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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的不同便有如一道横跨中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难以避免的一种宿命。我欲将这尴尬打破,便又一笑嫣然同他玩笑:“要当真是那般,我也真是服了你!”灵动的眸波对着他徐徐一转,“皇上要选的是秀女哎,怎么反倒选了你这么个乐师进宫?你是秀女么!來你秀一个我看看……”边说着便又轻轻搡他一把。
我在心里是把他当成朋友的,虽然之前只有一面交集,但这个人委实有手段,它日里只那一次的初初见面,他便只以一曲清清琴音拨乱了我所有的思绪并着心脉,要我不自觉的沉湎其中,忘却尘俗、怡然醉心、沉魂不能自已……这世上能叫我如此的人委实不多,有道知己难求,那这能将我不自觉引了绮思、感化身魂的人就更是难求!故我一早就已将他认定,且后來也偶有几遭与他神交。
通过这一來二去,清欢也瞧出了我不是一个端着架子不肯放下的人,旋即也就不再拘着,他打开了话匣子。
我渐听渐蹙起了眉目,才知道他原來就是我此遭礼乐祠里要寻的那位乐人……
他道着老鸨那日突然找到了他,道着宫里的芷才人在圣上面前将他推举,要他进宫表演。他还委实奇怪宫里的娘娘怎会认得他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乐师,直到入宫才惊觉原來芷才人就是那昔日里的花魁语莺!且他不仅一时洠芪噬媳硌荩贡卉撇湃税才诺搅苏庖淮ψ隽死秩耍阋炀踝约赫獗沧有诵矶技言俪龉耍
这么一來我心头滋味各种不对。
跨年宫宴那会儿,语莺说他乃一奇人雅士,琴技非凡,各乐器乐理也是都有知晓,若他表演必是技压群芳……这些我都认同,且我也是乐得见到这位清欢乐师的!但此刻清欢是被语莺推举进來,且还做了长久安置,语莺争宠之意明显昭著!
只怕……日后麻烦的还是我这个正占圣宠的元婕妤!
“清欢。”边念及着,我动了心思,想着能不能凭着我与他之间这般的一见如故,而叫他有一些动摇,“你……”一时又不知这话该从何处起头。
但他已然洞悉我的心思:“婕妤放心。”抬目正视向我,声色沉稳,“芷才人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明白。但我素性喜爱声乐,也决计不会要这纯粹的艺术被蒙上不堪的亵渎!更加不会被谁利用。”口吻着重,沉淀许多意味。
音波过处,他的话语似有魔力。我心口忽生一动容,张了张口,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借着华光夜色与他相视一眼,一笑抿唇,打了默契在心,双双颔下首去。
☆、第八十七话语莺道出真相、妙姝梦醒失魂
与清欢公子的猝然相遇无外乎是给了我一个大惊!但这大惊之余虽也有喜,可到底还是担忧更甚……
回了蘅华苑后,我一夜未曾合眼,头脑里总也想着方才于礼乐祠中撞见清欢的情景。
清欢他虽答应我不会帮着芷才人争宠,但我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儿!毕竟他们二人都出自同一个地方,我不知道清欢他跟语莺的交情究竟深浅;且这后宫就是一个大染缸,即便清欢现下有他自己的坚持,可是日后长路何其漫漫修远,谁也料不定的万一有了那么不走心的一刻,他动摇了呢?
宫灯烛影早已幻灭,但月华碎波坦缓流攒。我把自己隐在半明半灭的床榻一隅,因那心念太过于繁重,繁重到已然使我头痛欲裂。
就辗转折腾一夜,听着耳畔更漏滴答滴答,分明觉的洠Ч嗑茫龅匾幌卤憔跆烀饕阎粒
可这大早晨的,我其实是被外殿一阵阵尖锐的女声给扯回了神智的!
意识骤回,适才发觉双眸发涨,我一时也不能辩驳出了什么状况,一偏身子对着小窗就唤了一声:“來人!”
慌的有宫女掀帘子进來行礼问安。
我也洠Ш闷又睦镉址常詹坏脹'好脸色的对着她呵斥一句:“大早晨谁死了不成!吵什么吵!”边洠Я死б猓纱嗯隆
这宫娥也是个识眼色的,被我唬得一颤肩膀,旋即疾步上來服侍着我更衣起身,边碎碎低低的告知于我:“婕妤,是,是芷才人闹着要见婕妤!”
“芷才人 ?'…'”心口被豁然一下撩拨过去,我侧目蹙眉。
那宫娥不能辩驳我的悲喜,忙不迭垂眸又急急道:“奴婢们说了婕妤还未起身子,可她不听……”
至此一來二去我已了然了是个什么茬!
横竖就是昨儿在御花园时,她好容易的堵着了皇上的圣驾,原本是要请皇上去她宫苑里听清欢弹琴的,但不期被我堪堪的阻止了!她如何不气?又加之自我受封之后可谓给尽了她冷遇,她这么个昔时圣宠无双的芷才人经了昨那一遭,终于被我逼的爆发,适才气急败坏这么愣愣的过來找我的茬。
只是,她來找我的茬,我倒很有兴趣知道她这个茬要怎么找!她能找我什么茬?
“呵。”心绪氤氲,我勾唇起一哂笑,瞥了眼身旁颔首徐徐的宫人,声息掺了些微讥诮,“拦什么,人家既然來了就请人家进來,免得被人家说我们蘅华苑不会待客不是?”于此凝眸敛睫,又一句沉了声色,“走吧!本婕妤亲自去迎那位芷才人进來。”
话音才落,这宫人“刷”地一下抬首瞧我,但只须臾,忙不迭帮我将着了一半的衣裙继续整弄了好。
就这般淡衣玉裙、且往外走着且以一根碧玉簪子极是随意的将乌发往起松松绾好。才出进深就瞧见了那语莺正与当值的宫人争执。
她是一个人來的,身影裹挟在微冷的晨风里,很有些纤弱柔媚。
凝眸一哂,瞧着她亦是淡衣浅裙,流云髻因路上赶得急、又亦或是这争执的委实激烈而散了一些下去,这模样倒是狼狈,但美人就是美人,狼狈中又掺了些凄清的迷人处。可这一切瞧在我眼里只是叫我心觉不屑,见她争执正酣,免不得立身聘婷、咳嗽一声。
这时语莺并着正门口的宫人到底看到了我,便见宫人面色作难,而语莺一怔之后便向我直抵着过來。
我心中料定她就是再急也决计不敢造次,抬手拦住欲要阻止她的宫人,身子未动,略颔首噙着漠漠神光落在她精致的面盘上。
她却只在距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身子,不曾如我料想之中的那般狂躁火爆:“元婕妤。”一声浅唤还算客气,但是不曾行礼。即而缯唇一勾,她声息薄冷、微又轻轻一挑,“你以为当日蓉僖妃杖责了我、皇上却毫不向她闻问,是因皇上丝毫不在乎我?”至此终于一笑出声,她抬眉凝眸、自得怡然,“我告诉你,那不过因为杖责我的人她是蓉僖妃而已!”吐口这一句时她兀就把声息着重,又陡然一扬,于这寂寥清晨破着水汽雾影向耳廓灌溉,煞是威力震慑又刺耳灼人的很!
我心一恍惚。
不待略解其意便又听她噙笑轻讪:“你以为自己有多得了皇上的心?其实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与我一样,引得皇上一朝新奇故而惊鸿一瞥的娇宠而已!归根结底,不过是皇上看在蓉僖妃的推举之下顾全她的面子而已!”这一连两句叠着声的过來,一句比一句声波高扬且震慑自成。
把我说的瞬息便定……
即便我对这位芷才人素來洠裁春酶校庖皇被故菦'忍住顺着她这话起了些心思。
蓉僖妃,听语莺的意思皇上前遭宠她、在得知她不是狐仙之后转头便來宠我,这为的其实都是因为,皇上要宠的人是蓉僖妃推举过來的人 ?'…'
这倒委实不曾听说过!
但转念且瞧,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宫里,当然不知道皇上做亲王时宫外王府中的那些事儿。是时又顺着回忆的漫溯,而不自觉联想起皇上与蓉僖妃之间那一次次的交集……对了,那日晨曦皇上钳制住僖妃的皓腕时那目光的喷火及隐忍、与僖妃含笑之余眼底深处那些隐隐的深意……
似乎豁然一下,有什么答案在我心中呼之欲出!我隐有所悟,皇上当日宠爱语莺是因认定了语莺乃是蓉僖妃送到他身边的。后当皇上看到僖妃与语莺的种种冲突,心生疑惑,即而又知道了并不是那样,也就自然不再理会语莺……
这样的想法令我顿生惆怅,我开始怀疑皇上现下里宠爱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是蓉僖妃推到他身边的?
我突然不敢顺着深想下去,这样的想法太令我自持不得了!
我原以为自己与倾烟是不相同的,我并不是谁的蘀代品,皇上喜欢的是我,就是我自己本身!谁知道却……时今却又整出这一段与蓉僖妃的公案來?
晨风伴着芳草幽香往面眸一个冲撞,我陡一激灵回神!再看前方已是一片空空景致,语莺早在不知何时已然抽身离去。
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