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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兰蔻的场景。
那时候,他和哥哥还在外面流浪,因为父亲和临渊宫当时的主人是仇敌,所以他们也只好尽量隐姓埋名。但是,还是常常会有麻烦找上他们。
有一段时间,他们厌倦了在城镇里改名换姓,捏造一段他们根本没有过的过去,然后像两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所以,他们打算到深山里生活一段时间。
地方是哥哥找的,他总是能找到让两人安身立命的地方。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他们就上路前往那里。
他们就是在路途上遇见了兰蔻。
第一眼见到兰蔻时,莫远觉得,她的笑容真是好看。
那时候,她是他们路经的一个小酒肆的老板的女儿。
他和哥哥都不喜欢喝酒,走进那家小酒肆是因为那里也可以打尖,而他们毕竟走了很远的路上,吃够了干粮,所以打算吃几个家常菜。
正是因为这个随性的念头,他遇见了兰蔻。
那时,她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客官,喝点什么?”
“打尖。”他微笑着回答她。
很不巧,那顿饭他们最终并没有吃下肚,因为临渊宫派出的杀手忽然出现了。
而因为女儿在招呼他们,所以自己便去招呼那几个杀手的老板,也便是兰蔻的父亲,被杀手一刀毙命。
遭此巨变,兰蔻根本已经呆愣当场,然后,当她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顿时失声尖叫起来。
大哥莫遥早就已经上前去跟那几个杀手缠斗。
而他则尽量护着兰蔻——毕竟她刚因为他们而失去了父亲,他只是想保护她,哪怕她事后还是会怨恨他们给她家带来的飞来横祸。
只是,从小到大,大哥总是将他保护得好好的,杀手很少能近他的身,所以他的实战经验十分不足。而这一次,他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兰蔻,着实有些吃力。
后来,他才知道,当时的临渊宫,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派出的杀手也格外顶尖。因为,他和哥哥是父亲的软肋,如果他们被杀,那父亲势必会遭受打击,而临渊宫也得以喘息一口气。
他一直不明白,临渊宫和他们莫家有什么仇恨,但是父亲从来不说,哥哥也只是说,他们是仇敌。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会互相仇恨吧。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莫远便这样对自己解释。
杀手的围攻和连连出招,让他疲于应付,尤其是其中一个用刀的杀手,更是招招杀着!他看出兰蔻是限制莫远出手的罩门,便毫不留情地一刀砍向兰蔻。而莫远那时正用剑与另一个也欺近他身边的杀手周旋,招式已经用老,根本来不及收回剑来为兰蔻挡开那简直是迎着她的面砍下的一刀。
情急之下,他只好伸出未曾执剑的左臂,希望以血肉之躯承受这一刀,来保住兰蔻。
然而,想象之中的剧痛并没有降临在他的身上,因为莫遥一把拉过了兰蔻,一个鹞子飞身,将兰蔻整个护住,却也同时把自己的整个背部都暴露给了那个杀手。
“呃——”随着莫遥的一声闷哼,他的后背被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染红了他的整个背部!
莫远之前的一剑逼退了缠住自己的杀手,随即转身抓住时机,一剑刺穿了那个砍伤莫遥的杀手的喉咙。
剩下的那个杀手避开莫远的剑势,见同伴都已经死于对方剑下,立刻转身逃遁。
而莫远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追杀他,他飞快地来到莫遥身边。
“哥。”他几乎颤抖着不敢去触碰莫遥的伤口。
他从来没有见过兄长受过如此重的伤,莫遥的脸色白得吓人。
一直被这一系列的突变而吓得呆愣住的兰蔻,哆哆嗦嗦地从莫遥松开的怀抱里爬了起来。
“我没事。”莫遥没有去看离开了他怀抱的兰蔻,只是朝弟弟莫远笑了笑。可是这笑容也是虚弱无比的。
兰蔻根本站不起来,她爬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探了探他已经消失的鼻息,嘤嘤地哭泣着。
莫远此刻根本顾不了她,他轻轻地把莫遥扶起来,点为他止血。
虽然莫遥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莫远还是细心地发现,他每一次移动,哥的眉头都会禁不住轻轻皱一下。
他背部的伤口皮肉翻卷着,血流如注,那伤口犹如一道丑陋的河流,从肩膀蜿蜒至他的腰部。
不知什么时候起,兰蔻的哭泣声忽然消失了,她站起来,虽然脚步不稳,却还是走到了他们面前,擦干眼泪,声音颤抖却语气平静地问:“我可以帮忙。”
莫远一直忘不了她那时的表情,明明是那么单薄到几乎风一吹就会飞走的身躯,却有着坚毅无比的表情,虽然眼中蕴藏着巨大的悲伤,她却用手背擦干眼泪,只是看着他们,很认真地问,有什么她可以做的。
而失血过多的莫遥在此时已经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在兰蔻的帮助下,莫远才得以顺利地为莫遥包扎好伤口——因为,他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布带。
兰蔻甚至收拾出自己的房间,让莫遥在那里养伤。
直到将莫遥安置好后,她才抬起清亮的眸子,看着莫远,轻声地问:“可以也帮我一个忙吗?”
莫远看着她,点了点头:“嗯。”
“我希望我的父亲可以入土为安。”她说着,眼中再也藏不住那满是悲伤的泪水。她哭泣的声音那么小,可是她的肩膀却抖动得那么剧烈。
莫远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起。她是那么善良,甚至没有对带来这些灾难的他们有任何怨怼。
他想要拥抱她。因为无数次,父亲离开他们时,兄长总是拥着他,然后他的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
但是,最终,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她说:“好。”
第七十一章 酒香伊人故
莫远帮助兰蔻埋葬了父亲。
等到安好墓碑,兰蔻郑重地在墓前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那眼泪滴在泥土里,新土的颜色颇深,泪水滴进泥土里,瞬间便没入,再也见不到丝毫痕迹。
兰蔻说:“这是爹自己之前选的墓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
后来,莫远才知道,其实苗老爹早就身患重病,去世是早晚的事情。兰蔻心里一直隐约有着爹会走的准备。
但是,任谁见到父亲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肯定都会比兰蔻更加难过,更加悲伤。
莫远想不到,那样单薄的身躯里,怎么能蕴含那么多坚强。
他们在等待莫遥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断断续续地有些交谈。
兰蔻的酒量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是开酒肆的原因。
因为酒肆是开在*近深山的路口,来往歇脚的客人并不多。莫远把那些杀手的尸体拖到酒肆不远处的森林里,便不再理会。兰蔻则一直陪在莫遥床前。
她看着回到莫遥身边,只是查看他的伤势,然后便无声地坐到一旁的莫远,问道:“你是不是很担心?”
莫远看了看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很少不微笑着回答别人的问题,但是那时他真的笑不出来:“是的。”
兰蔻慢慢地站了起来,丧父之痛让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
莫远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他不由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马上就回来。”她轻声地说,然后离开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抱了两坛酒。
“你喝酒吗?”她轻轻地放了一坛酒在他面前。
“我不喝。”他摇了摇头。
莫遥重伤昏迷,逃走的杀手说不定并没有真正离去,而是在不远处的暗处窥视着,随时准备杀个回马枪。现在喝酒,很不明智。
兰蔻笑了,虽然她的笑容之中有着三分凄苦,三分柔弱,却还有三分坚毅,和一分安抚。
明明刚刚失去了最最重要的亲人的人是她,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是她,明明刚才失声痛哭梗咽到几乎晕眩的人也是她,但是,此刻,她轻轻地笑着,却用自己微弱的笑容试着想要安慰他。
“这个酒喝了不会醉的。”她轻声说,然后揭开了酒坛上的塞子。
莫遥看着她,她把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苗家的酒肆,做的是过往客旅的生意,不像闹市里的酒家,可以有很多老主顾。”她见莫遥接过去酒,但是没有喝,忽然便打开了话匣子。
莫远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所以,酒酿得不好,过往旅客路过这里,别无选择地只能在这里歇脚。酒酿得好,也不会有客人专门跑到这里来喝酒。”兰蔻继续说着这似乎漫无边际的话。
莫远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也许,她心里很难过,需要这么说话来发泄那闷在心中的悲伤。莫远这样想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莫遥,觉得自己也正需要聆听。
兰蔻举起酒坛子,毫不做作仰头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笑着道:“所以,这酒里掺了水,根本喝不醉的。”
她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是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