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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筹找了一会没找到,喊了一声文溪,没人应,他出门,刚走到楼梯处,已经看到楼下沙发上尤文溪盖着薄毯睡在那。
魏筹下楼走到她身边,在沙发边坐下来。
这是今天第二次,她在他面前睡着了。
他想起查资料看到的,孕妇都嗜睡,心里又柔软了一些。
将薄毯拉好,魏筹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两点二十多,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她带了他的结婚证没有,要不要叫醒她?
魏筹有些犹豫不决,但手刚放到她脸蛋上方,又停了下来。
之前还不太明显,现在能看到朱华打尤文溪那一巴掌已经肿了起来,尤其是那一条被指甲划的红印,看着竟有点怵目惊心。
魏筹用手机查了下怎么消巴掌印,起身去了厨房。
他不怎么会做中餐,但偶尔会在家里做顿西餐当早饭,所以冰箱里有食材,刚好有鸡蛋。
煮鸡蛋很快就好,魏筹取出来放在凉水里浸了一会,确定不烫才将壳剥了。
他回到客厅时尤文溪还没醒,将鸡蛋放到她脸上轻揉,她也只是眼睫颤了颤。
真是难得这么乖巧。魏筹笑了笑,手底下动作十分轻柔。
直到下午四点尤文溪都没醒,公司那边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吃饭,朱华下午三点正式对外宣布撤回收购计划,好不容易渡过难关,几个董事表示要给最大功臣庆祝一下。
魏筹在知道朱华开始收购他的公司的时候都没这么为难过,尤文溪一直没醒,他们还没去离婚。
其实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政府部门都是朝九晚五的工作点,等他叫醒尤文溪,开车到地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庆功宴倒是可去可不去,对他来说这只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没什么可庆祝的。
魏筹拖到下午五点,尤文溪没醒,他也不叫了,去电视柜下找书。
少了一本书?
魏筹仔细翻了翻,还是少了一本,他扭头看向尤文溪,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去打扰她睡觉。
那天在医院包括今天在酒店,魏筹看出尤文溪喜欢吃酸的东西,晚上照着食谱做饭的时候便挑了一道酸的做。
因为食材不多,只做了一道西红柿鸡蛋汤。
做好后他尝了一下,太咸了,魏筹大皱眉头,倒进了厕所。
尤文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餐厅里,等魏筹端着锅从厕所出来,托腮问道:“太难吃了?”
“醒了?”魏筹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他系着一条买书送的红太狼围裙,手里提着锅铲,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尤文溪看着他,手指插、进发间,低头笑出来,顾盼间的风流,让这间冷冰冰的餐厅像是有暖流涌过。那模样让魏筹想起时常会回顾的红楼里的一句,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魏筹怔在那里。
尤文溪挥挥手,站起来往外走:“算了,别再做了,我回去了。”
魏筹忙去厨房把锅放下:“我送你。”
尤文溪收拾东西的时候将那本故事大全放进了包里:“留在你这也没用,我带走了。”
魏筹当然没意见。
俩人一路沉默着出门,又沉默着到尤宅小区门口。
尤文溪坐在后座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到了,直到魏筹提醒才反应过来,忙道:“那我走了。”
说着她去开门。
魏筹想起一事,忙喊住她:“文溪。”
尤文溪动作一顿,手指按在门把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魏筹扭头看着她,过了一会缓缓道:“我今天有段话被你母亲的秘书打断了。我想说的是,等股权转让的后续手续完成,你就有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了。”
尤文溪手指微微一松,问道:“然后呢?”
魏筹续道:“百分之二十二,你母亲是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意味着你将代替你的母亲成为最大股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气不过,或者还恨我,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也许你不懂这些,但是你母亲肯定十分愿意帮你。而帕克曼防御术,我却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
尤文溪扭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筹没有说话。
尤文溪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下车离开了。
28、明了
如果到这一步他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大概这近三十年是白活了。
这感情是从何时冒出头的,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他最初准备收购时信木业股份,是防患于未然,一切都进行得很低调。如果朱华不对他公司下手,手握这些股票对他也没有坏处。而他和时信木业几位董事见面的事不管朱华对不对陌栗下手都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
他没想到朱华收购他公司股票的时候也并不声张,以至于他在京城的时候才接到股东电话,朱华要收购陌栗,并且股票占额已经快举牌了。但一切并不晚。
收到朱华发来的邮件之后,魏筹加快了收购时信木业股的进程。并且当天下午,他首先通过尤文溪向朱华示弱,使她放松警惕,后又临时召开了一个会议,让那个秘密和朱华接触过的股东假装反水,并且让他把公司未能通过毒丸议案的消息放出去。
朱华果然上当了。他们这场博弈就像龟兔赛跑,朱华自认为资金雄厚,要买入股票比魏筹容易得多,她想打一场持久战,以最小的成本完成这场恶意收购。她想消磨陌栗的意志,最好能使陌栗人心涣散,最后再逐个突破。但她轻敌了。
魏筹两天时间完成百分之十几的股份收购,并在这之前成功说服几个原时信木业董事的支持,让他们配合自己演一出戏。股东大会最后收到的效果也让他有些意外,但足以证明现在的时信木业已远没有从前的凝聚力。合并之后的这家木业公司存在着太多问题,是时信最适合作为反收购突破口的公司。
在谈合作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将手里的股票转给谁,也并没有想过真正成为时信木业的最大股东,他只想让朱华知难而退。
但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在确定尤文溪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之后,他想法有些改变了。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孩子,让尤文溪签转让协议的时候他也逞强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孩子。他在会议上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妻儿,其实在他心里,他执着地认为自己是为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最多还有一点弥补尤文溪的心理。
可有些事,有些感情,却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慢慢现出原形,不管他承不承认,从今天会议开始,那些从他粉饰得完美无缺的平静下冒出头的情绪波动,都将他所有的心思暴露无遗。即使明知道尤文溪不是为他放弃表决权,他也有过一瞬间的欣喜;看到尤文溪可能会被茶水烫到,他想也没想把她抱开;因为一句似是在否认她恨他的嗔怪,也觉得心口回甘;吃饭点菜时会照顾她的口味,她一顿饭吃上许久他也没觉出丝毫不耐烦;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去离婚,他们一起去他的公寓,找不到结婚证时他心里窃喜,她一直沉沉睡着时他无比忐忑,怕她突然醒来一脸冷漠地告诉他,结婚证在她那,又怕她睡到很晚醒来错过时间,怪他不叫醒她……
其实细想想,可能早在很久之前,这感情已经酿得五味俱全。
他出差回来忍不住找她,在她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满心暴躁;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时,愤怒与焦虑交织;她到他公司找他离婚,吃饭时对他冷言冷语,让他灰心丧气;她跑出去后他又担心她出事,行动快过大脑地追出去,看到她被吓得面色青白只觉得又心疼又焦急,找车去医院的时候竟像只没头苍蝇一样……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总是找各种理由遮掩真相,把有些情绪牢牢埋在心里,为什么他出差后会不由自主寻找她的身影,他想,也许正是最不明显的时候,感情已经埋下伏笔。
他还没有一个小孩看得清,魏靖对他喊出那句你明显很爱她的时候他还深深怀疑,怀疑自己,怀疑魏靖的眼神,怀疑这份感情。
他为什么从那么多女人中挑中她协议结婚,也许是看她最为顺眼,但说到底是缘分,从相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他没能征服她,却被她征服。而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已经让他思绪万千,牵肠挂肚,还不愿意承认,还在死撑。
魏筹回到家里,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