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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彭青看着她一步步走进书间,他的双手竟然因为激动而隐隐地颤抖着。
顾眉生打开书房灯的几乎同一时间,彭青极迅速地朝着顾眉生扑了上来。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压倒在书房的地毯上,唇被他的右手紧紧地捂住,“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
顾眉生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她看着彭青,眨了眨眼睛。
彭青慢慢地放开她,见顾眉生果然没有开口叫人,这才彻底从她身上起来,坐到了一边。
他看出顾眉生眼里极浅的一阵奇怪,说,“你找到了我,却又不出现。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顾眉生坐在他对面,“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彭青目光深邃,看着她。
顾眉生开口,说,“何美琪是这世上最友善的后妈,她善待我,比她的三个子女还要好。她对我从无私心,待人温善,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可惜,我恩将仇报,用一根大提琴的拉弦,结束了她完美无缺的生命。”
彭青倏尔站起身,指着顾眉生,“你撒谎。”
顾眉生摊了摊手。
彭青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真是一个极度可恶的女人。”
顾眉生轻扬了唇,望着彭青,“为什么?我口中所描述的何美琪跟你认识里的母亲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彭青望着顾眉生,沉默良久,“我只见过她一次。”
“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
“她见到你了吗?她认识你吗?她还记得你这个儿子吗?”
彭青拼命地咬着牙,“不知道!我不知道!”
顾眉生笑得极冷,“你也在撒谎。”
“何美琪根本已经不认识你,她早已经忘记了她在葡萄牙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她对你全无印象。”
“你的好母亲,她却不认识自己的孩子。”
彭青愤怒地朝着顾眉生冲过来,像一头困顿而无助的小兽,双手揪着顾眉生身上的黑色家居服,想要令她臣服。
顾眉生弯腰,借着彭青手上的力道,将他用力地掷在了地上。
彭青匍匐在地上,忽然掩面,失声痛哭了起来,“她该死!她该死!你知道吗?无数次,我都在梦里梦见自己亲手杀了她!”
“可是你,居然亲手扼杀了我生存下去的动力!”
顾眉生站在窗边,无声听着彭青悲恸又藏着愤怒的哭声。
她明白。
他在哭他不被重视的生命;他在哭他没有任何情感滋养的人生;他在哭他不知何时沦丧的温情;他在哭他一直想却从无所得的亲情。
他被她逼至了情绪的绝境。
“因为何美琪,所以你恨透了这世上所有用情不专的女人。”顾眉生一语戳破了彭青心中所有的隐讳和痛楚。
她将一盒纸巾放到他面前,“有些人,哪怕血脉相连,也一样可以形同路人。”
彭青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倚坐在书房的角落里。他看着顾眉生,说,“我是被人带来荣城的。他说来荣城我就不必被关在医院里。”
顾眉生,“他骗了你。”
彭青说,“我是不是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棋子?”他望着顾眉生,又问,“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变成你的棋子?”
顾眉生望着他,没有即刻回答。
彭青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对顾眉生说,“我帮你。”
顾眉生轻眯了眸,“你曾经试图送我进地狱。”
彭青看着她,轻挑了眉,“你也曾经几乎把我打死,不是?”
顾眉生沉默一阵,她猜不透彭青这一刻的心思,她说,“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彭青轻轻扬起了唇,露出两颗虎牙,他对顾眉生说,“要不要帮你,我自己说了算。”
☆、习惯生活里有一个栾亦然
这一个月来,石岑数次约栾亦然喝酒,都被他以没有时间为由给拒绝了。
一直到10月末,栾亦然才给他打电话,约石岑在市中心某个足球酒吧里见面。
新一季的欧洲俱乐部联赛又开始了,酒吧里有许多热血沸腾的球迷,还有一些赌球的客人,气氛极热闹。
石岑喝着啤酒,问栾亦然,“为什么约在这里?”
栾亦然看他一眼,说,“这里比较喧哗,免得你问东问西。”
石岑笑着摇头,“你也知道,教书匠的生活这么枯燥,不八卦一点,这日子怎么过?”
“你那个小女友呢?”
“她比我更忙。”栾亦然说。
石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话,我说了你别不爱听。”
栾亦然:“那你就别说了。”
“不是。”石岑放下啤酒瓶,问他,“我就不明白了。顾眉生好看是好看,可她跟你的年龄差距摆在那里,这你得认!”
“秦婉如虽然出身不如她,但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啊。你怎么就忍心视而不见?”
栾亦然目光望着前面的巨大屏幕,相比石岑毫无营养的话,他情愿将注意力都放在电视里的足球比赛上。
口袋里的电话搁了震动,他不时将手摸上去,但整整一个晚上,电话从来没有震起过。
栾亦然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不得不承认,内心是失望又无奈的。
第二天中午时分,他开车去荣城大学找顾眉生。
栾亦然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校园里沸沸扬扬的,许多人都在议论着关于顾眉生,蒋悦然,还有一些栾亦然并不知道的名字。
他走到金融系大楼,四周转了一圈,最后是在二楼教室外的休息区找到了顾眉生。
她右手翻点着平板电脑,左手里正拿着一只苹果在吃。
栾亦然轻蹙了眉,走到她面前,“午饭就打算吃这个?”
顾眉生抬头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栾亦然拉着她的手,“走吧。陪我吃个饭,咱们总得聊聊。”
顾眉生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问道,“聊?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呢?”
栾亦然拉着她,不由分说地往学校外走去。
一路上,他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
“去试试新开的海鲜餐厅?”
“好。”
“下午陪我?”
“有课呢。”
“逃课。”
“不好……吧?”
“那就今晚陪我。”
顾眉生眨眨眼,看着他,忽然警觉地双手抱胸,“那不行。”
栾亦然,“……”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吃饱喝足从餐厅里走出来。栾亦然拉着她的手,问,“几点的课?送你回学校?”
“没课了呀。”
栾亦然狐疑地看着她。
顾眉生双手一摊,说,“不是逃了吗?”
栾亦然看着她,问,“你几点的课?”
“2:00。”
栾先生:“现在几点?”
“1:15。”
“学过修辞吗?”栾先生批评她,“你语文果然没学好,将来时跟过去时都傻傻分不清楚。”
顾眉生很虚心地接受着栾先生的批评,见他停下来不说了,她才开口,“那啥……”
栾先生耐心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时态难道不是属于语法范畴吗?跟修辞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栾先生清了清嗓子,问她,“修辞是不是语法?”
顾眉生点头。
“时态是不是语法?”
还是点头。
“同理可证:时态就是修辞。”
顾眉生,“……”
栾先生忽然话锋一转,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研究这个?”
“那研究什么?”
栾先生说,“你为什么要逃课?”
顾眉生,“……”她决定她还是去上课吧,跟眼前这位先生实在没办法愉快地沟通了。
栾亦然好不容易见她一面,又怎么会真的让她走?
碰巧帕塔给栾亦然来了电话,顾眉生说,“那就去泰拳馆吧。”
结果他们来到泰拳馆,四处找了一圈,都不见帕塔的踪影。栾亦然看了眼身边的女孩,“既然来了,玩玩?”
“好。”顾眉生走进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她正要关门,却看见栾亦然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顾眉生将手里的包放下,侧眸看了他一眼。
栾亦然一脸豁然,对她说,“你换你的。我坐在跟你说说话。”
顾眉生看着他,“有你这么占我便宜的吗?”
栾亦然想了想,“那我一会儿也脱给你看?”
顾眉生轻声叹息,倒也没多别扭,直接当着他的面脱去了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纯色内衣。然后很快的,她就换上了贴身舒适的运动装。
栾亦然坐在她背后,问她,“我们几天没见面了呢?”
顾眉生转过身,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