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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云低声道:“王爷,这一带的山川形势如何?”
朱毅道:“燕赵形势不若江南平坦,任何地方都可以隐藏埋伏,不过此地已近京界,只怕侍卫宫中人不允许他们在此地活动。”
岳秀道:“大哥,如是龙凤会很怕侍卫宫中人,他们早就不敢侵入王府了。”
朱毅道:“再有两三天,兼程急进就可进入京界范围之内,他们如若是还没有行动,大概不会下手了。”
岳秀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我倒不耽心他们在途中拦劫,那是明抢、明刀的硬拼,我耽心的是他们在京城中对咱们下手。”
朱毅道:“你是说他们在天子脚下动手?”
岳秀沉吟了一阵,笑道:“大哥,如是兄弟推断的不错,他们大概不会在途中下手了。”
朱毅道:“这么说来,他们准备在京里下手?”
岳秀道:“大概是不会错了。”
朱毅道:“兄弟,你看小兄应该如何?”
岳秀道:“小弟的意思是大哥人京之后,最好还是把身份蔽密起来,提早安排一个时间晋见当今,先取得当今的谅解,咱们才能放手施为,不致于闹出误会。”
朱毅道:“这样严重吗?”
岳秀道:“不错,龙凤会忽然间放弃了途中的拦杀,我想他们必然已经有了很完善的准备。”
朱毅道:“兄弟,你仔细说说看,小兄应该如何?”
岳秀道:“大哥进京的事,是否早已有人知晓了?”
朱毅道:“只通知了一声四皇叔,其他的都未通知。”
岳秀道:“大明朝立藩封王,宦乱频频,听说侍卫宫中人,也都属太监管辖。”
朱毅沉吟了一阵,道:“兄弟,先祖遗规我不敢妄作评论,不过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岳秀微微一笑,道:“大哥说的是,也许小弟真是问的太多了些。”
朱毅叹息一声,道:“我和你毫无隐秘可言,只是天怒难测,我们虽属兄弟,而且一向又情意笃厚,但已数年未见,对朝中的事务,我已有很多隔阂,老实说,就凭龙凤会安排我那些罪状,只要皇上相信了,我就很难全身再回金陵,能落个全尸而死已是邀天之幸了。”
岳秀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龙风会神秘难测,手眼通天,这一关咱们不能不防,万一你那皇帝兄弟对你有了误会,大哥又准备如何应付呢?”
朱毅苦笑一下道:“问的好,兄弟,我也正想和你商讨一下这件事,什么人你都可以冒犯,但不能冒犯皇帝,我已经想好了,万一皇兄对我生疏,小兄已然不准备再回江南了。……”
岳秀一皱眉头,道:“大哥的意思是……”
朱毅道:“兄弟请放心,我如不回江南,那等于放弃王位,大概可以落个保全性命。”
岳秀叹息一声,道:“官场中事兄弟不太了然,先父遗命也不准我进身宦海,不过兄弟希望大哥如何自处时,能给兄弟一个消息。”
朱毅哈哈一笑,道:“兄弟,你那位皇帝大哥很精明,聪明莫过帝王,他不是简单的人,事情不会象咱们想的那样坏。”
岳秀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篷车平安地进了北京城,直驰入一座宽大的宅院中。
江湖浪子欧阳俊、墨龙、白龙,在篷车进入城门之前,却悄然溜下了篷车。
三个人迅速改变装束,暗暗追在篷车之后。
果然,三人发觉了篷车进入了城门之后,立刻被人盯上。
盯梢的方法很巧妙,而且人手很多,每转过一个街口,就换了一个人。
如非是欧阳俊等早已留心观察,真还不易发觉。
直待篷车进入了那高大的宅院之后,盯梢人才悄然离去。
欧阳俊暗和墨、白双龙打了一个招呼,缓步向前行去。
黑漆大门上,一横字金匾,写着亲王府三个大字。
欧阳俊留心的是亲王府四周的形势,并未仔细看那匾上的金色小字。
绕着亲王府打了半个转,欧阳俊才绕回到和双龙约会之处。
墨龙王召低声问道:“欧阳兄,看到了什么?”
欧阳俊微微一笑道:“江湖浪子没有什么别的特长,探道、盯梢最拿手,亲王府表面上不见戒备,大门紧闭,甚至连个守门的武士也不见,但骨子里却是戒备的十分严密,围城内亲兵穿梭,往来巡视。”
王召道:“这么看来,王府中事倒是真不用咱们操心了。”
欧阳俊道:“岳少侠坐镇王府,就算真忙,也用不着咱们插手。”
王召低声道:“浪子,这要瞧你的本事,岳少侠要咱们在京里建立耳目,却没有交代怎么一个建立法子。”
欧阳俊笑一笑,道:“岳少兄慧眼识人,他知道我浪子这一套最为拿手。”
王召道:“哦!说出来听听看那是什么法子?”
欧阳俊道:“两位知道兄弟这江湖浪子的外号怎么来的吗?”
王召微微一笑,道:“吃、喝、嫖、赌、吹,你大概都学会一点。”
欧阳俊道:“不错,兄弟是样样精通。”
王召道:“哦!”
欧阳俊道:“所以咱们要去大嫖、大赌。”
王召道:“大赌、大嫖,咱们兄弟都不太灵光,尤其是不知道京里的规矩。”
欧阳俊道:“这不用两位费心,全由浪子担承,不过委屈两位,也就在此了……”
忽然住口不言。
王召一皱眉头,道:“浪子,你有毛病,怎么说一半又停下了?”
欧阳俊道:“两位扮个跟班的,给兄弟壮个胆子。”
王召沉吟了一阵,道:“这是岳少侠的意思?”
欧阳俊道:“大概是吧!”
“北京城燕山大饭庄,出现了一位豪客,一进门,就包下了一座大院落。
两个常随,气字不凡,托衬的那位豪客更显得气派万千。
自然,那位豪客是欧阳俊,两位常随跟班是张越、王召。
王召招过店伙计,重重咳了一声,吩咐道:“咱们公子喜欢干净,房里的被褥枕头全换新。”
店伙计一面打躬一面连连应是。
换过了新被、新褥子,王召又叫了店伙计,吩咐道:“咱们公子还未进晚餐,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店伙计答应着往外走,却又听王召喝声道:“回来。”
王召一抬手,丢在木桌上一锭黄金。
那是五十两重的金元宝,落在木桌上,震得烛火闪动。
店小二直瞪两只眼,望着那金元宝出神。
燕山饭庄是大饭庄,但一进门就丢下五十两黄金的阔客,也不多见。
王召笑一笑,道:“咱们公子一个吃不下饭,去找两个会弹唱的小妞来,咱们公子还要一面听,一面吃,才能下咽。”
店伙计笑一笑,道:“客爷请放心,不是小的夸口,除了燕山饭庄,换一家真还请不来沈家两姊妹。”
王召道:“沈家姊妹是……”
店小二接道:“目下京里最红的两位姑娘,金打的嗓子,花样的人,别说听了,就是看两眼,就可多吃下两碗饭。姐姐弹弦,妹妹唱,姐姐人称花里红,妹妹号作迷死人。”
王召道:“哦!咱们公子是岭南世家,见过大场面,虽然是初到北京城,但在江南道上,可是大有名望,金陵秦淮河,扬州怡红院,谁不知岭南大公子。”
店伙计哈哈腰,笑道:“小的这就去招她们两姊妹来,保证是人比花娇……”
欧阳俊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店伙计的话,道:“赐他十两银子。”
张越伸手取出一锭银子,道:“还不谢过咱们公子。”
店小二接过了银子,两条腿像面条似的软下去,肉脑袋碰上了青砖地,咯的一个响头,道:“谢谢公子爷。”
站起身子,哈着腰退了出去。
王召四顾无人,叹口气道:“在下也花过大把银子,却从没有感受到钱的力量如此之大。”
欧阳俊正待答话,室外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一个店伙计,慌慌张张的直冲跨院的上房之中。
王召冷冷喝道:“干什么?”
一上步伸出右手,生生地把那店小二给提了起来。
欧阳俊目光一转,发觉这个店小二,非那适才离去的店小二,一皱眉头,道:“什么事,快些说,不然,我要他们揪下你的脑袋。”
王召人高马大,一把提起这个店伙计,已使他无法喘气,只见他口、鼻齐动,挤出一种怪腔怪调,道:“大爷,有人找……找你……”
欧阳俊一面示意王召放下店伙计,一面说道:“什么人找我?”
店小二道:“一个怪模怪样的人……”
欧阳俊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
一个三旬左右的汉子,大步而入。
这人穿着一身灰色衣服,个子不高,枯瘦如柴。
但双目中,却不时射出神光。
分明是大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