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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元蝶对这话题反感,很想问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考虑到回嘴不宜,只有沉默听着。
「陛下的每一名子女,都会理所当然地受到监控,但你们的志愿选择,却是由你们自己决定。好比你,是你自己决定投身军伍,没有人勉强你或鼓励你什么,如果当初你愿意,也可以当个艺术家、音乐家,或是选择当个平民百姓,终此一生。」
「……下属愚鲁,不了解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若你像那些平庸的兄弟姐妹一样,选择了平凡之道,今天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平淡度日,不会有人打扰你。但你选择了不平凡的道路,在这条路上的道理,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败,没什么可抱怨的。是啊!你们都认为你们的一生都在被人操纵,但你们又可曾想过,这是出自你们的选择,一开始,没有人逼你们走这条路的。」
银劫淡淡说来,却在纳兰元蝶的耳中、心中,连响霹雳,这是她过去从未想到的事。以前总认为,自己是强者之后,天生就注定不能平凡,就只能践踏着别人来往上爬,但现在……难道真是自己一开始就选择错误了?
「王者无情,统治者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用私情来处事,但王者有王者的义理,陛下他渴望有个继承人出现,可是他没有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这些话现在才说,可能是晚了,不过我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你什么,因为这就是生存游戏的规则。」
「你说的没有错,军部的规则一向严苛,这不是单独针对你而已,所有大武王朝的军人一体适用,我们只要最好的、最强的,凡是无能的失败者都会被淘汰,这是军部的铁则,你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不过……」
「什么算是失败?谁又算是无能者?这些都不是由你来判定的。这么点小小挫折,难道你就认为自己是个无能东西,应该被处决了吗?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潜力也尚未见底,要论断是不是个无能的失败者……还太早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纳兰元蝶绝不会相信,银劫会这样子说话。从他口中说出的东西……是鼓励吗?但……银劫又怎么会鼓励人呢?这么冷血、深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鼓励人呢?
或者,这其实也是一种策略?银劫故意说这些言语,用意是耍些什么手段来影响自己?
这似乎是超越理性的问题,尝试用理性去做判断的纳兰元蝶,很快就陷于混乱,而这情形全落入银劫的眼中。
「最后……如果就这么让你去域外,肯定是不用回来了。别说是伽利拉斯,你就连他的手下都打不过,这么去是死定了,为了要印证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无能者,你就带着这个东西吧!」
说话结束,银劫再次一挥手,一道蓝光在桌上闪现,灿烂耀眼,纳兰元蝶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不能确定那是什么,然而,当蓝光渐趋黯淡,那件东西的轮廓变得清晰时,纳兰元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这也是「心计」、「谋略」的一部份,那么,银劫的这个本未免下得太大了……
正朝域外前进的孙武一行人,路上的旅程也算不上平安。由于出行的理由是「学术交流」,听起来就不像是有什么金银财宝,所以不至于引起盗匪觊觎,但严重的问题却不在于盗匪,而在于这一行人的特殊身分。
呼伦法王等人进入中土时,是应大武王朝邀请而来,全程是由军队护送,宵小难近,不过回程时,变得已经与大武王朝决裂,翻了脸的武沧澜老实不客气地发下通缉令,说这批域外僧侣心存奸险,图谋不轨,辜负天朝礼遇他们入中土宣扬佛法的美意,现在下令驱逐,凡是有志气、有血性的中土男儿,都可以拔剑共诛之。
「共诛之?真不愧是当皇帝的,做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跳下来,单纯出张嘴就可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孙武的第一想法就是如此。
「你以为他不想跳下来吗?他没空啦,同盟会全面举事,多条战线都与朝廷打得如火如荼,他当皇帝老子的,要负责指挥作战,暂时是没空跳下来玩战斗游戏了。」
小殇简单的话却点出了事态。对朝廷而言,目前最要紧的战线,就是直逼帝都而去的同盟会主力,包括巨大的独眼石人、圣贝贝尔要塞,都不是可以轻易应付的东西,朝廷调集重兵与精良设备,务必要在他们接近帝都之前,将这支军势挡下。
然而,除了这支主力部队,同盟会在其他战线所发动的攻势也非同小可,若是掉以轻心,让同盟会攻下据点,所造成的重大损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弥补的,所以,武沧澜在守住帝都这条战线之余,也得要审视全局,做好取舍,再加上他本身又是积极主攻的个性,不可能一直被同盟会牵着走,必然会策划抢回主动权,若将这些都列入考量,哪怕武沧澜再怎么天纵英明,短时间内也分身不得。
「反正……只要他不会直接杀过来,剩下来不管要怎么样,随便啦!」
身为一行人的首领,孙武这样说似乎显得胆怯,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慈航静殿一战,众人实际体会到武沧澜的天子雄威,尤其是孙武、香菱、任徜徉这些新生代,并未实际接触太平之战,对于武沧澜、陆云樵这些神话级数的人物,都只是透过传说来了解,这是首次有实际接触的机会。
「人生还是应该轻松一点,越级挑战这种事,太常做的话,一定会很短命的。」
即使是一向以狂傲着称的任徜徉,也不想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如果再与银劫、武沧澜硬战一次,这次肯定会搞到没命回去。可是……
「任先生,你所说的该轻松一点,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吗?」
打断了众人的讨论,香菱轻咳两声,提醒他们己方目前的处境。
这个处境确实不好,众人所乘坐的四马大车,现在正加速狂奔,而后头正有一大票人在追赶,有射箭的、扔臭鸡蛋的,射来的箭还有火箭,落在车篷上,立刻就燃起了火头,幸亏香菱在第一时间反应,立刻将火焰熄灭,这才没有延烧起来。
追赶在后头的人,并没有组织性,队伍非常散乱,什么样的人都有,全都是因为听了朝廷的通缉命令,自动自发来追杀域外妖僧的江湖人物。
这些人……处理上很棘手,虽然这些人里头没有强手,若是放手大杀,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们,那是很简单的事,可麻烦也就麻烦在,这批人很好解决,这一类热血份子却是杀之不尽,杀完一批又来一批,而且如果见了血,后头来的几批更是热血上脑,毫无理智可言,会变成十分麻烦的复仇者。
就因为这样,孙武等人暂时处于一个进退不得的麻烦状态,而且为了安全起见,莫妲芭与呼伦法王的其他门下搭乘另外几辆大车,走在最前头,孙武等人的大车落在最后,用来吸引这些追兵。
「少爷,我有点意见,就算我们有需要殿后,但也不需要特别落后吧?这样子……很危险的。」
「危险?你是指我们?还是指外头的那些人?」
孙武苦笑着往外探头,再次看到那面大旗,上头用红字写着「诛杀万恶魔女姗拉朵」。姗拉朵的存在,也是招惹苍蝇的主要理由之一,尽管孙武曾在慈航静殿公开一切真相,让巴伐斯夫的事实公诸于世,但除了当时在场的慈航子弟,因为当时的气氛,深深被孙武的话给打动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把这话听进去。
慈航静殿的子弟,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选择信任孙武,但一走出慈航静殿,孙武这个名字目前虽够响亮,却还不是一个具有公信力的保证,他那番有关巴伐斯夫血案真相的发言,流传甚广,但信的人却不多,因此,姗拉朵仍是公认制造血案的凶手。
凶手,就应该血债血偿,姗拉朵可是一个足以刺激全中土男儿热血的公敌,只要亮出来她的名字,就足以吸引一大票恼人的苍蝇在后追杀了,若是能摘下这魔女的首级,那效应何止是一夜成名,根本就是民族英雄了。
不过,姗拉朵可不是一个甘心含屈忍辱,愿意把和平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的人,当外头开始有大队人马喊打喊杀,这位得到魔女称号的疯狂科学家,两眼都快气得喷火,从白色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支试管,就要往外头扔去,要不是任徜徉发现,立即出手阻止,还真不晓得后果会变怎样。
假如只有姗拉朵一个激进派,那倒也罢了,同车的许多人都可以监视、压制她,但车内却另外存有一个破坏的火种。
「……生化武器范围太广,没有指向性,胡乱扔出去会给大家制造麻烦的,还是我提供几样好用工具吧!保证杀人如割草,轰完之后,什么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