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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乐抚住肚子,面红耳赤。
闻乐发誓,她可以听到方远内心的叹息声。
幸好方远永远不多话,闻乐逃一样进了浴室,花花水流倾泻下来,她捂住脸,在热水里自暴自弃地呻吟了一声。
太丢脸,她只想把自己从下水道里冲走。
等闻乐从浴室里出来,就闻到热的食物的香气。
不能怪她敏感,她实在是太饿了,一个饥饿的人鼻子上会有雷达,一点点食物的味道就足够牵引她整个人往那里走去。
香气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闻乐走过去,看到方远灶台前低头的背影。
厨房不大,亮着暖色的灯,锅里煮沸的汤水冒出的蒸汽弥漫开来,他高大而挺拔的后背像一座带着暖意的山。
闻乐突然鼻酸,她无比渴望靠近这个男人,那渴望令她身体都发了疼。
方远端着面碗回头,就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闻乐。
她穿着他的T恤,头发还是湿的,运动裤裤脚卷起来许多道,但还是拖在她的脚背上,而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一只许久没吃食的小狗看到了一块排骨。
他应该可怜她,但他一下子就觉得好笑了。
警队里不缺警犬,方远最知道它们,平日里当然威武,到吃饭的时候,叼着饭盆也记得守纪律排队,可一双眼睛水滴一样,就看着那桶饭,拿手在它们前头晃都不眨眼,真是逗死人。
看来闻乐这一次真是饿得太狠了。
他把面碗放在厨房里的小桌子上,因为要隐藏那不合时宜的笑意,声音就温和了许多。
“吃吧,我知道你饿了。”
闻乐在那碗面条前头坐下来,一只手拿起筷子。
面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简简单单的青菜汤面,上面放了两个荷包蛋。
刚才她闻到的那阵香气,应该就是荷包蛋的味道。
闻乐吃了一口,然后又定定地看住了方远。
他就坐在她对面,为她的目光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她笑开来,真心实意地说:“烫,不过好吃!”
他松口气,目光离开她的脸,站起来说:“那你慢慢吃,我去休息了。”
闻乐看着他走进卧室关了门,这才能够用手揉了揉眼睛。
怎么办?她也羞于承认,但她对这个男人,真是不能自拔了。
第十二章 不可挽回
袁振东愣在那里,数秒以后,突然握拳砸向桌面。
烟灰散了满桌,她要说什么?她一定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那秘密有多可怕?可怕到让她日渐苍白,甚至落荒而逃!
1
闻喜醒来,意外地发现身边是空的。
她看时间,早上七点半。
袁振东是个生活有规律的男人,每天八点起床,八点半早餐,九点出门,十点到公司,而她则习惯了比他早起半小时准备早餐,然后叫醒还在床上的丈夫。
袁振东去哪里了?
她下床推开浴室门,里面空无一人。
闻喜愣一下,又转身推开卧室门往外走。
她在楼梯上就闻到烟味,那味道令她作呕。
袁振东很少抽烟,在家根本不点火,最近他的反常太多了,闻喜不能不担忧。
袁振东在书房里,桌上有一本打开的书。
他失眠,第一道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闻喜脸上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看了她一整夜。
失眠是令人狂躁的,她安静的面孔让他有狠狠摇醒她的冲动。
但他要自己克制,任何冲动都是魔鬼,他愿意给她机会,最后一次。所以他在清晨下楼,走进书房,抽烟。
书架上有太多的书,他随手抽出一本就是闻喜看过的。
波伏娃,她在其中一页留了折角,这是她看书的习惯。
他翻开来,就看到那句话。
——我不该幻想你会重新爱上我,即使你不得不和我同床共枕。
他差一点就把烟头按在那行字上。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闻喜走进来。
“振东,你在书房做什么?”
袁振东猛地抬头,看到自己的妻子。
她一定是刚起床就下来找他了,头发都披散着,赤着双脚。
闻喜担忧地望着腾腾烟雾里的丈夫,那张脸上的阴霾是她前所未见的,发生了什么?他一定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袁振东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是那么苍白,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隔着烟雾,看上去遥远而不真实。
屋里打着冷气,他也看到她蜷起的脚趾头,还有颜色浅淡的嘴唇。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伸手的距离,他也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暖一暖她,然后要她回答那几乎要绞杀他全部神经的问题,但那白色雾气仿佛是有实体的、水泥砌的墙那样死死困住了他。
燃尽的烟灰烫到他的手指,袁振东手一抖,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闻喜张开嘴。
他渴望地看着她,来,说出来,向我解释一切。
但下一秒闻喜就脸色丕变,转身走了。
她走得那么匆忙,脚步凌乱,他站在书房里,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上楼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袁振东愣在那里,数秒以后,突然握拳砸向桌面。
那本波伏娃应声落地,烟灰散了满桌,她要说什么?她一定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那秘密有多可怕?可怕到让她日渐苍白,甚至落荒而逃!
同一时刻,闻喜在楼上的浴室里,两手撑着大理石台,整个人被折断那样弯曲在水斗前,发出可怕的干呕声。
她仍旧能够闻到那烟雾的味道,它们无孔不入,如影随形,她在搜肠刮肚地想要吐出些什么的时候,甚至觉得它们已经渗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但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最近食欲惊人地消退,这两天尤其严重,算上这个早晨,她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真正进食了。袁振东并不知情,他连着数日晚归,至于昨天晚上,那一盒海鲜根本就没有被拆开。
她说乐乐不来,她也不太想吃,袁振东就说那算了,放冰箱就好,等乐乐来了再说。
然后他们两人就吃了一顿十分家常的饭菜,闻喜几乎没有动筷子,而袁振东一直在接电话。
这太奇怪了,过去袁振东在饭桌上最是喜欢与她闲聊,而现在他都不太正视她,闻喜怀疑,以他最近的怪异反应,就算他白天黑夜都不走出家门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异常。
闻喜开水,摸索着拿过杯子接水漱口,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冷得刺骨,她匆匆上下,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穿上拖鞋。
但她无法动弹,她有几秒钟觉得自己就要坐倒在地上了,自后是一声车响惊醒了她,她转头望向窗外,正看到袁振东的车飞快地驶出车道。
闻喜半晌才转过脸来,对着镜中的自己苦笑,那张白得如同死人一样的脸也对她动了动嘴角,那表情异常嘲讽,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问她。
你在等什么呢?等他上来抱你回到床上去吗?
再不愿承认都要面对现实,因为某个她所不知道的原因,袁振东又不愿看她了。
但她做错了什么呢?闻喜站在镜子前,长久沉默。
她不再认为这变化与袁振东的工作有关了,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孙小芸。
程兰走进厕所,担心地敲门板。
“闻喜,你没事吧?”
闻喜停止干呕,抽水,盖上盖子,虚弱地坐在上头,两手捂住脸。
“我这两天肠胃不太好,让我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去教室。”
“没事没事,我已经让其他老师代课了,你不舒服就回家休息。”
闻喜推开门,程兰后退一步,然后极度担心地又迎了上去。
那张惨白的面孔令她触目惊心。
“我给你先生打电话吧。”
闻喜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
程兰不放心地看着她:“要不我陪你去医院?”
闻喜再次摇头:“这都要去医院,医生一定会把我赶出来。”
程兰忍了一下,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
“闻喜,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闻喜木木地看着她,足有十秒钟没有反应。
程兰被吓到了,一只手在嘴巴前挥了几下:“我乱猜的,其实我也没怀孕过。”
闻喜回神,勉强笑了一下。
“应该不是的,我先回去了,这节课先让其他老师代着吧,过几天我再补上。”
程兰目送闻喜离开,惴惴不安地,她向来没什么直觉,可这一次看着闻喜离开的背影,却总有一种将要发生些什么的感觉。
2
闻喜离开中心,走到十字路口叫车。她觉得自己脚下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
没有一点真实感。
程兰说她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