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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幽云-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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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桢满头疑惑的愣住了。
  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啊。
  灵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周围戒备被解禁了。
  许夫人看着面前各自偏首不语的父女,也不知道如何劝阻。姜家之人性情拗起来,真是千军万马都拉不住。她晓得这也许同姜灵均那些轶事有关,可是真相却又模糊的很。恐怕这对父女不说,这些真相便要永远的被掩埋了。
  姜楚一带着风霜的眼睛只是含着情义,许夫人便叹息一声:“千言万语我已懂得,你为人臣、为人父从来不易。皇帝的臣子,没有比你心思更纯粹,也没人比你对他更衷心。对你,我与丈夫才更是敬佩。”
  他那种充满苦痛、近乎殉道者的衷心,是任何人无法达到的。
  许夫人偏过头,看到姜灵均那双充满怜悯的眼睛,她忽然意识到,他的女儿是最了解这位父亲的,而这种痛心一直在与日俱增。
  姜楚一默然无语,拉着女儿离开了三九学宫。
  灵均任父亲默默拉着手,忽然觉得,这已经是很久很久,父女两人没有好好的在一起了。
  姜楚一停下脚步,令灵均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居然走到了颜风神的墓。
  父亲的眼神带着些失措与苦涩:“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内疚。可是女罗也许不忍心她死的默默无闻,便将那只萧拿给我了。真没想到,多年前,我也曾做过负心人。”灵均感觉到她也被这苦味传染,却不知如何安慰:“爹,颜风神早就知道,这一开始便是一条没有结果的路。她的爱情是死胡同,是根本无解的。”
  父亲回首“啊啊”叹息,眼角的泪伴着笑意掉落:“多年前,我是这样劝告妙仪的,不要去追求没有结果的爱情。现在看来,我才是那个感情白痴,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也不知道如何被人去爱啊。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吧,无论是想爱谁,想要做什么,那已经是你的自由了。什么家国情仇,果然是女儿的幸福最重要。”
  灵均抓着他的衣角,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没给你幸福的童年,也没能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小小的手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我想,妙仪之所以让你留在世上,也许是在怜悯我吧。作为父亲,我是很失败的,所以到最后…直到最后,我一定要放女儿自由。”
  她的父亲转过身去,那身影并不高大,依稀可见那位风流探花郎的绝世身姿,可是风霜已经令这个男人在俗事中沾染上萧瑟的味道,却没有夺去他心中的温柔与善良。
  父亲的身影一直向前走,就像年幼的时候,他带着她走过穿堂与桥坞,在破旧的蓬船上吹着随手折下的竹笛。
  “好听么?”父亲温柔的问。
  年幼的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只感到那声音纯净无比,却没有看到身后隐藏的刀枪剑戟,那种来自古老齐国的悠远古调太过沉郁,在她的心头沉甸甸的生根发芽:“这叫什么呢?为什么江曼苑最美的花魁也不会这样的调子呢?”
  父亲微微一笑,笛子清凉的尖头点上她的笑涡:“它叫‘灵均’,只是属于我们的秘密,这是我的小公主唯一的珍宝。”
  她忘记了太久的调子重新浮上了心头,再过了十几年,那种清远安静的声音已经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一切的因缘定数都在改变。
  夏雨过后丝毫没有半点清爽的气息,有的只是逼仄的潮湿气味。
  她紧紧盯着刻漏上发晕的刻度,手中的铜钱飒飒作响。
  复卦。
  淘沙见金,返复往来。活水者生,死水者死。
  迷复为凶。
  她将手中的铜钱重重的投注到池中,随着绿玉斗被紧致的气息沉降下。
  灵均双眼冷冽,起身走入了屋中。
  

☆、情义千斤

  灵均掀了垂纱帘子进去,果然看到两张久未见到的脸,二人一见她进来,悲愤的面容也趋于平静。
  怀中的狮子猫“喵呜”一声,打破了这许久的寂静。
  那猫专门捡着好看的人赖住不走,在姜楚一的怀中打滚儿撒娇。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只是面色仍旧有所郁结。
  灵均“哈”的一声拍拍手:“叶叔与叶姨久未见面,是来我家吃新茶来么?我身上还有新下来的松萝,带我炒了吃罢。”
  姜楚一转过面去,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灵均那一身碧色的巫女服轻轻洒洒的在空中被雨水微微打湿,纤细饱满的身姿轻轻靠在一边,在雾中有些微微的不真实。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将那狮子猫薅出来,手指将那猫儿捏的嗷嗷直叫:“怎么在背地里说的天花乱坠,一到了主人面前就不愿意现形了!”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叶嗔笑面的圆脸也有些不管不顾了起来,她是女子,自然不爱那些面子上的弯弯绕绕:“大侄女,今天我们来,不是为别的。现在你已经办了几件大事,在朝廷上又曾经执掌翰墨,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的。我想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大公主连着驸马罗氏的家族想要趁着被嵬名侮辱之时大动干戈重提改革,以光复当年赵朴子的大业。你虽下野,可是才华盖世文武双全,又听得朝中说,你和大公主有几分交情。”
  她看了看沉默的丈夫,干脆讲话倒豆子般倒了出来:“当年隐之兄同我们,都是有这样的抱负,现在奸相已除,何不趁此机会发动变法,以完成你父亲与我们的愿望呢!”
  灵均手中抓着那狮子猫,眼睛却盯着窗外渐落的梅花:“听说叶叔叶姨都是当年所谓叛乱的遭难之后,倒是一颗心意向着杀人凶手,真是令我佩服。”
  姜楚一想女儿说话毕竟是有些过分,刚要出声阻隔,却被叶醉拉住:“隐之兄不必难为大侄女,她说的对。可是我们先辈皆是忠臣义士,父亲曾言,世间永不变的是真理而非帝王,大兴变法要看时机,而不能看帝王。内人性情急躁说话不太客气,我还要陪个不是。但是希望你能替我们完成此业,机会难得,大公主与罗氏的权利正在渗透之时。”
  灵均转过头去哼笑一声:“看来我是骑虎难下了,两位到此五六天间,日日来此逼迫我父。怕是我不答应,两位是不会心甘情愿吧。”
  叶醉面上有些失情:“这也不仅仅是我们的想法,变革一派的心未曾变过。大侄女如此天资聪慧,为何就是按兵不动呢。”
  “啧。”那猫忽然发起病来似得汗毛倒竖,灵均便皱着眉将它重重脱出手去:“这畜生只知道自己享乐,全然不顾主人意愿,真是该打!”
  叶醉按住有些气闷的妻子,眼睛却紧紧盯着姜灵均。这种目光她太熟悉了,太学院中那些以清流自居的太学生,往往都是将自己化身为孤胆英雄,将自己的理想看的无比高远,因而仿效阮籍青眼视人。不过这些人的清高孤傲在罗士谌的眼中仿若小儿科一般,她看着同样想笑。
  “两位就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宰相的位置,三位皇子凤孙争了多少时日尚未拍板,这是为了什么?”
  夫妇二人对视半响,仍旧沉默不语。
  哎、哎。
  灵均抱着双臂叹笑一声:“两位真是…”
  她心下知道这是一个无底洞,但是仍然要踏入深坑。
  父亲的恩,他要还。
  灵均转过头去,双眼直视姜楚一:“爹,就看你一句话了。大事必速决,不可犹豫!”
  姜楚一别过头去,不愿意背叛其中任何一方。叶氏夫妇的背后有着太多双眼睛,他们也许愚蠢甚至天真,可是他们的耿介之心仍在盯着他,将他逼得无法呼吸。可是他们的理想,将会让女儿深处悬崖之中,甚至随时会有危险。
  当机会来临时,他有一种不真实的空虚感,仿佛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妙仪的影子,充满血腥的污浊,走向荆棘的阀门。
  叶嗔面色激烈,似乎想起了多年的沉郁之苦:“隐之,想想这些年来的仁人志士是如何死去的,想想赵朴子当年血流五步天下为之一白,他也算是你的半个恩师呀。我们是天下为己任的士人,怎么能沉醉在平静中苟且度日呢!”
  叶醉深深叹息,但面色仍旧执着:“隐之,你若是不想让女儿涉足,我们会理解捏,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从今以后,你便随着女儿过安生日子吧,也许到了你该平静的时刻,也许你不能再拿起手中的刀剑为了理想而斗。”
  灵均冷眼看着他们的独角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也正是这样的“正义之士”“理想者”让姜楚一心中可以呼吸的空隙越来越小,最后一根针便将这些泡沫打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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