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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米的距离,听到教室里传出小声的说话声和打闹声,带着高中生特有的热闹。
同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一步一步靠近,却永远融入不了。
根本没有人愿意接纳他。
比如此时此刻,不过是一只脚刚刚跨进门,整个教室都在霎那间像是消了音。
所有人都看向他。
目光里带着害怕,带着探究,甚至是厌恶。
他甚至能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一行字——这人可真丢高二三班的脸。
就算有为数不多的崇拜者,也不过是看在这幅皮囊的面子上。
一直都是这样。
没有谁真正愿意靠近他。
没有谁因为他是云深,因为他这个人而靠近他。
永远的孤独。
永远的黑暗。
他早该习惯不是吗?
他无谓的继续往里走,却在某一个瞬间无意对上一双几乎看不清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的注视着他,瞳孔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情绪。
程一。
她不害怕他吗?
她不好奇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他收回视线,走向最后一排。
靠窗的位置,阳光泄了一桌,置身其中,昏昏欲睡。
那短暂的对视,很快被抛之脑后。
睡了整整两节课,昏昏沉沉,下课铃响了,又像是没响。
他趴在桌上,一动不想动。
脑子里一片空白。
程一从第一排回过头往后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男生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整个人都被光包裹起来,竟好像透出一丝孱弱来。
分明就是个狠角色,她却意外会有这种感觉。
程一手里来回转着那颗黑色暗金条纹的纽扣,微凉的质感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莫名其妙。
不过,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可以不用说任何话,把纽扣还给他。
平心而论,她不想和他做过多交谈。
他那天的行为,着实很难让她有好感。
顿了一瞬,她拍了拍宋韵的肩:“借个道。”
宋韵趴在桌上往前拱了拱,睡的迷迷糊糊。
她从宋韵和椅子间的缝隙里走出去。
纽扣躺在她掌心。
这纽扣是昨晚上晚自习前,她整理书包时,从书包侧面的小口袋里滚出来的。
她一直以为,那枚纽扣该是掉在了公交车上。
没想到,是掉进了她书包里。
不过这样也好,还了他纽扣,她就不用还钱了吧。
三百,她小半月的生活费呢。
程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她在班里人缘并不好,左右跟她交心的也就一个宋韵,所以她这一路过来有人看她,却没有人同她搭话。
她顺利来到云深这桌。
把手里的纽扣放在了桌上连展都没展开的书上。
正要走,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一个大男生不会缝衣服吧?
他妈妈总该是会的。
万一,他没妈呢?
思绪转了好几个来回,程一最后又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来。
怕他看不到,还贴心的在他的桌上翻出一个本和一支笔来,写了小纸条。
笔尖和纸业的摩擦声直接透过桌面传到耳朵里,声音被无限放大,云深甚至能感到桌面的轻颤。
他有些不耐的睁开眼。
一回头,就看到程一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垂着头,手里拿着笔不知在写什么,阳光将她的手指照的近乎透明。
那些不耐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心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没说话。
盯着她的手指像是出了神。
程一很快写完,放了笔,把纽扣压在钱上,准备撤退。
忽然听到沙哑的男生,带着刚刚睡醒后特有的低沉,像是钢琴低音部的连弹,悦耳至极,只是说出口的话有些让人想打人:“神经病?”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程一的身体却一僵。
回头,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
她顿了一会儿,索性坐下,直视他:“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
真会装。
云深脸依旧压在胳膊上,眼睛里铺着窗外的浅光:“我听到了,那天,在楼下。”
“你跟踪我?”
云深再一次从头到尾的审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即使扎了马尾,还是有头发在脑袋的各个方位滑稽的翘着,一双几乎要看不到眼睛,瘦到坐在那里也跟没什么存在感的身体。
她为什么会有他愿意跟踪她这种想法?
云深甚至有些想笑,他抿唇,模样有些刻薄:“你想多了。”
“。。。。。。”
程一静了一瞬,从桌上勾起笔,拿在手里转:“没错,我说了,我说的有错吗?”
云深视线往纽扣和那十块钱上瞄了一眼:“你想好再说,不然,你可能要破点财。”
“纽扣,十块钱的修理费,衬衫可以完好如初,你再问我要三百,是不是有些过分?”
“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似乎更过分。”
程一竟然无言以对。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ok,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嗯。”
话落,他垂下眼,似乎是准备继续睡觉。
所以,之所以开口,只是为了让她道个歉?
果然是个神经病。
不过,他转过头的一瞬,她似乎看到了他右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和眼角的一圈青。
作者有话要说: 程一:我深哥受伤了,心疼
云深:疼就过来给老子亲一口
感觉我家深哥有点萌的作者捧着脸花痴道
第5章 流浪猫
打架打的吧。
这人也真是厉害,开学第一天就以这样的方式让学校师生都记住了这个响亮的名字,云深。
她在这名字在嘴里默念了一遍,想起曾经学过的一句诗。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这个人倒是同这句诗一样,有些让人看不懂。
她又盯着他的掌印和那圈青黑看了一眼,他的皮肤太白净,那样的伤痕在他的脸上明显到突兀。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跟见到路边流浪猫受伤一样的自然而生的同情心。
程一好心道:“放学后你可以去食堂买个鸡蛋,拿来消肿祛瘀挺管用的。”
她看到云深的肩膀动了一下。
须臾,他转过头来,静静的盯着她看。
探究的眼神,看的程一浑身不舒服。
她把笔有些用力的放在桌上,站起身来:“不要再自以为是觉得我在讨好你,我只是看在你大方没让我还钱的份上好心提醒你。”
她一路朝前排走去,没有回头。
直至看到她在第一排的位置坐下来,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面的那枚纽扣上。
纽扣的边缘折射了阳光,金属的冷染上几分暖。
几秒,他将那枚纽扣拿起来,放进了裤兜里。
。。。。。。
程一刚刚坐下,宋韵的脑袋就探了过来,目光清明的像是喝了两瓶风油精,没有半点睡意。
她贼兮兮的戳戳她的胳膊:“小绵羊,你跟云深挺熟?”
“不熟。”她顿了一瞬:“只是去还他的纽扣。”
“喔。”宋韵悄悄的转过脑袋去瞄了一眼最后一排懒洋洋的男生:“你不怕他吗?听说今天上午他跟个疯子一样,把人往死里打,他该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
暴力倾向?
程一脑海里浮现出他趴在阳光里孱弱的模样。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并不坏。
可她总不能跟宋韵说她觉得云深这人骨子里挺弱的。
谁信呢?
半晌,她摊开英语卷子:“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去招他就是了。”
。。。。。。
最后两节课依旧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下课铃一响,班里的学生争先恐后的跑出教室,一路朝食堂奔去,企图提前占个位置,场面之壮大,犹如一万头草泥马狂奔在草原。
云深没急着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从座位上起来,往外走。
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到校门外的梧桐树下,站了三五个痞里痞气的人。
衣服不会好好穿,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带着刺青,嘴里还咬着烟。
为首的是徐飞,他鼻梁上的那块儿白纱布有些明显。
是在等着他?
云深眼里没有半点意外,也没有要躲的意思,更没有去告诉孙老师的意思。
从他在办公室里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没完。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架迟早得打。
只要不在学校打,不出人命就是了。
他脚下没有停顿的朝外面走过去。
刚出校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