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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人送了吃食和酒水进来,酒是竹叶青,食器也是竹子制的,连香炉里的香丸也带着竹叶的清香。
“不知客人是想听曲儿还是观舞?”
楚寔拿眼去看季泠。
季泠因为好奇,东瞅瞅西看看的,跟个土包子进城倒是没两样。
“听说丽娘的琵琶弹得极好,叫她来吧。”楚寔道。
“这……”伺候的人有些为难了,“丽娘今儿去广济寺烧香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无妨,我们等等就是。先找个唱曲儿的吧。”楚寔却是好说话。
“得嘞。”那人声音响亮地应了,转身出去又顺手带上了门儿。
季泠看着楚寔道:“表哥以前经常来这些地方吧?”
“吃醋了?”楚寔笑看着季泠问。
季泠摇头道:“没有,就是觉得表哥若真喜欢这儿的女子,带回去养着岂不好?若是生得一儿半女的……”季泠的话在楚寔沉下的脸色中消失了。
她醒过来着些时日,都没听说过宫中有孩子,问了长歌才知道,楚寔至今居然一个孩儿也无。季泠原以为在她糊里糊涂记不清的岁月里,楚寔早该有孩子的。
季泠可没觉得楚寔没孩子是自己的缘故,又看他脸色那般难看,不由就往那偏处想了。这件事自然是讳疾忌医的,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承认。
季泠只能含蓄委婉地对着楚寔道:“表哥,我觉得周太医的医术挺好的,你应该相信他。”
就季泠那么点儿心思,楚寔能不懂她的意思么?他真是气得哭笑不得,“别东想西想。”
“表哥又知道我在想什么?”季泠故作语调轻松地道。
“我要不是顾忌你的身子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让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楚寔做出恶狠狠地样子道。
季泠脸上虽然在笑,可却被楚寔话语里的暗示给吓到了。正想着怎么掩饰呢,就听见门响了。
一位千娇百媚的紫衫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柳腰款摆,身姿袅娜,等她行了礼抬起头来,可是让季泠惊艳了一番。
是真没想到这种地方,能有如此灵山秀水里出来的姑娘,花容月貌,如玉似珠,比之季泠也不遑多让了。更难得的是这位南奎姑娘,一双多情眼秋波潋滟,明眸善睐,看你时好似满心满眼都是你,教你比夏天喝冰水还舒服。
季泠所不知道的是,这位南奎姑娘乃是绮芳楼的花魁娘子了。
那龟公虽然不认识楚寔和季泠二人,却是个天生的富贵眼,专看富贵人。尽管楚寔和季泠身上的衣料也称不上多好,但他就是知道这两人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还有那容貌,叫人一见就自惭形秽,平日里见着一位都会惊若天人,何况还是两人一同出现。尤其是那年轻的公子哥儿,或者姑娘,更是倾城倾国之色。为了不堕绮芳楼的名声,所以求爹爹告奶奶地把花魁南奎给央求了来。
否则寻常人若想见见南奎,不排队等个三月那是休想。
这南奎进来,见那龟奴果然没骗自己,尤其是做男装打扮的女子,更是天仙下凡一般,她心里也奇怪,不知这样的两人怎么会联袂来绮芳楼。听说还点名要找老板娘丽娘,也就是她的干娘。
南奎自然要打叠起精神来应付。“不知两位客官想听什么曲儿?”
第一百六十章
“拣你拿手的唱来就行。”楚寔道。
南奎闻声; 便低头拨起了琵琶弦,檀口轻启; “千古江山; 英雄无觅; 孙仲谋处……想当年; 金戈铁马; 气吞万里如虎。”
说不得南奎的嗓音柔媚; 又是经常练习; 这一管嗓子可是为她赢得了不少倾慕者。
一曲唱罢,南奎抬眼去看楚寔和季泠; 见这两人脸上都没什么动容的表情,自然有些失望。“两位客官可还有想听的曲儿?”
楚寔道:“你这一曲是跟着丽琦学的么?”
居然直接就说出了丽琦之名,南奎这才知晓这两位客人只怕同丽琦也就是如今的丽娘有旧。
“正是跟着干娘学的。”南奎道。
“你这一曲空有其音,却无其气势。今后还是拣些柔媚之词唱为好; 稼轩词你还是唱不出那个味儿。”楚寔说得算是想当不客气了。
南奎咬了咬嘴唇; 心下很有些气愤,正要反驳; 却听得背后有人道:“贵客说得好,南奎你下去吧,以后稼轩词就别唱了。”
南奎回头见是丽娘,却也不敢造次。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地看看楚寔; 又往往丽娘; 临出门时又拿那双多情眼去看楚寔,这才跺着脚走了。
丽娘回身掩了门; 就跪下给楚寔和季泠行了礼。“奴家不知皇上驾到,无礼怠慢处请皇上责罚。”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楚寔淡淡道,“是阿泠想见你,所以朕才带她来的。”
季泠这才晓得楚寔压根儿不是来逛青楼玩耍的,而是知她询问丽琦的事儿才带她来的。
“行了,你们女人家的事儿自己聊,朕出去走走。”楚寔说罢起身就走了,留下季泠和丽琦两人却是好一阵儿沉默。
过了片刻,丽琦才道:“不知娘娘想问奴家什么?”
季泠摇摇头,“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丽琦有些吃惊地抬了抬眼皮,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就上了皇后娘娘的心。“如娘娘所见,奴家过得挺好的。虽说世人不待见,可却逍遥自在得紧。”
“那就好。”季泠点点头,“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让二哥给我带话,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丽琦不解地道:“奴家与娘娘也只不过几面之缘,若说当初还有些缘分,如今却是半点也无。却不知娘娘为何对奴家如此关照?”丽琦心里想的当然不是江二文,而是楚寔。可看着情形,又不像是陈年老醋坛翻了的样子。
季泠笑了笑,“我若说就是想让你过得恣意一点儿,你相信吗?”
丽琦愣了愣,沉默片刻后却笑了起来,有一种松了口大气的那种轻松,“我相信娘娘。这天下人人都羡慕娘娘,可却不知道娘娘也有羡慕的人。”
这丽琦却是个很是自信的人。
“也不是羡慕,我就是喜欢你的决绝。”季泠道,她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当初你能拒绝的离二哥而去,我,我甚是欣赏。”
可丽琦却没举起那杯酒,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奴,当不得娘娘这杯酒。”
季泠疑惑地放下酒杯。
丽琦抬起头道:“若当初换做是大公子,莫说为妾了,就是做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奴也是心甘情愿的。”说到底丽琦对江二文无情,她贪恋的不过是江二文给她的承诺和照顾,但当这种承诺一旦变质之后,她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情丝。
“是这样么?”季泠也再没举起那杯酒,心想自己有时候真的喜欢把人和事想得挺美的。
丽琦恭敬地送了季泠出门,却见外面的庭院里,南奎正仰头同楚寔在说话,多情明媚的眼睛里有嗔、有喜、有怒、也有情。
南奎瞥见季泠和丽琦出来,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耳发往耳朵后别了别。
楚寔回身看向季泠,朝她伸出手柔声道:“说完了?”
季泠点点头。
南奎望着离开的那对璧人,知道他们出门上了马车才收回眼神,转头就看到了丽琦不认同的眼神。
“干娘。”南奎低唤了一声。
丽琦道:“去换身衣裳吧,今晚赣南侯家的二公子订了你的局,你好生打扮打扮。”
“干娘,今日来的这两位什么来头啊?”南奎并无挪步换衣裳的意思。
“别东想西想了。”丽琦没好气地道。
南奎娇嗔道:“干娘,我哪有东想西想,就是好奇,也不知什么情况,怎的有人来咱们这儿还带着女眷来。那是来找你的?他们找你做什么啊?也不对,应该是那位夫人找你什么事儿啊?”
“你的问题可真多。也不怕想多了未老先衰。”丽琦没好气地道。
“就是好奇嘛。”南奎抱着丽琦的手臂道。
丽琦看着南奎,就好似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初遇楚寔时,也不过南奎这般的年纪。他喜欢她的琵琶,也喜欢她的歌,可那又如何?转眼还不就抛到了脑后。
“南奎,别仗着美貌就想太多。那位,不是你能想的。”丽琦正色道。
南奎却故作天真地道:“怎么了,干娘?做妾也不行吗?”
“今日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夫人,原配正室。”丽琦道。
南奎松开了抱着丽琦的手,捂着嘴道:“原配?怎么可能?看着还是差了不少岁数的。”
丽琦却没心思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