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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把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规整好,眸光略沉,“刚才害怕吗?”
“怕,怕得要死。”
她的眸中澄澈一片。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我和娴娴一起掉下去,但我觉得,上天不会给我安排这种俗套的命数。”
陆景书被她气笑了,“因为你是写书的,所以老天就要给你新奇的剧本?”
小臂划伤的口子现在疼的厉害,她笑不出来了。
围观的人帮莫宇把宋娴拉上来,彼时女孩已经昏死过去,陆景书招来护士嘱托她给易言清理伤口,“女孩留疤不是很好看,麻烦清理的仔细点。”
小护士连连点头,不敢相信这般温和的人是她认识的陆医生。
“宋娴的情况不太好,我要和其他科室的医生会诊,等结束我再来找你。”他低头温声和她交代,眉梢眼角尽是柔和的笑意。
易言乖觉的应下:“好。”
护士给她上完药,嘱咐她好好休息。
莫宇等护士离开,才缓步走过来,易言看见他,微微愣住,“没想到你是她哥哥。”
莫宇嗯了声,斜靠在她对面的墙上,目光触及她包裹着纱布的小臂,眉头蹙起,“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皮外伤而已。”她顾及到他的情绪,没有提及刚才天台的事。
他沉吟片刻,低了低嘴角,“谢谢你,易言。”
“我应该的。”
“还有,对不起。”莫宇斟酌着说辞,脸上情绪难明,“当初接近你,我怀有不纯的目的,我需要得到这个角色,这样,那个人才会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原。”
易言思及前因后果,她大致清楚了。
“是你的经纪人吧,她需要得到娱光的股份,而你,需要她的途径和手段为娴娴治病。”
看到她眉目平静,不免愕然,“沈思年和你讲的?”
“算是。”她坦然笑道,“我不怪你,就当我是圣母白莲花,慈悲为怀吧。”
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
“娴娴怎么样了?”
莫宇眉宇间添了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惊吓过度,心脏起搏力降低,病情恶化。”
他顿了顿,复又说,“会诊刚结束,陆医师好像有了对策。”
易言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有人来找过娴娴,你知道她是谁吧?”
莫宇轻抿着唇,点头,“知道。”
“她伤害了娴娴,但你舍不得动她。”易言眸光清亮的凝视他,“你爱她,为她做的一切是出于爱,而不是合约关系。”
她的确猜测过,曝光她和莫宇照片的人,会是传闻中那位长相不俗的经纪人。但她一再自我否认,只因没有找到合适动机。直到沈思年来找她,陈述一切争端的缘由,她就确认了。
咖啡厅会面招致记者围堵,粉丝又说莫宇无故现身,于是她更加确定。
莫宇讽刺的笑了笑,回答的模棱两可,“或许吧。”
陆景书从病房走出来,看到莫宇和易言,缓步上前,“她醒了,想见你。”
话是对莫宇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易言的身上。
莫宇知趣的离开,走到病房门前,身影顿了一下,握住门把的手稍微颤抖。
病房内临时添置的仪器不停的发出滴滴的响声,宋娴一直看向窗外,听到响声,缓缓转过头。
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嗓子干哑,无法发声。
她在叫,哥哥。
莫宇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因为先心病不能和同学一起玩耍,只知道跟在他身后,久而久之,他厌了,倦了,吼道:“你就没有别的朋友吗?”
小小的人儿鼻尖通红,顾及到他的情绪,低声说:“她们说我是病秧子,不能和我一起玩。”
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前的软发,“那你以后就一直跟着我。”
“你不是讨厌我吗?”
“因为我是哥哥呀——是哥哥呀。”
宋娴经常喝药,被巷子里的老奶奶唤作“药罐子”。中药很苦,几味药材熬成汤,光是闻着就难以忍受,她却眼睛都不眨的喝下去。
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每次喝完药,他都会给她一颗糖。宋娴追问他是从哪得来的,总被他搪塞过去。
直到有天,在学校后面的弄堂里,她看到他将学校里的混混儿打倒在地,清俊的脸上布满伤痕。
她问他糖是怎么来的。
他当然不能实话说,拿钱办事,□□。
十三岁的孩子,哪懂得这些啊,只凭一身蛮力,妄图当她的庇护。
莫宇走到她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宋娴手指动了动,拉住他的手,口齿不清晰的问他:“哥哥……还有糖吗?”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一件珍宝失而复得。
*
休息室内,陆景书垂头给她重新处理伤口,眉头紧蹙着,很不满意的说:“看来是要和护士长反应一下情况了。”
易言不明所以,“什么情况?”
他拿镊子消毒的手顿住,抬眼凝视她,“处理伤口都马虎成这样,万一留下疤,很难消掉。”
易言不是很在乎皮相,但看他神情认真,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室内采光很好,午时的阳光倾斜而入,整个休息室明亮极了。
陆景书处理起来,细致又认真,她小幅度的打了个呵欠,便听到他清朗的声音,“困了?”
“有点。”
他绑纱布的手法很少见,一只手抬起她的手肘,动作轻且柔,纱布严严实实的覆盖住伤口,最后的结打的很漂亮。
他收拾好瓶瓶罐罐,回来坐到易言身旁,微微扬起头,舒展开紧蹙的眉头。
忽的,易言的肩膀一沉。
歪头看到他将下颌搭在她肩上,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掩住眼睑下方肉眼可见的鸦色。
她呼吸滞住,没敢动弹,“陆教授?”
“嗯。”他轻喃出声,睫毛颤了颤,口吻中带着请求,“让我靠一会儿,有点累。”
算上今天上午,他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二十四个小时。
饶是铁打的人都耐不住这样的操练。
☆、017
他没有睡很长时间; 不到一刻钟,睁开眼; 眸底还盘踞着朦胧的睡意。
易言没有别的举动,侧头静静地看他。
陆景书轻阖了下眼帘; “我睡了很久?”
她摇头,“没有很久; 你休息好了?”
他小幅度的打了个呵欠; 漆黑的眸子聚拢一层薄薄的水光; “困,没休息好。”
易言很是识相的站起身,“那我先去看看娴娴; 你再睡一会。”
陆景书没拦她,左手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休息室瞬间安静下来; 静的能听到窗外风拂过叶片的沙沙声。
易言走到门口侧身,握着门把的手稍稍用力,“陆教授,谢谢你。”
他微扬起眉; 不解:“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关怀备至; 谢谢你的疼惜与谅解。
但这些,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抬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 “头一次见这么精致的包扎手法。”
她眼中缀着细碎的光; 嘴角扬起的弧度看起来是恰到好处的舒服。
陆景书直直的望着她; 忽然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前。
霎时,面前掩下一片影,易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脊背抵住门板,沁凉感透过雪纺质地的衬衫传递给神经的细致末梢。
他伸手阖上半开的门,修长的手臂牢牢的环住她,顺着他这个动作,易言被迫与他相视而站。
她的心猛然一颤,“陆教授……?”
一缕不听话的头发耷下,勾绕住她的鼻尖,传来微痒的触感。
“嗯。”他应了声,等她继续说下去的空隙,伸手将碎发勾至她的耳后,指尖温热的触感惊得她猛然抬起头。
他们贴的这样近,陆景书甚至能清晰的闻到她惯用的沐浴露的香。
易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嗯……清朗的天空忽然飘起几朵乌云,大凶之兆。
“陆教授……我们这个姿势不太好吧?”她措辞三番,轻声开口,“我们不如坐下谈?”
他替她整理碎发的手没有放下,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侧脸,最后停到她的下颌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问:“易言,你喜欢我吗?”
易言的呼吸乱了一拍,不敢置信的张圆了嘴。
刚刚,陆教授对她说的是,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
后面的两个字在看到他深邃漆黑的眸子时,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又咽不下的感觉憋得她一张白净的小脸通红。
“是不喜欢,”他放柔了语调,又用昨天的方式钳住她的下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