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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眠愣了愣,立即点头称是。
可以想见,这辈子魏氏哪怕就是怀孕,大约也不会再闹着要吃酸的了。
楚寔转头对季泠道:“你是主母,喜欢做东西自己吃就好,不用再分给下面的人。”这一句话就把魏氏给定性了。
季泠只能点点头,可是喜欢做菜的人,其实也喜欢别人吃自己做的菜的,那才有成就感。
繁缨则是垂下眼皮,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楚寔继续看着季泠道:“来了一个多月了,你还没从魏氏手里把对牌拿走吗?”
季泠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听楚寔这话都像是秋后算账,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
魏氏则“咚”地跪在了楚寔脚边,所以说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楚寔看也没看魏氏,只盯着季泠。
季泠被楚寔盯得脖子上仿佛有千斤重,嗫嚅道:“我等会儿就让芊眠去拿。”
楚寔来了又走,替季泠撑了腰,却也把她吓得半死。不过往好处想,季泠总算也把住楚寔的脉了。
男主外,女主内,楚寔这样做显然是不想还要操心内院的事,不管他宠爱谁,但是妻妾之分不能逾越。季泠想明白了这一点就什么事儿都好做了,从这一点上她也知道楚寔和梦里的楚宿是不一样的。
至少楚寔现在是真心在把她当正妻看重的。
芊眠动作很快就从魏氏那儿拿回了对牌,顺便邀功道:“少夫人,我今晚就把醋给魏姨娘送过去了,看着她喝了才回来的。”
芊眠带着两个粗壮婆子去的,魏氏不喝也得喝。
季泠看着芊眠手里的对牌,头疼地揉了揉眉头,她还没来得及学习管家呢,硬着头皮上很怕做不好,到时候光是想想楚寔皱眉头的样子就害怕。
刚用过早饭珊娘就到了季泠屋里,魏氏的事儿她也听到了风声,院子本来就不大,珊娘对楚寔的事又格外留意,知道也不奇怪。
“听说是大公子处置了魏姨娘么?”珊娘问季泠。
季泠点了点头。
珊娘点点头,看向季泠有些欲言又止。
季泠道:“珊娘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第七十二章
珊娘和季泠毕竟相处了这许多年; 情分不同寻常,斟酌之后道:“其实内宅的事儿是该你来的管的。”
哟; 这可说到点子上了; 芊眠赞许地看了看珊娘。
季泠被珊娘说得脸一红;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楚寔看重魏氏; 魏氏背后又牵扯到那什么土司; 她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既然话已经出口; 就没道理只说半截儿。“我知道你心善,又想着大公子喜爱她; 可是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公子只怕也是希望你能把内宅管起来的。”
季泠点点头,听懂了,心里想的却是; 以后自会有别人能管起来的。
却听珊娘又叹息一声; “其实阿泠你不停她们的汤药的话,魏氏只怕也不敢那么轻狂。”
不管珊娘说这话有没有私心; 但理也是这个理,季泠心里也是这般觉得的。主母无子,妾室有孕,想不轻狂都不行。
“不是我; 是大公子说停的。”季泠轻声道。
珊娘愣了愣; 也知道了季泠的难处。她性子太柔弱,哪里压得住楚寔; 还不是楚寔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泠见珊娘眼露同情,摸了摸她的手背道:“不过我心里也是希望停药的,大公子的年纪真不小了,老太太和我婆母都很担心。而且……”
季泠朝珊娘俏皮地笑了笑,“而且如果繁缨和魏氏都有了身孕,或者只是其中一个有身孕也行,我就能跟大公子说,再找个伺候他的人了。”
珊娘脸一红,“你,你成亲后也学坏了。”
季泠拉住珊娘的手,“什么呀,我只是想和珊娘姐姐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而已。”男人什么的,季泠倒是没多在乎,身边有个伴在孤寂的时候可以说说话,那才是最大的安慰。
楚寔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季泠松开珊娘的手,有些奇怪楚寔怎么这个点儿过来,她站起身行了礼道:“表哥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般生疏看来哪儿像是夫妻,连珊娘都替季泠着急。她是一心为季泠好,因为再也没有比季泠成为楚寔的妻子更好的人选了。
楚寔扫了一眼珊娘和芊眠,两人就安静地退了下去。
楚寔在榻上坐下,看得季泠又开始绞衣角,他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昨晚对季泠的口气有些差,怕她多想都出门了又折了回来。
楚寔已经看明白季泠这人,让她猜心思肯定往歪了猜,非得说明白才行。偏偏楚寔这样的聪明人来往的都是聪明人,大家说话从来不用摆上台面,云山雾绕一番就都意会了。
所以到了季泠这儿,楚寔有些头痛还有些不耐,更多的却是不习惯,不习惯明白说话。
“这内宅的事儿我不该过问的,只是昨晚魏氏做得实在过了点儿,我才代你发落了。规矩不能不立,不管她是谁,你是妻她是妾,她要放明白,你也得拎清楚。”楚寔道。
虽然楚寔的话和珊娘是一个意思,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季泠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她这样的夫人,应该是楚寔的大麻烦吧?她什么都帮不了他,连内宅也管不好。梦里的楚宿嫌弃她也不是没理由的,后来他另娶了周容,家中一概应酬往来就都轻松自如了许多。
季泠重重地向楚寔点了点头,“表哥,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楚寔看着季泠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不下那个头。季泠其实没有制造任何麻烦,她只是不为他分担任何烦恼而已。她画地为牢,只沉浸在她的小地盘里,完全没有嫁人为妻的自觉,俨然随时都可以走的甩手掌柜。
楚寔娶季泠也是不得已,但既然娶了,也没有要欺负人的意思,还得看看季泠有救没救,没救的话楚寔并不是会让季泠拖着船一起沉的人,将人抛下船对他来说不过是良心上一点点的自责而已,风一吹就无痕了。
楚寔走了没多久,管家就送了帖子进来,是四川布政使的老母亲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的寿宴,不管季泠想不想去,就是病了拖着身体也得去。
按说季泠到成都府也都一个多月了,醒事儿的早就该寻着机会去拜会自己夫婿上司府中的女眷了,联络联络感情,对夫婿也是个助力。
尤其是楚寔如今的地位很有些尴尬的。四川布政使司衙门就在成都,而成都府府衙也在成都。别的知府、知州,在他管辖那一府也算是土皇帝了,可司、府同地,这知府做得就跟小妾似的了,天天得看正房的脸色,逢年过节更得多陪笑脸。
习惯了被各知府夫人上赶着巴结的布政使刘夫人,在等了一个多月都没等得楚少夫人上门后,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按察使司的宋夫人朝刘夫人道:“话说,咱们都还没见过楚夫人吧,也不知什么样儿的人物能配得上楚大人那般的俊杰。”
楚寔本就因其俊美温润,才学出众而圈了一大波粉,到了成都更是纾民之难,解人之急,将岌岌可危的蜀地之难给稳住了,把卷了包袱已经逃了一段的刘氏家眷又给接了回来。虽然稍显刘大人和宋大人的无能,但楚寔会做人,功劳都是大家分,刘、宋二位大人赞誉他,刘、宋两位夫人自然也喜欢他。
只可惜自家女儿早嫁,而楚寔又已成婚。
不过喜欢归喜欢,刘夫人对楚夫人久不露面的行为还是很介意的,听宋夫人这般说,便道:“京里来的娇客,自然不是咱们这些乡下人能比的。”虽说刘夫人不是京城人氏,可也是名门出身,绝非她自称的乡下人。
宋氏一听就知道刘夫人这是对楚寔的妻子不满,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介意的。都说妻贤夫祸少,季泠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就已经给自己拉了一波仇恨了。
这实则也怪不得季泠,她年纪小,老太太也没教导过她这些,因为老太太从来就没想过她会成为楚寔的妻子。后来成婚又急,季泠病重,想说教教的也只能搁下,如今季泠跟着楚寔外放出来,就好比直接将她从新手村放进了八十级的战场扛怪。
偏偏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楚寔也从没提点过季泠。
季泠头一回在成都出门拜客,紧张得手心都快冒汗了,下马车之前再三让芊眠替自己检查过妆容和衣服,这才叫掀开帘子。
川蜀地偏,离繁华的京城甚远,许多人都不曾出过川,对京城别有一番憧憬,对京城来的人自然也就有一番计较。
若是一般般或者略好的话,她们就会想京城娇客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