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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粗布大襟褂子带着补丁。
出门在外; 但凡条件好一些,都不至于穿带补丁的衣服。
福宝给对面的顾胜天使了个眼色; 顾胜天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眼; 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也曾穷困过,知道一个贫困的孩子对鸡蛋的渴望。
小时候看到垃圾堆里有点鸡蛋壳都忍不住拾起来想舔一口,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长大了,少吃一口多吃一口鸡蛋已经不是那么紧要了。
于是福宝从尼龙兜里掏出来一个鸡蛋,然后起来出去。
旁边坐着的是一位穿军装的男人,见她要出去,赶紧起身让了座位。
福宝走出座位,来到小姑娘面前,把鸡蛋递给她:“给你这个吃吧。”
小姑娘一看到鸡蛋,惊了下,之后望着福宝,显然是不好意思拿的,赶紧抬头看她娘。
她娘忙说:“不用,不用,孩子吃饱了,刚让她吃了,她不吃鸡蛋。”
小姑娘看着福宝手里的鸡蛋,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她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让福宝不忍去看。
看着会有些心酸,她知道自己在小姑娘这个年纪,也一定有过这样的眼神。
福宝把鸡蛋硬塞到了小姑娘手里:“吃吧。”
说着,她望着那妇女,笑了下:“孩子还很小,就是一个鸡蛋,我们带多了吃不完也容易坏。”
“再说了,咱都是一起坐这趟火车,既然相逢就算是个缘分,大嫂别这么客气。”
她这一说,那妇女眼里顿时有些湿润,感激地望着她,不好意思地说:“哎呦,可真是让你破费了,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孩子也是不懂事,她太嘴馋。”
福宝便笑着和妇女说了几句话,知道她叫李永红,是从泾县上的车,是带着孩子去首都找自己男人的。
“当初他下乡后就遇到一个机会,和我离婚回城里去了,现在孩子这么大了,我想带她去认认爹。两三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能找到不,我心里没底。”李永红说起话来特朴实,很快把自己的事都给抖搂了个遍。
周围同车厢的听到了,都不由关心起来,有的甚至问起她男人叫啥,看看认识不。
这趟列车是前往首都的,大家都去首都,说不定就能碰到个认识的。
李永红说了说自己男人名字,没人认识,她有些失望,周围的人就安慰她,说过去了再找,总能找到什么的。
这个年代大家还都比较朴实,人和人之间也没什么防备心,李永红抱着自己闺女小丫,在那里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她这个事,问起她男人的线索,告诉她怎么找,她一个劲地点头,眼中充满了茫然。
福宝看着李永红怀里的小丫,她隐隐感觉,这母女两个过去首都怕是不会有什么一家团圆的好结果,但是现在当然也不好给人家泼冷水,只能盼着她们以后能过好日子。
这时候,旁边的军人开始和顾胜天搭话,这个军人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可以说是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了,再加上他身上那身军装,更显得挺拔英俊,不是寻常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能比的。
这人颇为健谈,顾胜天又是直爽性子,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还聊得比较投机。
福宝从旁听着,知道这个军装男今年二十六岁了,叫于敬飞,是某部队的,现在是回首都探亲。顾胜天一听,觉得亲切,说起自己大哥也当兵,又和人家说了部队番号,这么一对,才知道他们两个的部队还曾经遇到过。
这边于敬飞和顾胜天聊熟了,不由望向福宝:“这是你妹妹?你们兄妹长得不太像?”
顾胜天笑着说:“我妹妹啊,她是——”
这边顾胜天刚说了一半,想想话音转了个弯:“我妹妹随我奶,我奶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我妹妹也是。”
于敬飞听到后,意外地看了福宝一眼,轻轻哦了声,眼底略过一丝隐隐的失望。
福宝听顾胜天这么说,忍不住无奈:“哥,你别瞎说!”
哪有这样在别人面前夸自己妹妹的?
顾胜天想想也是,挠挠头,笑了,于敬飞也笑了:“没啥,没啥,说的都是实话!”
这么说话间,已经到了晚上,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吆喝着问大家要盒饭不,绝大多数人自然是不买的,外面的饭多贵呀,大家都是自己带干粮。
于敬飞掏钱买了些瓜子零食,又买了四瓶子茅台。
这些需要不少钱,顾胜天有些意外,他是不舍得买茅台的,没想到于敬飞这么大方。
于敬飞认真地给顾胜天解释:“我是回家探亲,得去看看家里长辈,家里不缺东西,但是我做小辈的带回去一些东西孝敬也是我的心意,火车上的酒不用票,也不用指标,你在外面买都不容易买到。”
顾胜天恍然,这才明白自己是土包子,原来火车上的东西只要钱不要票,可惜他们是去首都上学的,要不然也可以买一瓶茅台回去,让爷爷爹跟着尝一尝茅台是什么滋味。
吃了晚饭后,天黑下来了,火车偶尔路过一些城市,会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灯火,晃得车厢里也闪过瞬间的光亮。
此时车厢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李永红抱着自己女儿耷拉着脑袋,也有人仰着脖子靠在座位上呼噜噜睡起来,还有一些没座位的,在车厢里东倒西歪的不成形。
顾胜天也有些困了,不过他个子高,憋屈在座位上特难受,刚耷拉着脑袋睡一下,就又醒了。
这时候于敬飞提议:“我打算过去买卧铺票,你们要买吗?”
顾胜天一听来精神了:“能买到吗?我听说这个难买。”
福宝这里也累得不轻,她和顾胜天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先牛车后公交车,再之后坐长途汽车,长途汽车又转火车,中间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加上长途汽车的晕车,可以说是折磨得不轻,便是走遍了山路的,也累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火车厢里人很多,闷热,充斥着汗味和饭菜的味道,座位又狭窄,身体憋在这里,腿都伸展不开,实在是难受得要命。
这个时候福宝一听到卧铺两个字,眼都发亮了,她多希望能躺下休息一会啊。
不过想想,她很快不抱希望了,卧铺哪是那么容易买的呢,听说都得有条子才行。
于敬飞却说:“我这里有盖了章的条,买两张卧铺应该没问题。”
顾胜天和福宝对视一眼,都有些喜出望外:“真的?”
于敬飞点头:“我们过去八车厢。”
八车厢是卖票补票的地方,坐惯了火车的人都懂,不过顾胜天和福宝两个土包子显然不懂,两个人先把行李拿下来,大包小包的,之后扛着行李过去八车厢。
一路上走起来实在艰难,好不容易拖家带口的到了八车厢,于敬飞掏出一个条子来给人家列车员,列车员检查了一遍:“买一张是吧?”
于敬飞忙说:“这是我弟我妹,都一起的,一张肯定不够,你看看给买三张吧?”
列车员扫了一眼福宝顾胜天,之后指着他们说:“那个女同志倒像你妹,那个男同志,长得和你不像!”
顾胜天福宝:“……”
于敬飞看了眼福宝,默了片刻,沉声说:“女同志是我妹妹,男同志是我表弟。”
列车员飞快的再次扫了他们一眼:“只能开两张。”
于敬飞没再多说:“行,两张也行,多谢列车员同志。”
顾胜天见了,高兴,赶紧上去交钱,人家于敬飞帮着自己弄到了卧铺的名额,不可能让人家帮自己掏钱啊。
于敬飞也没多说啥,各出了一半的钱,拿到了两张卧铺票,大家又费着劲过去了卧票车厢。
安顿在卧铺车厢的那一刻,福宝和顾胜天都疲惫地坐在了床铺上,长舒了口气,今天一整天,累,实在是太累了。
于敬飞看看他们两个,笑了:“胜天,我看福宝累得不轻,你和我一起挤一挤,或者咱两轮着休息吧?”
顾胜天;“那怎么好意思!”
于敬飞不由分说,拉着顾胜天坐对面的床铺:“没事,咱都是男的。”
福宝感激地望了一眼于敬飞,她和自己哥哥都十八岁了,当然不好在一张床上,不过她也当然也不好真得让自己哥哥一直和人家于敬飞挤,于是干脆三个人轮换着休息。
三个人两张床铺,多出来的那个就在旁边的座位上坐着。
虽然是坐着,座位也不大,但是比起普通车厢里哪儿哪儿都是人,要好太多了。
不过第一次出门,第一次睡这种卧铺,兴奋又疲惫,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偶尔间还有光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