,他也看到了。”
另一个摇头:“没想到那个尤老师是这种人,攀上高枝,做你的豪门贵太太不行吗,还来勾搭学生。”
“你不知道有些人就好这口啊,不然都是豪门贵太太了,还来学校当什么老师。”
“也是。真恶心,和学生去酒店开房,这老师还真没有廉耻。”
……
尤文溪慢慢有些走不动,停下来问魏靖:“他们说的尤老师是我吗?”
魏靖脸色难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