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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你收着。”努力不想受她影响的夜色,低首自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放至她的手中。
她哽咽地摇首,“我要的不是这些——”
将她的长相仔细地记住,深烙在脑海里确定永不会遗忘后,夜色往后退了一步。
“我爹死了。”
“我知道。”天曦心痛地颔首,想将愈退愈远的她拉回来,“夜色——”
“我不希望下一个死的是你,因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夜色决然地命自己割舍,“保重。”只要知道她仍在人世,只要风破晓能够继续伴在她的身边,这就够了。
无法挽留她的天曦,泪眼模糊地看着夜色走得飞快的背影,在她想追上去时,风破晓一掌按住她的肩头,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你先回城。”
她一脸不放心,“但她——”
“没事。”他朝她笑了笑,“我去劝劝她,待会我就带她一块回去,好吗?”
“嗯。”
像是后头有人追赶似的,夜色脚下的步伐走得疾快,一路上,她丝毫不敢回头,就怕又会见到天曦眼底的泪光,当一串耳熟的足音以飞快的速度跟上她时,她头也不回地说着:“我已履行我的承诺见过她了,你还缠着我?”
“我希望你能留下。”一鼓作气跃至她面前的风破晓,高举起两掌将她拦下。
“这不在咱们的条件内。”她冷声回拒。
“你该给她一个机会。”风破晓在她打算绕过他时,不死心地再挡住她的去路。
“什么机会?”
“与你做对母女的机会。”他不忍地看着她,“她是你世上仅有的亲人了不是吗?”她与天曦不同之处,就在于她能狠,即使她再怎么伤心也不会说出口,她更可以逼自己做出认为是对对方最好的事。
夜色听了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知道你没那么快就能接受,慢慢来好吗?”身材高大的风破晓轻而易举就追上她,依旧在她耳边劝着。
“你不怕她会因我而死?”停下脚步的夜色,火大地一手扯过他的衣领厉目以对。
“不怕。”他沉声地应着,“她也不怕。”
她用力放开他,“但我怕。”
他叹了口气,“若你很在意孤辰星那回事,那我告诉你,解神当年曾说过,当你的双亲其一亡故后,你才有可能脱离你的命运。”
“我师父曾说过这种话?”怎么那天解神漏了这点没对她说?
“嗯。”风破晓积极地想扭转她的恐惧,“你爹既已死,你何不试试再找回一个亲人?天曦只想圆个团圆梦,这辈子,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你忍心不成全她?”
她是不忍,光是看到天曦那不知压抑了多少年的泪水,她的心扉就隐隐作疼,巴不得能够快点转身而逃,她当然知道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天曦更痛苦也更矛盾,既不希望丈夫死,又很想见到自己的女儿,这种等待,天曦等到的到底是什么?丈夫的死讯?还是终于可以与女儿团聚的喜讯?在得知黄琮自缢的消息时,天曦究竟是该伤心还是该开怀?
她缓缓看向风破晓,这男人,在一径地在乎天曦的心愿之时,他有没有想到她?他认为光只是勇气就足以令她站在天曦面前吗?他知不知道只要见天曦一眼,她身上的罪过就多添一分,她也就更痛苦一分?
“够了——”她茫然地摇首,愤然转过身,“我受够了。”老父自缢、大军战败、遭逐出中土、被赶出师门,他以为她真对这些都无动于衷,都不伤不痛的吗?不要太过分了,她也只是个人!
风破晓在她身后大喊:“你想再后悔一回吗?难道黄琮七年来的不言不语,这遗憾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夜色听了,忍不住一拳用力击向身旁的大树,浑身忍抑不住地频频颤抖。
“不知该如何与天曦相处,不知该怎么接受她,那都没关系。”他走至她的身旁,轻轻拉开她受伤的手,低声向她请求,“先试着去做做看好吗?毕竟她等你等了二十多年了,你忍心见她因得而复失再次夜夜垂泪吗?况且,你若这么一走,我不知她是否还有另一个二十年可等你。”
她不语地撇开她的手,他却不疾不徐地再将它拉回来,弯下身子将胸膛借给她,并在她打算推开他时收拢了双臂,闷不吭声地任她强劲的掌力推在他的胸口上,直到她停手不再造成他新添的内伤为止。
被困在他怀中,夜色在他大掌的压按下,侧首靠在他的胸前,满心矛盾的她怎么也无法理清此时紊乱的思绪,只能不知所措地靠在这个为一圆天曦心愿的男人怀里。
“为何你要做这些?”聆听着他不规律的呼吸声,她知道才被解神治好内伤的他,已因她又添了新伤。
“为你娘,也为你。”他哄孩子似的拍抚着她,“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在往后都得带着遗憾。”这个没药救的男人——什么不当偏偏要当烂好人,也不怕会被她给打死,还笨笨地挨了那么多掌。
“这个,为何会在你身上?”她拉着他挂在胸前的坠子问。
他沉默了一会,“我捡到的。”
“在哪捡的?”
“你爹府中。”他边说边抚着她的发,觉得她已比先前冷静多了。
“你曾进中土见过我?”她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敢潜进中土,且还是到六器将军的住处。
“对。”他抬起她的脸庞对她承认,“我就是在那年见到你的。”
无限眷恋的目光,丝毫没有回避她盛满意外的眼眸,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手,轻抚过她的眼眉、他总是在梦里梦见的容颜,在夜色不说也不动地凝视着他时,他拉来她的掌心,放在他胸坎上,让她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在夜色心慌地想抽回手时,他弯身将她抱紧,在她耳边低喃。
“不用怕,我会帮你的。”他低声保证,“不知道该怎么做天曦的女儿,我帮你,因我已经当她的儿子很多年了。”
他抱得是那么的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不曾让人这么束缚住的夜色,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和感受着他快得像在擂鼓的心跳,原本欲走的脚步,恋栈地在这具怀抱里停留了下来。
“好吗?”
她以额靠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着:“天宫不会欢迎我的。”她会给他和天曦带来麻烦的。
“放心,那不是你该烦恼的问题。”
该烦恼的人,是他才对。
听完了海角所说的话后,神情呆滞的霓裳愣张着眼。
“夜——夜色?”
海角点点头,“嗯。”似乎每个人在听到这事时,所受到的惊吓状况都差不多。
“你肯定你没说错人?”她伸出一指,一脸不置信地要他再说一次。
“没有。”
天啊,风家哥哥暗恋多年的对象,就是那个夜色?那个在他身上划过两大刀和数小刀,让他昏迷了两个月的女人?为什么这些年来,她猜遍了所有可能被风破晓暗恋的人选,就是没猜到那个功夫强到不行的女人?
恍然大悟的霓裳抚着额,“怪不得破晓哥哥会点头又摇头——”就因为对象是夜色,站在敌我的立场上,所以他才想见她却又不能去见她。
海角皱着眉,“点头又摇头?”
“我家表哥呢?”她不安地左张右望,“他知道这事了吗?”不好,风破晓暗恋的对象竟是天涯最想亲刃的敌人,要是给天涯知道了,织女城不被他给闹翻才怪。
“应当知道了。”这事都已在织女城造成轰动了,相信那个最近老往织女城跑的天涯不可能不知道。
“他在城内吗?”愈想就愈头大的霓裳,转眼间额上布满了冷汗。
海角一手抚着下颌,“可能——已经杀去织女城了。”天涯可恨透那女人了。
“坏了!”赶着去救火的她,急急忙忙地拉着他往大门跑。
织女城这两日来又是闹烘烘的,原因无他,因他们才刚自昏迷中醒来的城主,在一声不响地跑出城多时后,终于又回城了,而他这次回城,还带了个来头甚大的女人,并将她安顿在天曦位于主城外的私宅中。
打从踏进他的地盘起,就一直待在天曦宅里一步未出的夜色,没去管今日外头又围了多少人,和他们又在议论纷纷什么,处在这个曾是敌人领地上的她,不但浑身不自在,她还满脑子都是想快点离开这的念头。
“若你不想待在天宫,咱们可以离开天宫。”看出她心事的天曦,在她又待在窗边沉思时,站在她身后轻声地说着。
夜色回首看她一眼,直在心里想着,这个已在天宫住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年纪都一把了,她已经习惯了风破晓所提供的安逸生活,也与这里的人有了深刻的感情,现下要她离开她所熟悉的地方,到迷陀域那种不安的地方流浪,这对她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我本就不打算在这久待,我今日就走。”夜色自顾自地说着,走至桌边拿起她没打开过的包袱。
“一个人走?”天曦紧张地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