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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她眼里的定坤哥哥很高大很有力气,背着她蹭蹭蹭地爬山路。
一转眼这么多年,她都已经长大了。
萧定坤听她这一说,也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原本冷硬绷紧的线条便柔软起来了,不过却略带嘲讽地笑问她:“你也知道当初自己调皮了?”
福宝被他这么一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冲着他笑了一声:“定坤哥哥,我那个时候还小嘛,小孩子调皮不是应该的吗?”
声音软软地好听,在这枯木杂草的险峻山路上,显得格外动人。
萧定坤一时有些怔住,侧首看她。
在这一望无垠的蓝天之下,残体孤垒树立在辽阔山岭之上,断壁残垣蜿蜒在荒山之中,雄伟壮观,沧桑悲凉,冬日的一切色调都是苍茫灰败的,北风吹起的枯草也仿佛在发出低低的哀鸣之声。
唯有她是鲜活的。
乌发雪肤,娇唇波光潋滟,水眸湿润柔亮,她仿佛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仿佛被露珠润泽着开在晨间的小花儿,清灵秀丽,柔美娇憨,一笑之间给这枯败苍凉的荒山野城增添了靓丽鲜活的颜色。
这一刻,萧定坤胸口的心停摆。
他有些艰难让自己的目光调远,去看那孤山峻岭:“走吧,别落下了。”
声音低哑。
福宝原不觉得什么,不过是想起小时候的事觉得好玩罢了,突听到他这么对自己说话,低低的,伴着冬日的风吹入了耳中,温柔低哑,竟觉仿佛摩在心尖上,让人心发颤,让人指尖发麻。
她脸颊顿时发烫,一时竟觉风吹在脸上不是冷的,是烫的,就像火一样。
当下快走几步,跟上。
脚底下是枯草,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声响,等到追上去了,只见前面几个女生已经走出一段了,自己和萧定坤得快点跟上了。
谁知道走几步,前面有倒下的枯树,正好横拦在面前。
福宝扶着枯木就要爬上去,萧定坤伸手扶着她,有力的胳膊稍微一托,将她托上去了。
原本也没什么,自然而然的同志与同志之间的互相帮助,不过福宝脸颊原本就红,现在更是红得仿佛熟透的桃子了。
萧定坤看到了,皱眉:“你很冷?”
他以为她是冻的。
福宝听到这话,却是想起那天把把围巾给自己戴上的事,不由看向他。
他今天穿着黑色皮外套,衬得身型紧实健壮,下面的皮裤包裹住长直有力的双腿,线条利索冷硬,
这样的他,彪悍酷冷,和往常那个总是灰呢子大衣贵气郑重的他有些不一样。
她的目光如同轻盈的蝴蝶,落在他脸上,墨黑的剑眉和深远的眸子,和往日一般的冷静刚毅,但是今日笼罩在黑色中的他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让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让她不敢直视。
明明是冷漠遥远的,但是那眸底深处仿佛有火,多看一眼就可以燎原。
福宝咬唇,没再看萧定坤,闷闷地来了一句:“不冷。”
萧定坤听着那软凉的语调,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和她并排往前走,时不时帮她拨开旁边的树杈荆棘。
福宝却觉得这种沉默让她越发窒息,她心里万分的不自在,连走路都不太对劲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尴尬和窘迫,不过张口却是来了一句:“定坤哥哥,你的围巾怎么没戴?”
萧定坤微怔了下,侧首凝着她嫣红仿佛有桃汁渗出的脸颊,语调异样低沉:“你问之前的那条?坏了。”
福宝意外,轻盈修长的睫毛抬起,柔亮的眸子望定他:“啊?怎么坏了?”
萧定坤下巴绷紧:“不知道,就是坏了。”
福宝轻轻“喔”了一声,之后忍不住再看了萧定坤一眼:“那你这样冷吗?”
萧定坤默了一会,道:“冷。”
福宝顿时心疼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萧定坤的目光也落在她的围巾上,她那围巾的花样很特别,不知道是什么针法,好像是勾出来的花样,他虽然从来不会去在意大街上女同志的穿着,但也隐约感觉她这个花样很少见的。
这种围巾,很适合她,衬得那白净小脸更加精致可人。
他语调仿若随意:“不用,你戴着就行了,我不怕冷。”
福宝却已经在摘下自己的围巾了:“我穿得暖和,你穿得少,给你戴这个吧。”
萧定坤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再次道:“我不用。”
当他的手按住她的时候,她就突然明白,他确实不用了。
说好的他很冷呢,他根本不冷。
他的那双大手有力,火烫,她的手被按着,就像是被烧烫着。
福宝的脸颊更红了,红得脸颊莹润发亮,眸中却有别样的湿漉羞涩:“定坤哥哥……”
她的手被他的按住,她望着他,小声提醒他。
他这才意识到,猛地放开。
放开后,不能触碰到那沁凉柔软的小手,一时竟觉这山里的风格外刺手。
关外的风越过古老的长城吹过来,吹在她的面颊上,一缕轻柔的发丝缠绵在她纤细柔弱的肩头,他别过眼,喉头传来燥渴感,凌厉紧绷的颌骨之下,喉结滚动。
萧定坤从军绿帆布挎包里拿出来绿色的军用水壶,哑声问道:“喝水吗?”
他这么一提,福宝顿时觉得自己渴了,她轻轻点头。
萧定坤把水递给她,这水是温热的,她就着瓶口喝了几小口,润了润唇,感觉舒服多了,脸上的燥热也缓解了。
她喝过后,萧定坤接过来,仰颈喝了几大口。
从福宝的角度,在那黑皮领子的掩映之下,她可以看到他仰起的凌厉下巴,以及下面那因为喝水而滚动的喉结。
等他喝了好几口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就是就着她喝过的位置喝的。
一瞬间,原本降温的脸又烫了起来。
这个时候,前面的人已经爬出去老远了,霍锦泽再次回头看,后面不是山石就是老树枯枝,看不到福宝和萧定坤。
霍锦云皱了下眉头:“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霍锦泽忙摇头:“没事,我就是想起单位的一份文件,想着回去该怎么写合适。”
霍锦云无奈了:“出来了就不要想那些了,开开心心玩,你看这些人都和你年纪差不多,一起玩,多交个朋友不好吗?”
霍锦泽点头:“知道了,哥。”
——
福宝和萧定坤终于走到长城根底下的时候,才发现有些长城的关堡因为多少年的风霜雨雪已经有塌陷了,萧定坤率先从那塌陷处爬上去,之后伸手:“来,福宝,我拽你上来。”
福宝却仰起脸来,看了看天,苍茫的天空下,未曾修理过的野长城蔓延在群山峻岭之中,这一幕是壮丽的,也是激动人心的。
不过福宝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拧眉,低头想了想,之后问萧定坤:“定坤哥哥,这里是野长城,没经过修缮是吧?”
萧定坤:“是,保留了野长城的原汁原味。”
福宝拧眉,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强烈了:“会不会比较危险?他们都去哪里了?怎么连我几个舍友都不见了?”
脚踏在枯草和残垣之中,萧定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眸微沉,望着福宝道:“福宝,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福宝想起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大城市里,一切都很安稳,她和大家伙一样忙着学习,忙着进步,也会和舍友们一起高高兴兴地逛商场,如此太平盛世,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那种突如其来的感知了。
但是现在,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蹙起眉,白净的小脸严肃认真:“定坤哥哥,你赶紧过去吧,看看他们往哪条路走了,把他们叫回来。”
萧定坤瞬间明白了。
他的目光顺着那长城的蜿蜒曲折看过去,只见在看不清楚的远处,有几个小点,显然就是他们。
这种野长城,建在崇山峻岭之上,若是哪里有塌陷,一个不小心,便是摔进山涧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萧定坤眯起眸子,沉声道:“福宝,走,我们快点,追上他们。”
福宝现在越发笃定刚才那种念头了,心里有些急:“定坤哥哥,你跑得快,你赶紧过去,我在后面追你们。”
萧定坤看了一眼福宝,她因为焦急脸颊都红了:“不行,这里风太大了,又是郊外,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领着你,跑快些!”
他的话是不容置疑的,福宝只略犹豫了下,便不再说什么。
萧定坤握住了福宝的手,领着她往前跑。
他腿长,步子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