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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他的时间更加不可能让他做主,他的人生会被身边的人以各种名义干涉安排的。
在回航的飞机上,段赫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挫败,逃避的念头就冒了出来,希望这次航班永远落不了地,让他在空中多飘一会儿,给他多点时间收拾心情。
兴致而去,败兴而归。
未来数十年,他的寻人之旅是不是会一直重复这样的徒劳无功呢?
他赌上全部的人生规划和他拥有的一切,会不会永远找不到她呢?
也许老天爷有一天会垂怜他,同情他碌碌无为地寻找一生,终于愿意给他确切的结果,比如她早就不在人世……他接受得了他的一生如此被她扭曲糟蹋吗?
值得吗?
为了她值得吗?
段赫濯难受地捂着眼睛,陷入座位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绷紧了下巴弧线,极力忍耐着失望带来的茫然和空虚。
他害怕这样的坚持和执念,到最后会变成求而不得的痛恨。
因为过去,放弃了现在和未来,到底值得吗?
为什么他无法像祝久安那样放下呢?
久安……久安……心底忍不住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可以缓解纠结的感觉,让自己放松下来。
只是儿时那段几乎摧毁他人生三观的黑暗历史,给他带来了无限屈辱,如同紧箍咒一样控制着他,他越想挣扎被钳制得越紧,各种黑暗负面的东西就会淹没他,让他的执念变得更加顽固。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当初那个给他套紧箍咒的人,只有她才能解除他的执念,摆正自己被扭曲的心态。
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他纯粹放不下那个她呢?
因为他太清楚了,在他逃走之后,她的命运可能变得多悲惨……他痛快自己当时的无能,假如他多点力量和出息,是不是就能带走她?
即使当时不愿意承认,其实也明白她为他做了很多,可他一直在怨恨她,到最后连对她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有……无法原谅自己曾经那样懦弱,他想找到她,或许想要证明自己也有能力拯救她了。
可惜,他现在明明连自己都无法拯救了。
他开始质疑自己,一直拘泥于过去无法摆脱,放弃真正的渴望和安宁,如果她看见的话,肯定会像小时候一样给他大巴掌,用各种斯巴达的方式,让他瞧清现实吧?
现实是什么?
对他来说,钱能解决所有问题,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现实。
他看得清的现实:他放不下那个她,也放不下祝久安。
无法接受现实,便无法心甘情愿。
欲望太多,能力太少,无论怎么做,他连自己的心都摆不平,仿佛陷入沼泽,越想摆脱就陷得越深,快要窒息了。
他就是这样糟糕又扭曲的个性,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弃不了,活该变得如此纠结吧?
到底他能放下什么?
(4)
段赫濯母亲甄敏飞去纽约,为了说服著名华裔摄影师唐洛德掌镜,在纽约周旋了许久,从唐洛德手中拿到十月四日到十月十日的档期,婚礼前近一周的时间就留给她和段赫濯拍摄婚纱照。
贺佩芝母女非常满意甄敏对婚事的上心,在段赫濯忙着出差工作时,她们三人就聚在一起讨论婚纱照的拍摄地。甄敏建议去欧洲拍摄,比如复古风情的罗马、蓝色浪漫的爱琴海、水城威尼斯等等。而贺佩芝对海岛情有独钟,比如热门的马尔代夫、粉色沙滩的巴哈马或者热带风情浓郁的汤加王国,蜜月就可以顺便去有太平洋珍珠美称的斐济了。
不过考虑到梅南嘉大病初愈的身体状况,根本吃不消过度的舟车劳顿,于是海外拍摄计划全部取消,贺佩芝和甄敏商量着就近拍摄,由唐洛德掌镜,梅南嘉和段赫濯入境,就算市井小巷也能拍出好莱坞大片的感觉。
梅南嘉提出一个对她意义重大的拍摄地——梅利综合医院,她想将此作为婚纱照的第一拍摄地。贺佩芝和甄敏觉得医院阴气太重容易犯冲,有些忌讳,犹豫再三。
医院对梅南嘉来说,那是重生的地方,亦是她见证段赫濯对她深情的地方,在她的坚持下,贺佩芝和甄敏就同意了,提前在医院做了些清场的工作。
摄影师唐洛德提前一天从纽约带拍摄团队过来,在医院选好拍摄点,十月四日正式为梅南嘉和段赫濯拍摄婚纱照。
当天,贺其薇和工作人员带着一堆礼服,早早地陪梅南嘉来医院做准备,当初见证生死的特需病房焕然一新,布置成临时的化妆室。
“其薇,再回到这里,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梅南嘉穿着贺佩芝从巴黎定制的婚纱,看着镜中病气渐消的自己,在化妆师巧手妆点下,面如桃花泛着红润的春光,满脸的幸福藏也藏不住。
“不是做梦,是美梦成真了。”贺其薇细心地给她整理裙摆,想起当初在这里,梅南嘉因为祝久安要死要活地闹腾就觉得好笑,段赫濯向来拎得清,而她总是患得患失,“这么美的准新娘,待会儿段赫濯一见,保证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呢!”
解颐虽然也拎得清,但他好像接受不了现实,最近躲到酒吧混日子,把解领气得够呛。前几天解颐在酒吧喝醉了,解领根本不想理他,就打电话让她去接他回家。
“其薇,解颐变成现在这样,我这个做大哥的很惭愧,希望你多包容他一点。”解领在电话中的口气,明显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们俩的事,我现在做不了主也勉强不了。但你和解颐毕竟是青梅竹马,以后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决定吧。”
解领对两家联姻的松口,让她面对解颐时压力少了很多,醉酒的解颐却抱着她哭,将她当梅南嘉诉衷情,她一路辛苦地将他拖出酒吧,结果遇到送客人来酒吧消遣的凌云川。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要笑不笑的脸看得她胆战心惊,她小心翼翼地解释许久,他的笑容才正常点,直接扛过解颐扔车里,和她一起将他送回解家。
解颐第二天醒来特地打电话道谢,又跟她纠结起来要不要参加婚礼,明明一开始他自告奋勇要和她当伴郎伴娘的。
现在看着满脸幸福的梅南嘉,贺其薇实在没法开口说解颐的事,就担心到时候他这个伴郎临阵脱逃。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梅南嘉甜甜笑道,她从镜子中看到进门的段赫濯,身上穿着与她配套的白色燕尾服,与往日深色西装的他相比,整个人亮了两个色度,好像在发光似的,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眼中波澜不惊的沉着。
“赫濯哥,你来啦。”梅南嘉提着裙摆迎身上前,在他面前美美地转了一圈,“你看我今天漂亮吧?”
“嗯。”段赫濯微微颔首,转头向贺其薇示意,“我想和南嘉单独说些话。”
贺其薇会意,立刻带着化妆师离开,体贴地替他们将门带上。
“赫濯哥,我们坐下来聊。”
梅南嘉拉着段赫濯在沙发坐下,随着婚期的靠近,跟她在一起的段赫濯变得越来越沉默,仿佛在完成任务,努力当个尽职的未婚夫陪伴她,听她对未来的憧憬,当她想要更加靠近他时,敏感地感觉到他的抗拒。就像此刻,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与他并肩同坐,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去拿茶几上的茶壶倒水。
“南嘉。”段赫濯执壶的手停停倒倒,最终还是放下茶壶,转身正视她,“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是如何看待你的?我们真的只是为了利益而结婚的吗?”
“当然不是!”梅南嘉立刻摇头,抓住段赫濯的手,肯定道,“经过这么多事,我非常清楚自己有多爱赫濯哥。虽然最初我极力反对过商业联姻,故意对你摆架子给你脸色看,其实只是想考验你对我的感情。现在,我相信赫濯哥,你为我做的一切都在证明你对我的爱,我们结婚后,在大家的祝福中,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她想赫濯哥是得了婚前恐惧症,只要她让他明白她对他的爱胜过段梅联姻的利益结合,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段赫濯垂下眼,看着梅南嘉抓住他的手,想起另一双他想抓住却不得不松开的手,胸口就有种说不出的抑郁和纠结。
“当然是这样,我最爱赫濯哥。”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梅南嘉忍不住收紧手,他的手却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回握也没有拒绝。
段赫濯抬起眼,望着梅南嘉眼中热烈表达的爱意,在闪闪发着光。
她的手握得很紧,紧得好像要握住无法成型定格的流沙,也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