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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犯既然用了这等剧毒,又不止一次下手,想来必定还留有毒药,仍在暗处伺机而动。华容恳请你将暖厅附近都好好搜查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蛛丝蚂迹,免得有人再遭毒手!”
这无疑是很合理的要求,白氏却因着心病,一时几乎答不上话来。但转念想起派去搜检的人都是自己心腹,应无大碍,刚要答应下来,却听明华容又说道:“我们府内的下人都不通医理,若这么去了,只怕他们认不出毒药来。不如劳烦陈太医一起过去,可好?”
闻言,白氏原本笃定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安,刚要找借口回拒,却听陈太医一口答应下来:“这等祸害人的毒物,自然该早早找出来,夫人小姐请放心,老朽必定尽力!”
这下白氏却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只是搜检暖厅附近的话,她自信不会露出任何马脚,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旋即便舒展开来:“如此,有劳陈太医了。”
而趁白氏分派下人的功夫,明华容又对明若锦说道:“五妹妹,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不妨好好想想。若你不知详情,可以将姨娘身边的丫鬟叫来问上一问,想必她定然知道。”
“不必!”到底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明若锦撕闹了一阵后,便大口喘息着停住了脚,恨恨说道:“姨娘临终前的事我都问得一清二楚,她大清早出了府,只有夫人派了人送她银两,又好心安慰她。若不是你害她毁了容貌,她又何至于被赶出府去?!”
抓住话柄,明华容不动声色道:“是啊,只有夫人派去的人,我却不曾见过姨娘,五妹妹你为何要一直揪着我不放呢?”
“这——这不可能!”想到出事那天白氏罕有的温言安慰,明若锦本能地摇了摇头,大力否认道:“夫人答应我会向老爷求情将姨娘接回来,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正满腔愤恨,一时说话不提防,虽未直言,却意有所指。刚好走过来的白氏听在耳中,又惊又怒,当即便扬手给了她一耳光:“你这贱种!我百般怜惜疼爱于你,你竟然敢怀疑污蔑我?!”
响亮的一巴掌下去,不仅扇懵了明若锦,也看得周围的人心头一紧:明若锦当众暗指嫡母确实不妥,但她本话原是为白氏辩解,况且又是因为生母刚刚过世情绪不稳定,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也是情有可原,罚她抄抄女诫什么的也就罢了。似白氏这般当众辱骂动手,非但显得心胸狭隘毫无正室风范,并且,还隐约露出几分心虚。
但明若锦满心快要沸腾起来的怨愤,却因为这一巴掌稍稍冷却了几分,脑子也清醒了一些。捂住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小脸,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这一掌打得鼻血直流,径自愣愣地想着这两天孙姨娘的贴身丫鬟对她说的种种话语。
——夫人那天送了笔银子来,姨娘本想将它留给五小姐,但时间不够,只得自己先带上走了。后来奴婢回来报丧时,才又交给了您。
——那包银子的布像是放久了,沾了不少白灰,姨娘怕污了银子成色,还特地将它拍打吹灰。
……
诸般细节,都是守灵那日,那忠心的丫鬟怕她钻了牛角尖,想要引开她的注意力,才故意拿来说的。以至于说到最后无话可说时,连一些琐碎的小事都讲了出来。
但正是这些琐碎的小事,现下在明若锦脑中由点点碎屑,飞连成片。一个可怕的真相,随着这无形拼图一起渐渐显现,似是呼之欲出,令她不由自主微微发起抖来。
见明若锦呆呆地不言不语,白氏以为她是被自己打怕了,顿时放下心来,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明华容。
白氏刚要开口斥责她没有做到身为长姐应有的表率,还引着明若锦到处乱跑撕打丢人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为首之人正是陈太医。
只见他郑重地说道:“老朽幸不辱命,已经找到了那害人的毒药。”
——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意动,齐齐向陈太医看来。除了明华容,没有人注意到,白氏露出了又是惊讶不解,又是骇然惧怕的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陈太医展开手中用白布包好的一块绣花手绢,说道:“这凶犯将紫溶粉放入水中后,又将手帕放进去浸泡晒干,使毒性渗入帕中,这般隐秘,显些连老朽也未能查出。如果不是明大小姐提醒让老朽过去帮忙,只怕真要让这凶徒逍遥法外了。”
有性急的夫人忍不住问道:“陈太医,这手帕是从哪里找到的?”
“正是从暖厅里。”他似是不愿多讲,便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来说。
跟在陈太医身后的婆子禀报道:“这块帕子是在小彩身上找到的,她袖内有个暗袋,如果不是摸到鼓鼓囊囊的一块,还发现不了。”
见到那块帕子后,明华容眸光微动,口中惊讶地说道:“这块帕子是昨儿老夫人送给我们几个姐妹的,刚才我还取出来交给她擦碗,可后来我明明收回来了呀,怎么又会到了她的身上?”
说着,明华容似是为了确证一般,也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绣花手帕。
见她取出的与陈太医手中拿着的确实一模一样,再想想她刚才说其他小姐都有的话,众人心中再度犯起了嘀咕。
王夫人因刚才事发时对明华容有所怀疑,现下见真凶另有其人,不禁有些愧疚,便帮腔道:“既是如此,何不请三位小姐将手绢都拿出来,与陈太医的对比一下。”
大家如何听不出来,所谓比对云云,只是说得好听,她的实际意思是谁若取不出手帕,谁就是嫌凶,至少也是从犯。
以明独秀的头脑,自然也听懂了王夫人的言外之意。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超出掌控,她本能地感到不安,但还是依言想取出手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手指在前襟间一探,明独秀蓦然愣住,然后不死心地继续摸索。但她几乎快将前襟扣的宝石花别针都扯开了,也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手帕。
见旁边的明若锦也已取出手帕交到陈太医那里,明独秀想了一想,稍稍镇定下来:“早上我被海东青惊到后下去换了身衣裳,这块帕子多半便是遗落在那里了。”说着,她即刻差人去找。
只是她虽然语气轻松笃定,心里实际却是惴惴不安,便忍不住探究般打量着明华容,想从对方神情间窥视出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明华容回望了她一眼,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带着掌控一切的居高临下与淡淡的嘲讽怜悯。
明独秀看得心里一惊,刚想拿话语试探,明华容却早转开了头,对陈太医说道:“劳烦您先看看这两块帕子,是否也有被毒水浸泡过的痕迹。”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仿佛只是明独秀的幻觉。
陈太医检查了半天,先是用其擦试银针,甚至还舔了舔边角,最后肯定地说道:“这两块手帕上并没有毒药。”
闻言,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投向了明独秀。现在,只有她的手帕还没看过了。
感受到那针刺一般的目光,明独秀有些瑟缩,旋即又赌气一般挺直了背脊,但仍然感觉到如芒在背。生平第一次,最喜爱受人瞩目的她体会到了成为焦点的痛苦。
恰好这时,奉命去取手帕的阳春回来了。远远看到她,明独秀心中又是忐忑又是高兴,不待她走近,便大声吩咐道:“慢吞吞地做什么,还不快将手帕给我!”
听到喝斥,本就走得极慢的阳春惶恐地低下了头,嗫嚅道:“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并未找到手绢。”
“你说什么?!”闻言,明独秀脸色一白,再顾不上维护自己爽朗娇俏又不失温柔的形象,尖声说道:“一定是你这粗心的奴才疏忽了!还不快给我去找!找不到的话,当心我家法伺候!”
阳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惨白着脸辩解道:“小姐明查,奴婢找遍了您当时换衣的整间厢房,连您今日所经过的道路房间都一一找了,但……但真是没有找到手帕!”
想到明独秀背地里的阴毒手段,阳春骇得身子发软。这时,却突然有一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随即,一个清泠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二妹妹,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推御责任,责骂一个无辜的丫鬟?帕子其实早已找到了,就是陈太医带过来的那块,对么?刚才你口口声声说陈太医不识毒性,断定小彩是中了砒霜而死,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是为了掩饰你才是那个下毒之人吧!”
说话的正是明华容,她不胜惋惜地看着瞠目结舌的明独秀,又是遗憾,又是后怕,那表情与刚才的白的氏如出一辙,说的话更是像了个十成十:“人难免都有起恶念的时候,若你一个克制不好,未免行差踏错。其实只要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