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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容不过区区臣子之女,侍卫们自然无所顾及。刚待一拥而上将刺客拿下,却听到有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住手!”
这两个声音一个低沉冷酷,一个柔滑如缎,却是宣长昊与长公主。
见是他们发话,侍卫立即止步不前,但手中兵刃并未放下,依旧团团指向刺客。
长公主不及细思皇弟为何也喊了住手,生怕稍有迟疑明华容便成了刀下鬼,连忙急急说道:“陛下,明小姐护驾有功,刚才若不是她,被刺客捉去的就是我了!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一旁,同样持刀而立的临亲王却冷冷说道:“三年多前作乱叛逆的乱党尚有余孽流亡,这刺客来路不明,说不定便是他们指派的!再者身为人臣,拱卫皇室本是理所应当,若为一介女子便放走大胆犯上的刺客,成何体统?怀韶,你怎会如此糊涂!”
听到临亲王罕有地叫出自己名字,却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公主咬了咬牙,眼中却一丝犹豫也无,绝然说道:“话虽如此,但天下人若知救驾的结果是个死字,以后谁还敢身先士卒?”
闻言,临亲王不禁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个侄女虽是外表柔弱皎美,看似淡漠出尘不近人情,实则性子最为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绝不让步。如果是其他事,自己稍做退让也无不可,但这刺客刚刚嚷出那番话来,足以证明其来历蹊跷,万万不能放走。长公主性子倔强恐怕一时劝说不了,说不得,只有着人先将她强行送回后宫了。
一念及此,临亲王刚待下命,却听宣长昊说道:“九叔,皇姐此言有理,若是不管不顾断送了这明家小姐的性命,恐怕会令天下人心寒。”
“陛下,怎么您也——”
临亲王刚待劝说,却听那刺客大不耐烦地哑声说道:“啰嗦什么!快撤开你们的人,否则我拼着一死,先杀了她,再解决你!就算杀不了你,也要废掉你半条命!”
她说话时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宣长昊,美丽的面孔因强烈的恨意变得扭曲狰狞,教人不敢直视,眼内似有熊熊火焰跳跃不休,浑身上下散发的刻骨怨恨即使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到。
宣长昊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明华容身上滑过,极力不去看她,只注视着这宫女打扮的美貌刺客,沉声说道:“朕策马从戎近十年,身经数十战,手下人命不知凡几。你若想为死在朕手上的人报仇,那么就该将刀对准朕,而非无辜之人。”
“呵,你当我是满腔热血的傻瓜?我想杀你,你身边的人答应么?况且现在——”想到刚才明华容的话,刺客心头不禁有些烦燥:三年来自己多方查证,确定是宣长昊杀了主上无疑。但为何却因这女子的短短一句话就生出了迟疑、想要再行验证?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若不就势退走,多半连自己也要折损在这里。自己一条性命死不足惜,但主上的旧臣里只有自己还记得复仇之事,若是就此葬送了性命,将来还有谁能替主上报仇?
想到这里,刺客架在明华容颈间的短刀往下按了一按,一缕鲜血瞬间流出,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刺目:“况且现在——我暂且不想取你性命,放我离开!否则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见她竟然敢威胁宣长昊,挑衅皇室尊严,向来最重典法的临亲王不禁暗蕴怒气:“陛下——”
但宣长昊却理也不理,猛一抬手,示意侍卫们放下刀刃:“放她走!”
“是!”侍卫们立即应声将刀收归入鞘,并退后几步,原本的合围之势,就此瓦解。
见状,那刺客冷笑一声,将短刀换在另一只手中握紧,用胳膊死死勒紧明华容的脖子,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边趁势缓步退出殿外。
明华容被她勒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只能脚步踉跄地被迫随她一起向外移动,无暇他顾。殿内其他人也是提心掉胆,生怕那目露凶光的刺客一时兴起想换个人质,都战战兢兢地缩到一边。
一团混乱之中,便不曾有人察觉,当刺客的短刀从明华容颈间撤下时,宣长昊的曲回莫测的重瞳之中,突然掠过一抹轻松。
但随着刺客走出殿外,带着明华容几个起落消失在重重飞檐之后,他一双剑眉锁得死紧,声音也比平日更加冷厉:“将南营御林军全部调来,给朕彻底搜查,务必拿下刺客!”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不得伤及明家小姐!”
众侍卫立时领命而去。而刚才还抖抖索索的一干文臣们见危机已经过去,赶紧将功补过,凑到宣长昊面前不住请罪问安,痛斥刺客。宣长昊被他们搅得头痛,铁青着脸一语不发走出了长生殿,以项烈司为首的几名武将也跟了出去,徒留满殿的文臣们面面相窥。
过得片刻,白文启叹道:“陛下年少意气,可纵是不耐烦听老臣们说话,也不该糟蹋这片心意啊。如此行径,实在……唉……”
这话已经有些放肆了,但身边的人却无一敢于指摘,毕竟白家现在如日中天,当年借口皇帝年少不擅处理政事,将朝政尽揽于手后专横断独直到如今。虽然近来有项家与之抗衡,但细究起来,白家仍然稳占上风。
当下,不仅无人敢于反驳,还有几个谄谀小人出言附合迎奉。一些耿直的大臣们虽然听得心下恼怒,但碍于白家气焰,终究不敢出头辩驳。
但大部分闺中小姐们却是听不懂这些,听了一会儿,都茫然道:“陛下很冷情么?可他刚才分明为了救明家小姐,下令放走那刺客啊。”
“是呢,单从这点看,陛下哪里是他们所说的无情无义之人呢。”
她们正议论不休,蓦地,一个冷硬的女声打断了对话:“那是因为长公主替她求了情,否则陛下必定不会放过刺客!”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的却是项绮罗。她此际表情严肃,像在说什么重要事情一样,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长公主出面,陛下怎么会放跑那十恶不赦的刺客?”
在场的小姐们身份家世皆不如她,虽然心内半信半疑,也不好同她争执,只默然不语。唯有两三个较有见地的,却在心内暗自奇怪:项家与白家不是不和么,况且项大将军又是力挺陛下的,按理说白家人编派陛下的不是,项小姐应该生气才对啊,怎么反而顺着白家人的话头,说陛下是个寡情的人呢?
猜测之际,她们忍不住悄眼打量项绮罗,却见这个向来行事得体的项家小姐,此时正少有地一脸失神,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喃喃低语。
如果她们靠得再近些,那么就可以听见项绮罗微不可觉、似乎是打算说服自己的话语:“一定是这样……他从没关心过哪个女子,除了……除了……”
被刺客捉走的明华容并不知道,她的安危竟成了衡量宣长昊是否寡情的证据。她只知道,自己被人像个麻袋一样甩在肩膀上扛着飞奔,实在是很不舒服。如果刺客再不停下的话,她刚刚没吃几口的菜肴,多半会全部吐出来。
那刺客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在无人的宫巷内左转右弯,奔掠一阵后,跑进了一处花园。
这花园极大,四设曲桥小亭等物,点缀得十分漂亮。但时值冬日,这里又没有梅花,只有无需时常打理的松柏,所以值守的宫人极少,并不像夏天一般到处都有人在莳花弄草。
避过仅有的几名太监的视线,那刺客熟门熟路地奔到一块巨大的太湖假山石旁,沿着狭小的甬道走了几步,不知拔弄了哪里,石头背后竟现出一扇暗门。当她背着明华容进去以后,暗门随即消失,看不出分毫端倪。
暗门后是一段长长的石阶,往下走到底,则是一件可容数人的石室,高高的顶端还有几个小小的孔洞以便空气流通。而自小孔中照下的光线虽然不甚明亮,但也足以看清周围的事物了。
刺客正准备将明华容甩到地上再好好盘问,哪知她却像是洞察先机一般,抢先开口说道:“阁下既是有求于人,那最好对人客气些,否则……我也不知会不会对你说实话。你费尽心机逃了出来,如果听到的仍是谎言,岂不是亏大了?”
闻言,那刺客手臂一僵,语气不善道:“你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你。”
“……哼!”刺客语气更加不善,明华容能感觉到她肩部的肌肉突然绷紧,又缓缓放松。
察觉到这一点,明华容无声地笑了:这人看似狠辣,其实却是性子单纯,不善拐弯抹角。如果换了其他人,说不定会以酷刑之类的来恐吓威胁自己,但这人却生生忍下了怒气。除了性格使然之外,也有急于知道真相的缘故吧。
刺客强忍不快,把明华容从肩头放到地上,冷冷说道:“希望你的答案让我满意,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