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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裳少女盯着铭牌仔细审视了须臾,点点头,问道:“杜先生为何会托阁下前来?”小蛋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最后道:“杜先生去世前,郑重交代我一定要把蚀龙香鼎亲手交还给高谷主。不知高谷主去后,贵门由哪位前辈执掌?”
紫裳少女眼中泛起盈盈泪光,徐徐道:“小妹就是如今的白鹿门掌门。常公子所说的『杜先生』,便是家父,他的真名叫做卫孝行。有劳常公子厚义盛情,不远万里将蚀龙香鼎和家父遗骨送还翡翠谷,小妹卫慧代白鹿门谢过。”说着她深深俯身,向小蛋一拜。
小蛋忙道:“卫掌门请起,在下当不得如此大礼。”
卫慧抬身道:“适才孙、罗两位师兄对常公子和这位姑娘多有冒犯,望二位多加海涵。”
罗羽杉微笑道:“卫掌门客气了。想来这两位兄台是把我们当作了碧落剑派的弟子,才会心生误会。”
卫慧讶异道:“请问妹子芳名,怎会知道碧落剑派与本门的纠葛?”
“小妹罗羽杉。”罗羽杉回答道:“这件事,我们也是昨晚才听一位尊长在无意中提及,具体详情亦不甚了然。”
卫慧僻居翡翠谷,对天陆动态所知了了,故而虽听罗羽杉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却仍不晓得她是罗牛的爱女、天一阁的传人,只当她是和小蛋一般,同属忘情宫门下。
她轻轻叹息道:“这事说来话长,请两位移驾谷中,小妹当以实情相告。”
众人进谷,在客厅中分宾主落坐。
沿途小蛋发现不少白鹿门的弟子忙忙碌碌,在各处布置,多半是在为抵挡碧落剑派的袭击而做准备。
有人奉上茶点,卫慧说道:“敝门七年前遭受忘情宫屠杀,几近灭绝,此事常公子当略知一二,恕小妹不忍再言。
“当年侥幸逃脱的弟子,在先父和高师伯的率领下,背井离乡,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在翡翠谷觅得一片栖身之地。
“经过这些年的卧薪尝胆,休养生息,白鹿门元气稍复,加之新收了十数位新弟子,终于渐渐挺过了难关,使祖上传下的基业未至断绝。”
她顿了顿,似乎是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神情黯然,缓缓说道:“家父五年前为夺回本门失去的蚀龙香鼎,孤身潜入忘情宫,从此了无音讯,不想竟成诀别。此番若非常公子仗义襄助,他老人家必是死不瞑目。”
想到父亲为了白鹿门复兴,悲壮成仁,卫慧情不自禁地心如刀绞,语声哽咽,眼眶又红了起来。
小蛋摇摇头,道:“卫掌门千万别这么说。此事本就是因忘情宫而起,况且又是物归原主。”
罗羽杉见卫慧忧伤模样,心生同情,也代她一起难受。
她有意岔开话题,好让卫慧暂时摆脱开悲伤情绪,便低声插言询问道:“卫掌门,不知贵门为何会与碧落剑派结仇?”
卫慧平复心绪,解释道:“三天前,几名碧落剑派的弟子到迭青山左近采药。这本是寻常之事,以往每隔三五月,总会有上一两回。由于本门隐匿形迹刻意忍让,也一直和他们相安无事。”
侧旁坐着的一名中年人见卫慧情状,知她还无法从父亲的死讯中缓过神来,便说道:“卫掌门,当日的事我正好在场,不妨让我来告诉他们。”
卫慧转首望去,说话的人是她的师兄许宽,亦是已故的老掌门生前爱徒之一,她无力地点点头,说道:“许师兄,那就麻烦你了。”
许宽道:“那天中午,我和两个徒弟外出采办回谷,不巧在翡翠谷西首的一处无名深潭边,发现了头罕见的三腿金蟾。这东西据说只产于天陆东南的云梦大泽,能在迭青山现身,实是罕见。”
罗羽杉在翠霞时,曾听盛年说起过三腿金蟾,知牠是疗伤解毒的无上瑰宝,即使在云梦大泽中也难觅踪影。当世能真正亲眼见到过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许宽接着道:“我和两个徒弟见了,自是欣喜无比,便悄悄潜向深潭边,想把三腿金蟾捉到手。谁料这畜生颇为警觉,没等接近到跟前,牠突然纵身跳进了水里。我们穷追不舍,也跃入潭中,兵分三路向牠合围。
“三腿金蟾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往上一窜,又逃出了水潭。我们跟着追了上去,却见半空里红光一亮,落下个琉璃罩子,将三腿金蟾吸了进去。”
小蛋往日常听常彦梧说故事,这时自然而然问道:“是碧落剑派的人来了?”
“常公子猜得没错,正是那几个来迭青山采药的碧落派弟子。”许宽说道:“我们三个一瞧这情形,心里当然有气,便和他们交涉。毕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何况没他们插手,三腿金蟾早晚也要被咱们逮着。”
罗羽杉道:“想来是碧落剑派的弟子不愿归还,几位就和他们起了争执。”
许宽颔首道:“知道他们是碧落剑派的弟子,我们也不愿轻易得罪。起初,我和那几个道士客客气气地商量,向他们说明原委,请他们将三腿金蟾交还。哪怕事后本门作出些补偿作为谢礼,也未尝不可。”
他说到这里,怒气上冲,重重哼了声道:“孰知那几个小道士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扬,蛮不讲理,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其中一个还说什么三腿金蟾早两年就让他们发现了,只是一直养在潭里,直至今日方来取回。
“两位,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真要两年前他们就发现了三腿金蟾,又岂会置之不理?”
他也不等小蛋和罗羽杉回话,气哼哼地继续说道:“当下越说越僵,我的大弟子孟健脾气也暴躁了点,伸手就想从琉璃罩内夺回三腿金蟾。那几个道士立时翻脸,跟咱们动起手来。”
卫慧摆摆手,道:“许师兄,交手的详情你无须赘述,只捡紧要的向常公子和罗姑娘说明。”
许宽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他们人多势众,修为又高,咱们当然不是对手。三招两式,我的两个徒弟便先后受了重伤。我一瞧形势不妙,忙发啸向谷中求援,然后伺机打出几把『梦萝砂』,毒倒了两个道士。”
小蛋心道,他说的“梦萝砂”,恐怕就是先前罗姓弟子打出的那蓬蓝汪汪的东西了,亏得罗羽杉反应及时,才没被伤着。
许宽接着道:“剩下的三个道士看到同伴中毒,咱们白鹿门的援兵又马上赶到,不敢再多逗留,连忙逃之夭夭。我急着要救治受伤的两个徒弟,便没追他们。梁子也就这么给结下了。”
小蛋问道:“那三腿金蟾呢,也被他们带走了么?”
许宽呵呵笑道:“该着碧落剑派的家伙倒霉。在和我们打斗之间,三腿金蟾乘机脱出琉璃罩,往山林里一钻就没影了。到头来,咱们两家谁也没得到。”
卫慧苦笑道:“我们和碧落剑派的弟子等于白打了一场,却就此结仇。”
听完前因后果,小蛋和罗羽杉已对其中的原委了然,此事白鹿门的人固然有不妥之处,但碧落剑派动辄伤人,也并非什么好作为。
罗羽杉问道:“卫掌门,碧落剑派这两日便会前来寻仇,你们是否打算暂且退出翡翠谷,避让一时?”
须知,碧落山乃天陆正道七大剑派之一,弟子逾千,势力庞大,远非区区的白鹿门可比。兼之七年前惨变之后,白鹿门上一代的高手竞相凋零,如何能是碧落剑派的对手?
别说碧落七子亲至,只是他们座下的几个二代门人,论起实力,只怕也能轻轻松松将翡翠谷夷为平地。
因此,她才婉转向卫慧提出退避三舍的建议。
卫慧回答道:“我们前日已经商议过此事,最终决定还是留下。”
她抑郁一笑,道:“七年前,我们已经历过一次毁家灭门之痛,此后颠沛流离,犹如丧家之犬,好不容易才在翡翠谷重新站稳脚跟,重整旗鼓。而今若再次退去,天陆苍茫,又有何处能容我白鹿门数十弟子栖身?”
小蛋听她说得悲壮凄凉,禁不住暗自悯然,说道:“不晓得卫掌门是否有了应对碧落剑派寻仇的妙计?”
卫慧沉静道:“敝门人寡势孤,急切间哪有妙计可言。好在这些年我们徐图恢复,私下炼制了不少药力特异的毒宝,这两日已陆续布置在谷内各处。
“万一碧落剑派来犯,小妹自当尽力委曲求全,请他们网开一面,高抬贵手。如果事与愿违,便只能退入翡翠谷,利用诸般设置自保。”
小蛋道:“这样硬拼,最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卫掌门又是何苦?”
卫慧凄然含笑道:“常公子说两败俱伤已是高抬白鹿门了。小妹再是狂妄无知,又焉能不清楚与碧落剑派为敌,等若以卵击石,殊无胜望。
“我是想,设法多毒倒几位碧落剑派的弟子,而后由我亲自奉上解药,再负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