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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竖起课本挡住脸; 偏过头朝她看,嗓音低低的,故意吓唬她:“好久不见啊; 小栀子花同学。”
她转头看清他的脸,吓了一大跳,鼻梁上的眼镜顺势往下滑了滑,压到她秀气的鼻尖,露出那双水润的杏眼。
真吓到她了,他笑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扶了扶眼镜,倾身趴在桌子上,尽量压低身体,紧张兮兮地问。
危玩看见她栗色软发上原本的饺子发卡换成了羽毛发卡。
她的发卡还挺多,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好奇她明天会戴什么样儿的发卡。
危玩随意想了一下,学着她,也趴在桌子上,放低声音,懒散地说:“对啊,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她思索了两秒钟,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信誓旦旦说:“我知道了,你陪女朋友来的吧?”
他就看着她笑,桃花眼勾成了一湾撩人的春水:“那你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她愣了愣,朝他身边瞅了瞅,附近除了她,就没别的女性了。
符我栀:“???”
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环顾一圈,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班里的人,连讲课老师都是陌生的。
大四就是这点不好,课太少,上着上着就容易忘了老师的脸,忘了脸就算了,她有时候连任课老师姓什么都记不住。
符我栀尴尬地把书盖在脑袋上,然后听见身侧人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一声低笑,脸上烧得更厉害,想开口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下一秒,讲台上的老师幽幽开口了:“最后一排那两个,还要我讲几遍,上课不许开小差,谈恋爱也不许。”
被迫恋爱的符我栀默默瞅瞅危玩。
危玩捧着下颌,神色自若地朝她眨眨眼。
突然感觉这人好像有点好看?
符我栀脸一红,缓缓拉起书,彻底遮住了脑袋。
她那时看着他的眼睛里不带一丝防备,与今时今日截然不同。
危玩一边穿外套,一边在脑海里回忆曾经和符我栀无数次见面的情形。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能记得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穿的是靴子还是小白鞋,是不是系鞋带的,鞋子上印着哪种图案,她有没有戴发卡,背着哪款书包,以及她看见他的第一反应是笑还是惊讶。
每处细节,每句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自己都搞不懂,究竟是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才能够轻而易举地回忆起那些关于她的小细节?
还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早早便将和她有关的一切记在了心里,所以他才会慢慢喜欢上她?
这种问题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根本没办法得出确切的结论。
危玩拉开门,迎面而来一个精致的蛋糕盒。
“surprise !”赵尔风从蛋糕盒后面露出个脑袋,仔仔细细盯着他头发看了半天,小声地感慨,“最后再看你一眼乌黑的头发,说不定等会儿就成绿的了。”
危玩冷冷地刮他一眼。
赵尔风一哆嗦,把蛋糕盒塞他手里:“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走了,下面那两位都他妈认识我,我可不能多待,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俩差点没吓得我破音。”
他说着,小心翼翼往楼梯那边瞅,没见到人上来,快速说:“我今年难得留在国内,本来还打算陪你过个生日,现在看来估计是过不成了,你要不就凑活一下,跟下面那仨绿帽子过吧。”
危玩:“你再多说一个字,今天我就让你头发变成绿的。”
赵尔风吓得捂着脑袋从楼梯上飞奔而下。
客厅里,符笙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尔风逃命似的背影:“姐,哥他,那个女的,你们三角恋啊???”
赵尔风今天依旧一身时节女装,符我栀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这几次见到赵尔风他都是一身女装——除了火锅店那次,但她还记得危玩上次在网吧和她说的话,知道赵尔风是男人的人似乎并不多。
赵尔风穿女装应该有自己的理由,她最好还是不要乱说。
符我栀亲眼看着赵尔风离开,转头一抱枕扔符笙脸上:“三角恋你个头,喝你的傻瓜旺仔去。”
……
半个小时后,符我栀和符笙并排坐在车后座,姐弟两规规矩矩地并着腿,一脸严肃。
危玩坐在副驾驶上,侧脸显得漫不经心,偶尔抬眼朝后视镜瞥一眼,唇角勾起些微的弧度,很快又压了下去。
司机是一位面容板正的中年男人,头发梳成电视剧里的那种大背头,浑身上下一副“我就是个老古板”的气息。
比起聂西旬身边的冯叔,这位司机大叔简直就是超进化版的冯叔。
符我栀和符笙从小就在冯叔的监视下长大的,一碰见这种类型的中年男人就直犯怵,其阴影可以媲美小时候看《少年包青天》时骤然听见响起的阴森背景音乐,这辈子都忘不了。
姐弟俩正襟危坐,除了偶尔用余光交流,连多一个字的话都不太敢说。
符笙偷偷挤了挤眼睛——姐,我们是不是就不该来?
符我栀耷拉着肩膀——我怵得慌。
这莫名其妙的一切都源于半小时的一道敲门声。
符笙去开的门。
面前的大背头中年男人沉沉地问了一句:“请问,危玩大少爷在不在?”
符笙被这股熟悉而陌生的“冯叔”气质当场镇住,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随后,大背头客气疏离地进了门,上了楼。
不多久,危玩和大背头一前一后地进了客厅。
符我栀也被大背头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冯叔”的威严气势给慑住,下意识把游戏手柄偷偷藏到背后,还怕藏得不够好,又努力往里撺了撺。
看这动作的熟练程度,不难想象她小时候做过多少次类似的事情。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改不过来,每次她犯错捣乱了,教训她的不是聂西旬,而是可怕的冯叔,以至于她现在哪怕是看见和冯叔很像的人,内心深处都会不由自主产生心虚感。
大背头注意到她小孩犯错般的幼稚行为,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符我栀吓得坐直了身体。
危玩朝云里雾里的程隽和姚放点了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自在得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他停在符我栀身前,低着头,淡淡说:“我等会儿要出趟门。”
“哦。”符我栀眼睛呆滞地看着大背头,话却是对着危玩说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边更安全。”
“哦。”符我栀压根没听讲他说什么,出于条件反射就应了,哦完猛地回过神,后知后觉,“……啊?”
在大背头严肃的邀请下,符我栀嗓子里那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随口一应你不要当真啊”,和着一口老血,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然后她把临时患了“帕金森”的符笙拉上,当了垫背。
从头到尾,危玩态度自然得像是在邀请女朋友去约会,其精湛的演技把程隽和姚放唬得一愣一愣的。
危玩,一个头发差点绿了的男人,仅凭一位气场古板的管家司机,而生生掰回了场子,最终成功保住一头浓密的黑发。
符我栀其实不知道危玩打算去哪儿,屁股坐的发麻,于是偷偷挪了下屁股。
后视镜里,危玩的目光轻飘飘扫来。
符我栀浑身一挺,重新坚强地坐直了。
危玩似乎笑了一下,符我栀没好气地撇开眼。
他敛了笑,从副驾驶探出半边身体,他人高,手也长,伸胳膊的时候手腕上的袖子会顺着拉力往后缩,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
他的胳膊就在她耳边,符我栀不知道他想干嘛,眼睛狠狠瞪他,身体也尽可能偏离他的胳膊。
眼尾余光自主自发地向外扩散,她忽然看见他露出来的那截手腕,凸出一小块的手腕骨上藏着一颗小痣。
她愣了一下,以前从没发现,危玩手腕骨上长着这么一颗痣,很小,大概……手机键盘上的句号那么小?
符我栀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用句号做比喻,眼前视线微微一晃,危玩把从车后面捞出来的一个白色抱枕塞她怀里,嗓音低低的,徘徊在狭仄的车内空间,缠绕着她的耳朵。
“还要过会儿才能到,车座有点硬,抱着舒服点。”
大背头司机收回目光,无言地摇了摇头。
车座可是老董事长特地选的最好的,软的像是一团棉花,哪里像少爷说的那么硬?
符笙羡慕地小小声说:“人家也想要软fufu的嘛。”
符我栀:“……”
她搓了搓胳膊,毫不客气把软fufu的抱枕扔他怀里,堵住他那张恶心巴拉的嘴。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