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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璇提着包下车,刚一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伤心的哭声。声音不止一道,应该是谁家出了事,程清璇环顾一圈四周,却没瞧见这附近有住户区。司机拿着茶杯朝公车站外走,边说:“别看了,从这条小路往前走两百米,是一家殡仪馆,每天晚上都有家属哭,习惯了就好。”
程清璇愣了愣,节能公交车的终点竟然是殡仪馆,倒是像极了人生,人一生且骄傲且狂放,到头来,也不过是躺在殡仪馆里的一抔白灰。
看了眼灯光明亮的城区,隔得倒也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程清璇犹豫了两秒,迈腿走进黑暗里。很少有小偷会潜伏在殡仪馆附近抢劫,程清璇一个人走在空旷无人的马路,倒也不怕遇到坏人,再说,她包里还放着双节棍防身。
“是的,奶奶她老人家已经走了,走时很安详。”
“您放心,一切有我,我会安排好下葬仪式。”
“劳您关心,我没事,人都要过这一关。”
前方分叉去殡仪馆的小道上,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夜里的风将他的围巾吹得飘摇,他握着电话,声音听着情绪很低落。程清璇停下脚步看他,总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那人挂断电话,一抬头,看到程清璇,先是一怔。
“又见面了。”
那人主动开口,彬彬有礼,看上去是个教养很好的人。
程清璇指了指自己,反问一句:“你在跟我说话?”
李牧点头,纵然悲伤,却不忘微笑。“你不记得我了?我叫李牧,我奶奶是穆安宁,你们之前在Z大见过的。”
一听这名儿,程清璇顿时想起来他们之前是在何处见过,这李牧,不正是她大学老师穆安宁的孙子么?上次Z大校庆,两人还曾见过面。联想到李牧刚才接电话说的那些话,程清璇表情微变。
眺目望向殡仪馆的方向,程清璇动动嘴唇,开口,声音微涩:“该不会是…穆老夫人她…”
李牧点了点头,“是的,我奶奶她老人家于今天下午三点仙逝。”
“怎么会?”程清璇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穆安宁是个八十几岁的老人,本就是将死之人。但对程清璇来说,穆安宁还是大学里那个年轻美丽的老师,明明在去年,她们还一起探讨过时尚…
一晃五十年,故人年轻时的一颦一笑她还深刻记得,这一晃眼,故人却躺在了冰冷了棺材里。
“我可以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李牧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自然可以。”
跟着李牧来到殡仪馆,穆安宁的遗体还未火化。
她躺在棺材里,身边放着几株白菊,悲伤的哀乐在大厅里回响,穆安宁老人的子子孙孙跪坐在地上,哭成一片。长孙李牧垂首站在悼念厅里,精神不济。
程清璇将白菊放在穆安宁肩头,心头酸涩。
“老师,走好。”
她的声音很轻柔,就连李牧都没有听到。
“好了,该送去火化了。”
闻言,穆安宁的女儿跟两个儿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妈!你好走啊!”大儿子跪着爬到穆安宁棺材旁,他看着棺材里遗容安详的穆安宁,哭得像个孩子,“你这一走,我们仨儿,就没有妈了!”大厅里的亲朋好友听了这话,全都红了眼睛。
母亲与孩子的爱,是这世上最纯粹无私的爱,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的爱。
在母亲的棺材前,七八个子孙后辈都抑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
李牧肩膀一直耸,也暗自抹泪。
程清璇走到空处,看着殡仪馆的职员走过来,摊开双手对穆安宁的子子孙孙说:“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见老人最后一面吧!”
子孙后辈依照辈分看穆安宁最后一眼,这才抹着泪站在一旁。
棺材被殡仪馆职工抬着送去火化屋,程清璇静静看着,这一刻,她无比清晰体会到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她曾经的朋友现在都七十好几了,其中走了多少,病了多少,苟延残喘的又有多少?
回家的路上,程清璇全程是用跑的,她放空脑子,只是机械重复地迈腿,奔跑在无人的街道。
与时间赛跑,与生命赛跑,与命运赛跑。
好似跑完整座城,就能战胜命运,战胜生老病死。
…
久等不见程清璇回来,幽居准备去她公司找她。
刚走出小区,他就看到靠着大树,大口喘气的程清璇。幽居放下心来,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不回家?”
程清璇猛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的里目光有些懵懂。“我有家吗?”
她跑得狂汗淋漓,此刻胸膛剧烈起伏着,英气的俏脸也有些白。幽居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巾,温柔拭擦掉她满脸的汗水,才用双手捧着她的脸蛋,低头亲吻她发热的额头。“说什么傻话?”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幽居声音有薄薄的一层愠怒,程清璇拽着他的衣领子,被抽干的力气慢慢回到体内。“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她不想对他说这样的话的,她知道刚才那话伤到了幽居的心。
她不想的。
“没事,这次原谅你,胆敢有下次,绝对不饶你。”
“嗯。”
程清璇头抵在幽居肩头,等呼吸没那么急促了,她才说:“穆安宁老人你还记得吗?”
幽居蹙眉想了想,才疑惑问:“是Z大校庆遇见的那个坐轮椅的,你曾经的老师吗?”
“对。”
联想到程清璇的异常,聪明如幽居,立马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走了?”
“嗯,听说痴呆了一个月,今天下午三点钟走了。”
“走的时候很安详。”
程清璇抬起头,冷月下,她苍白的脸布满了绝望,“幽宝,还记得她说的吗?她说,我死在了那场地震,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还是程清璇吗?”程清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今儿见到穆安宁的遗体,想起她说的那些话,程清璇就很心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在未来世界的她,怎么会死在那场地震?
心脏倏然一紧,幽居抱紧她,他比她更恐慌。
“不许乱想,你在这里,在我怀里,你就是程清璇,是我的小羽毛。不要想太多,人都是要死,你我老了也会死。”幽居拍拍她的后脑勺,耐着性子安慰她,“小羽,你累了,我抱你回家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了,嗯?”
程清璇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应道:“嗯。”
幽居打横抱起她往家走,程清璇闭着眼睛,眼皮好重好重…
看着程清璇真正睡过去,幽居才松了口气。
他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一盏壁灯。
打开上了锁的抽屉,幽居拿出一个纯黑色的高档礼盒,他打开盒子,取出盒子里的白色手表,戴在程清璇手腕上。本来是打算在十二点之前送给她的,结果她回来时已经快一点了,就这样,幽居错过了程清璇的生日。
“小羽,生日快乐。”
低头吻住程清璇的嘴角,幽居这才脱衣服躺下。
照例要抱着程清璇,幽居才能入睡。
*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第二天醒来,程清璇精神明显恢复了,她翻身趴在幽居身上,又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儿。
“快醒醒!”
脑袋在幽居脖子上一个劲儿地蹭,程清璇有些兴奋。
幽居揉揉眼睛,慢慢睁开,还没看清头顶上的脸,程清璇突然抱住他的后脑勺,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深情长吻。
迷迷糊糊扣住女孩的腰,幽居闭着眼睛回应的程清璇的吻,等到实在是憋气不行了,幽居这才念念不舍松开她的嘴。“…嗯…”呻吟一声,幽居推开程清璇,她压得他下身不舒服。
程清璇被他推开,还在傻笑。
幽居继续迷糊了会儿,才睁开黑眼,迷茫看着程清璇,“大早上的,傻笑什么?”
程清璇摇了摇手腕,笑的那叫一个幸福,“幽宝,你什么时候买的?”他竟然把她曾在瑞士只偷偷瞄了一眼的手表买了回来,还在昨晚悄悄把表戴在了她的手上。
天知道一大早上起来,看到手腕上的女士腕表时,她有多惊讶,有多感动。
明白她在激动什么后,幽居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来问:“喜欢吗?”还没睡醒的声音尚还低哑,有点小性感。
程清璇手指在他胸上画圈圈,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当然喜欢!”
“你送的,我就更喜欢了!”
“快说,什么时候买的!”
程清璇又翻身坐在他的肚皮上,双手掐着幽居的脖子,激动的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