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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朝他勾勾手指,简恒又乖乖地跟了上去。
玄墨又在奶香玉米团前停下了,这回儿,简恒被玉米棒子烫得舌头麻成一片,路人都冲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
“一个大男人,擎着个玉米棒子当街啃,笑死人了!”简恒啃得速度慢了。
“是啊,是不是脑子有病呀?!”简恒把玉米棒子放下了。
“那奶香玉米可是女娃的零嘴儿耶!”简恒嘴里的奶香味儿变成了奶臭味,趁玄墨不注意随手把棒子扔了。身后又传来一阵嬉笑声。
……
一路走一路吃,简恒终于闹明白了:照此架势,玄墨吃遍整条街完全是很有可能的,但前提是自己得活着撑下去,因为每样小吃玄墨都津津有味地“品尝”一口,然后就随便丢到简恒的嘴里。什么凉的热的酸的甜的,乱七八糟叫不上名儿的吃食,简恒根本就来不及看是什么就得一股脑儿送下肚儿,刚开始还容简恒品品味儿,到后来干脆就成了填鸭,吃得简恒叫苦不迭。
“公……公子,我实在是吃不下了!”简恒见玄墨又把魔爪伸向了一整只的盐水鸭,两眼一翻,不顾一切地挺身拦在玄墨跟前,双手紧紧合拳包住玄墨伸出去的爪子,哀求。若是堂堂大内侍卫(从前的)一不是为国、二不是护主,到头来却是被活活撑死的,憋屈不憋屈?!窝囊不窝囊?!做鬼都会被鬼笑!
玄墨眯眯一笑,柔声道:“恒,你不早说,我就怕你吃不饱。”天!敢情自己撑到这份上竟是自找的!玄墨声音甜的像蜜糕,简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撇开玄墨,跑到一边的大树下开始狂吐,吐到肚子里空空如也,才惨白着脸回到玄墨身边。
“恒,你肚子都空了,那怎么有力气走?我们还是买只鸭子给你补补吧?”玄墨拍拍简恒的脸,脸上不是关切,却是斗志昂扬。简恒一听“鸭子”,还没吃,肠子里就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翻腾,忍不住跑到一边,又开始吐酸水。
终于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扯过了一朵云彩,突降了一场大雨,这才许简恒逃过此劫。玄墨和简恒躲到了临街商铺的房檐下。
“唉,眼瞅着今儿个的蛋又卖不出去了。”玄墨和简恒寻声侧脸看去,一个老妪抱着一个砂锅,蜷缩在角落里叹气。
玄墨同情心和好奇心又开始肆虐,小步挪了过去,简恒心中大呼不妙,一锅蛋啊——果不其然,就听玄墨问:“老婆婆,你卖得是什么蛋呀?!”
哪知老妪并不买玄墨的帐,瞥了一眼玄墨,冷淡地回道:“咱们农家的粗茶陋蛋,是入不了锦衣足食的公子哥儿的嘴的!”
玄墨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可也不生气,仍笑眯眯地说:“欸,婆婆此言差矣,咱们头一回来金陵,慕名来吃这城隍街上的小吃,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怕是将无缘婆婆精心而制的蛋,这就是缘分,你说是不是,恒?”
简恒瞅着那个锅,心有余悸头皮发麻面色苍白心口不一地回道:“是……唉。”
俗话说,不打笑脸人,卖蛋老妪也不好再出言嘲讽,默默地掀开了锅盖,一股茉莉花香混着豆酱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玄墨下手就伸进锅里,捞出两枚茶蛋,递了一枚给简恒,简恒闻味儿又作势要吐。
“不吃算了,没口福!”玄墨呵着气儿就把蛋囫囵个儿地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一通猛嚼,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卖蛋老妪见自己的蛋这么受欢迎,大喜,脸顿时笑成一朵秋菊。
简恒撇嘴,心道:真是不通人情,也不想想是谁害他没口福的,要知道,他简恒向来是最喜欢吃鸡蛋的!可到后来,对于玄墨的吃相实在是觉得惨不忍睹,不动声色地挪挪步子,挡在玄墨跟前,替她多少遮挡一下她那不雅的都没了“相”的吃态。
“婆婆,你的蛋我全要了,恒,快给银子,带回去给弄玉他们尝尝。”玄墨递了个眼色,简恒会意,递上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公子,这——”老妪望着银子并不伸手,反倒面露难色。
“咦?不够啊?”什么蛋这么贵?
“公子,您给这钱老身找不起,您吃那点,只需十钱唉!”
“找不起啊——那就算了,您尽管收下便是。”玄墨也故作难色,本想顺水推舟地让那老妪收下也就罢了,于是顺手就把银子硬塞到她手中。
谁知老妪一双浊眼登时亮了许多,掰着手指道:“公子,要不这样吧,眼下正是老身家的桂花盛开的当口,等一会儿我孙子来了,我叫他回家取些咱自制的桂花酿、桂花酱、桂花蜜和桂花饼,送给您尝尝鲜怎样?虽然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算老身强卖给公子的可好?”话音未落,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拖着一柄大油纸伞远远地跑来,边跑边脆喊:“奶奶!”
老妪喜滋滋地朝玄墨颔首道:“来了!”
玄墨方才一听那么多桂花什么的,眼珠子一滴留,转身就笑得比桂花还绚烂,粗鲁地在简恒身上上下其手,半天又摸出两锭银子,通通塞到老妪手中打起商量:“婆婆,我再添些银子,您许我们去您家小住一宿可好?我自幼喜好桂花——”
还没等老妪回答,简恒一听这话急了,张口就道:“不成!公……公子你一宿不归,府上还不得炸喽!”
玄墨朝老妪歉意地笑笑,把简恒拉到一边,换回女声撒娇道:“恒——他们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吗,不会有事的,你实在不放心就托个人回淮安府报个信儿不就结了。恒?”边说着,玄墨的小秋波一边一漾一漾地送,挠得简恒心里那池春水一波叠一波地翻。
就这样,靠着所向披靡的小媚眼儿,玄墨终是如愿以偿。玄墨美滋滋地跟着老太太一路走马观花,而简恒却拉着长脸在她们屁股后面紧紧跟着,心底不住地埋怨自己:怎就又没了克制力?!下会一定不能看她的眼睛,看她一回就铁定得遭一回殃!事后证明,此观点很对。
路上,玄墨得知老妪姓丁,与孙子相依为命,他们的家就坐落在城北的山脚下。等看见老妪的家时,已近未时,远远望去,石桥流水,房舍尽被桂花包围,景致美不胜收,别有一番情调,可是玄墨却没了赏景的心气儿,原因很简单,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又沉又有一阵钝钝的痛,玄墨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亏心事儿——害简恒吃到伤食,于是苦着脸不住地撇几眼简恒,心中哀叹:天呐,遭报应咧!
一进屋,丁老太就先把玄墨二人安顿在一间朝阳的大屋子里,玄墨不管不顾地一屁股拍在床板子上,捧着肚子叫苦连天。
丁老太见状,只以为是富家公子身子娇气,走累了才这样,碍于面子还是客套地问了一句:“我说公子,来时经过的石桥镇今儿个有大集,眼下公子给了这么多银子,老身想带牛娃去逛逛,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
此时玄墨正难受得哗哗直流冷汗,哪里还顾得上凑那份热闹?!便强作笑脸道:“您不必客气,我许是走累了,肚子有些岔气儿,你们先去吧。”
丁老太点头又寒暄几句,玄墨有气无力地哼唧着点头回应着。
丁老太前脚刚走,后面玄墨就直挺挺地放横到床上,简恒慌了,狠狠地掐下玄墨的人中唤道:“公主?公主!你别吓我!”力道大的把玄墨的鼻涕眼泪一遭掐了出来。
玄墨拨开简恒的手,无力地叱道:“恒,我没晕,我清醒得很,只是我的肚子疼得紧——恒——疼——”
简恒闷头一想,嘴角浮出笑意,顿时了然,哄道:“公主,你也知道杂七杂八的东西吃多了的滋味儿了吧?”玄墨白了他一眼,飞出一记柔软似面条的眼刀,简恒笑意更明显了,借故说:“我去烧些热水来,待会儿你喝些热水就能舒服些。”说完,起身就要去烧水,临出屋子,还不忘再看一眼玄墨,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地想:报应吧?老天可是长眼的!丫头!
简恒离开后,玄墨在床上像煎鱼一样翻来翻去,怎么躺就是不舒服,索性盘腿坐了起来,借四下打量这窗明几净的茅草屋来转移自己腹部的疼痛感。打量了一圈玄墨一低头,却瞥见单子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玄墨差点窒息,一个高从床上蹦下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安地浑身上下一通猛摁,确定没有受外伤,又扒着自己的身子前后左右地检查,还是没有异样,怎么回事?!这么蹊跷!这血明明就是“新鲜的”,事出必有因,玄墨干脆扯开自己的外衫,上下里外迎光一打量,好了,这下可是看见了,玄色的袍子后襟上确有一片异色,不留心看真是不会注意到。玄墨躬身弯腰低头一看——
“啊——”正在房后的灶房烧水的简恒听到尖叫放下烧火棍就往外跑,刚出灶房就被玄墨撞了个满怀,玄墨哭得稀里哗啦,就势攀上简恒的脖子,呜呜啼啼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