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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阳点了点她额头:“大大方方请人进来,礼数你尽到了,来不来是她的事儿。”
宋芃一想,也对:“那……咱俩也出去看看?”
娇阳擦了擦嘴,整理了下头发:“走,有我跟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走走走。”宋芃兴奋起来,趴在娇阳耳边低语:“我跟你说啊,蒋晓鲁那人特……”
……
郑昕匆忙从餐馆大门跑出来,蒋晓鲁开门下车,掀开后备箱,一样一样把东西搬出来。
郑昕傻站在路边,埋怨:“怎么这么多啊。”
蒋晓鲁扛着被子放到她脚边,又去拿药包:“你妈心疼你。你跟谁吃饭呢?曹小飞?”
郑昕玩儿着指甲:“不是,芃芃姐。”
蒋晓鲁出了一身汗,有点虚,扶着车门冷笑:“叫的够亲的。”
郑昕爱美,今天特地从换了条轻薄连衣裙,脚下踩着高跟鞋,相比蒋晓鲁,怕冷穿着薄毛衣,牛仔裤,一双脏兮兮的球鞋,活像个跟在郑昕身后的使唤丫头。
蒋晓鲁钻进后备箱,捧个瓜出来,很吃力:“帮把手行吗?这西瓜特沉。”
郑昕大小姐似的慢吞吞帮蒋晓鲁接了一把,堆在地上,不经意碰到蒋晓鲁的手,手指冰凉。
郑昕摸摸她的头,蒋晓鲁啪地一下打掉:“干什么。”
郑昕嫌弃蹭了蹭:“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脏死了。再说大白天的你戴什么墨镜,装酷啊?”
蒋晓鲁没化妆,不化妆的时候戴墨镜遮黑眼圈成习惯了。郑昕平常见惯她妆容精致一副女强人的德行,冷不丁有点不顺眼。
“给您当使唤丫头来回折腾能不脏吗。”蒋晓鲁拍了拍手上的灰,要走:“你能拿回去吧?拿不回去打个车,麻烦你室友接一下。”
“能。”郑昕特希望她走,赶紧送她:“你快回去吧。”
蒋晓鲁是个操心的命,临走还不忘多嘴嘱咐:“早点回去,别跟宋芃她们胡混。”
郑昕不满:“你平时和常佳她们泡夜店玩通宵我也没说你呀,管我交朋友干什么。”
“我那是……”蒋晓鲁一口气没提上来,不耐烦一挥手:“爱听不听吧你就,我也是嘴贱。”
车门没等关上,台阶上响起一声亲昵熟络的召唤:“晓鲁!!”
蒋晓鲁戴着墨镜的脸一扭,见到两个女人在台阶上朝她微笑招手,心里无声骂了句脏话。
我X。
于是再度摘了墨镜从车里下来。
“芃芃。”
宋芃和娇阳手挽着手走近,蒋晓鲁施然一笑:“好久没见了。”
“可不是很长时间没见,今天说也好久没见昕昕了,约出来一起吃顿饭,谁知道赶得这么巧,一起进去吧。”宋芃热络挽着蒋晓鲁的手:“还没介绍呢,这是我好姐们娇阳,x航乘务长,这个是昕昕姐姐,亲姐姐,蒋晓鲁。”
郑昕,蒋晓鲁,一个姓郑,一个姓蒋,说亲姐姐,明摆着让外人知道俩人不是一个爹的。
娇阳盈盈伸出手,和蒋晓鲁一握,短暂几秒迅速将蒋晓鲁打量个遍。
车是2。0的TT,腕表是蛇头系列的宝格丽,牛仔裤是Stella McCartne,副驾驶扔的包是有些年头的LV,很大的通勤款,诸如此类,娇阳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一个很有品位,且生活随性又滋润的女人。
高出宋芃不知多少个段位。
短短几秒相握,蒋晓鲁松开手:“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儿,你们好好玩。”
宋芃本来也没真心实意邀请,见状便松开蒋晓鲁的胳膊重新挎上娇阳,暗自掐了掐她手背。
“那你路上小心。”
蒋晓鲁笑着上车,潇洒绝尘而去。
小红车在路上狂奔,像是泄愤似的,蒋晓鲁攥着方向盘,脸上一改之前笑容,变得十分冷淡。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讨厌宋芃。
像是两个女人在毫无理由地较劲,彼此都知道对方厌恶自己,可是蒋晓鲁明白,这些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那是后话。是要藏起来,将来说给真心疼自己的人听的。
在楼下拎了碗外卖回家,蒋晓鲁披条被子,开始埋头吃起来,一勺一勺啜着热汤。
忽然手机叮的一声,一条微信添加消息。
添加人:男,名字:心怀远方,头像,不详。
添加备注:
我是你爸爸。
晓鲁摔了筷子怒骂,我是你爸爸!!!
第十一章
干这行接触客户的关系,蒋晓鲁的联系列表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半夜三更发淫秽信息来骚扰的变态也遇上过几个,以前看了,要是关系不熟的她直接删除拉黑,要是工作往来频繁不好轻易得罪的,她一般都装看不见,几次来回,对方也有自知之明,不再联系了。
今天这位来的不巧,遇上她心情不好。
蒋晓鲁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嘴里嘀咕。
不甘寂寞的中年变态,见着个姑娘就想让人家管你叫爸爸,哪来的怪癖好,呸!我还是你爸爸呢!
回复信息带着怒气怼过去,蒋晓鲁心里十分痛快。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过了大概十分钟。
手机又叮地一声。
还是之前那人,换了头像,再度添加联系人的备注:晓鲁,我是蒋怀。
这次的言辞比上一次郑重了些。
蒋晓鲁怔住。
过了许久——
蒋晓鲁颤抖着点开对方头像,然后放大。
图像应该是用手机拍下来的,像素不高还有点反光,一张颜色很旧的老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穿着半袖衬衫,淡蓝色裤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娃娃站在天安门前,笑的开心哪。
那个女娃娃不是蒋晓鲁又是谁?照片抱着她那个人,不是她亲爸爸又能是谁??
再回顾去看那条留言:我是爸爸;晓鲁,我是蒋怀。
明显透出了对方语气的正式和小心翼翼。
他是她爸爸,亲爸,说的一点都没错!
时隔二十年,一个二十年里从未见过自己亲生父亲的姑娘,这种突然找上门来的消息让蒋晓鲁心里五味杂陈。
恨,她当年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要分开,没理由恨,不恨,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问过自己,没来找过她和她妈,只知道那几年他会按月给杜蕙心汇款,起初是几十块钱,后来是几百,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就连这,还是她成人以后杜蕙心趁四下没人的时候和她讲起的。
口气是那么自然冷淡:“你爸?哦,前些年你小,每个月给我汇你的生活费,后来你长大就没联系了。”
想,蒋晓鲁对他的记忆仅限于自己六岁以前。再想,也就那么点念想。不想,偶尔夜深人静回忆起郑昕和郑叔,还有杜蕙心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也会有点矫情,想着如果对面坐的是我亲爸爸,还有我妈妈,本该也是这样的。
蒋晓鲁忘不了自己六岁暑假,母亲拎着她和自己的行李是如何逼着她离开山东老家的。
她哭喊,耍熊,无赖,死死揪着老房子的铁门回头看,伸手喊:“爸爸!爸爸!我不走!”
铁门后面的男人站在家门口,望着她一言不发,最后背着手,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蒋晓鲁心情复杂,挣扎许久,还是轻点了“接受”两个字,随即弹出对话框。
说什么呢,不知道,手机攥在手里,键盘弹出来,词句反复琢磨。她总不能说,“嗨,爸,我是晓鲁。”或者“爸爸您好,我是您女儿”吧。
蒋晓鲁心里在斗争,抱着手机在犹豫,她反反复复看那张照片,那个头像,屏幕关上又打开,这样纠结了几次,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终于鼓起勇气想主动发一条消息过去时候,对方打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话。
还保留着老一辈人的说话习惯。
“晓鲁你好!我是蒋怀。
一晃二十年未见,很想你。之前一直都有你的电话号码,怕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不敢打扰,或者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话,近日手机坏了,买了一部新的,卖手机的小伙子帮我安装了这个软件,时下很多人在弄,我身边的朋友也说我落伍,试着学一学,无意中发现了你的名字,可能很冒昧,在这里和你说一声抱歉。
刚才看了一下你的照片,不敢认了,也很吃惊,晓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听说你在北京念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现在应该毕业参加工作了吧?或者还在读研究生,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工作,好好学习,遇到困难不要低头,有时间多关心一下你的妈妈,这么多年,她很不容易。
你和你母亲走后的第三年,我再婚了,和你赵阿姨一路扶持,年龄大了,总是想身边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