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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狂风大作,吹得小楼窗扇咯咯作响,风疏竹一愣,睁开双眼,眉目肃然,跟着化作一道荧光而起,破窗而出。
来到楼顶之上,却见水凌月与段婆婆业已站在楼顶。三人寻声而望,只见大风起处紫气冲天,竟有龙吟般长啸,声震百里,令人闻之色变。
深邃而幽蓝的夜空中,更有数十道剑华,如同流星般划过天宇,向那紫气起处而去。
三人并未言语,身形一晃,化作三道剑华,也跟了过去,来到距离紫气不远处的一间屋顶,待站稳身形,向下仔细端看起来。
只见,那紫气起处,是归云观深处的一座小石峰,高约二十丈余,但因周围俱是房屋,因此越发显得突兀撑天。
而后,小石峰山根处一洞口缓缓打开,内中紫气祥光铺设出来,足有数丈之长。稍后,内中现出一名道人,身披清辉,面带微笑,缓缓而出。
又见,那数十个归云观弟子同时施礼,齐声呼道:“弟子恭迎掌门出关。”
那道人一拂袖袍,示意众人起身,而后开口道:“静尘子。”
静尘子闻言,上前一步,应道:“弟子在。”
那道人又道:“率众人退下,我有要事与贵客谈。”
静尘子迟疑地用眼角扫了下左右,似是不解,但仍是齐眉拱手,向后退去,跟着率领众人退下。
那道人见众人退下,向屋顶方向望来,道:“风少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闻言,风疏竹望了眼水凌月与段婆婆,轻道:“我们还是下去面前玄清真人吧。”
水凌月看了眼段婆婆,见其笑着点了下头道:“去吧”,便与风疏竹一道飞身而下,同时来到那道人面前。
水凌月面若霜雪,站在风疏竹身后,抬眼打量了一下玄清真人,只见其是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相貌,身穿道袍,修眉秀目,身形颀长,一派仙风道骨的道人。
玄清真人见两人落下,轻轻点了下头,微笑道:“风少侠大驾光临,令敝观蓬荜生辉。”
风疏竹连忙上前拱手道:“前辈说笑了,多年不见,前辈丰神俊朗,风采依旧。”
玄清真人摇手道:“老了,老了,论神采已是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了。”说着又微微抬眼,向风疏竹身后看了一眼。
风疏竹马上让开身子,道:“前辈,这位便是水月宫水凌月女侠。”
水凌月持剑上前,一抱拳,轻道:“晚辈水凌月见过玄清真人。”
玄清真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水凌月,眼中微微含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而后袖口一闪,取出一封书信来,递到水凌月面前,轻道:“这是水月大师送来的书信,里面说了有关你的身世及其他事宜。”
水凌月望着那封书信,一向冷若冰雪的她,此刻居然多了一份动容。她嘴唇绷紧,原本就雪白的面色又白了一分。似是窒了一下,方伸出手去,缓缓接过书信,那原本轻若无物的几张纸,此刻却有万般沉重。
第一百零六章 出关(2)
那是先师留给她的唯一嘱托,那里关乎她的身世之谜,那里也许更写了许多她未知的事情。
只见水凌月眉心微低,似是带着一丝凝重,小心地打开书信,借着银白色的月光,慢慢看了起来。
这一过程,玄清真人一直望着水凌月,并微叹道:“水月大师算到自己有刀兵之劫,又深知已压制不住体内奇毒,迟早要入魔,所以特派人送来这封书信于我。信中更已言明,要水女侠不要自责,一切本是早已注定如此。”
水凌月自然懂得玄清真人所言的不要自责,是指先师水月大师派自己去寻那化煞草而自己归来已迟了的事,但玄清真人如何又知道,正因自己教了风疏竹水月宫封印之法,才间接造成了这刀兵之劫。
水凌月看着听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不觉噙满泪水,望之令人心中一怜,在如水月光下,恍若一朵带着露珠的暗夜百合,凄清而美丽。
玄清真人又转身看向风疏竹,低声道:“风少侠,此番贫道邀你来归云观,少侠也应是猜到一二。”
风疏竹本是一直盯着水凌月,早已忘乎周围一切。看到水凌月如此悲伤,又想到诸事中多半牵连自己,内心深处也不由自责起来。他又如何不能理解,即便水月大师入魔,当时形势已是千钧一发,但毕竟那是一手养育水凌月的恩师,其恩情当如亲生父母。
被玄清真人如此一叫,风疏竹方猛醒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睛,稍稍恢复了神色,方道:“想是,玄清真人是为了那玄道子谭闻之事?”说着,眼角余光仍不忘瞄了水凌月一眼,却见其早已微微转过身去,背对二人,隐约有拭泪动作。
玄清真人闻言,微微点了下头,向一旁走了两步,抬眼望向悠远的夜色苍穹,好像看到往事一幕幕而过,叹道:“不错,当年师尊与师弟玄道子谭闻汇天下正道之力,大战魔宗影惑。师尊舍身伏魔,师弟更是身负重伤。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师弟伤重身亡,但在数日之后,他又突然返回归云观。并言明魔宗影惑肉身虽已被消灭,但元神却潜入元牝奇迹之中,遁地而走,两百年后会重现人间。这一消息事关重大,贫道当时虽已继承掌门之位,但仍不敢隐瞒,便告知了正道其余各派。”说到此,玄清真人摇了下头,又道:“后来的事,在蠹窿岭你们俱已知悉。”
风疏竹听其说完,沉思片刻,微皱眉头问道:“那后来谭闻又离开了归云观?”
玄清真人点头,道:“而后师弟又在观内暂住了一段时间,贫道集归云观上下所有力量助其疗伤,但却毫无进展,以当时情形判断,他定然会与数日之后元神俱灭。归云观上下在悲痛中等待,束手无策,那也是最为悲伤的一段日子。然数日之后,师弟谭闻突然消失,此后再未现身,贫道发动归云观全部力量,寻遍名山大川,俱无结果,当时便误以为其不愿众人悲伤,躲入无人处羽化了。”说着玄清真人顿了顿,叹口气又道:“但近段时间见种种迹象表明,师弟谭闻,非但未羽化,反而修炼了魔功,早已入魔。正道,怕是又要面临一场浩劫。”
风疏竹眉头微动,低声道:“诸般事情,晚辈在断续岛,通过九黎赤方教主,已了解到事情原委。”接着便向玄清真人说了有关谭闻,及“迁识夺舍”魔功之事。
听完,玄清真人眉头紧皱,脸上多了一份凝重,摇头道:“想不到,师弟一念之差,居然堕入魔道。”说着,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的水凌月,又道:“水月大师在书信中提到,多年前她便已知道杀害水女侠父母的魔头会归云观道法。”说着顿了下,又道:“期间却因贫道与水月大师之间的一些纠葛,才一直未加以核实。”
风疏竹闻言,多看了水凌月几眼,见其虽未言语,但如雪的脸颊上却透出一份决然,握着水月剑的手,明显紧了几分。
在这深秋的夜,空气是冰冷的,夜色是凄清的,但此时的水凌月却更胜一筹,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若霜雪一般。
风疏竹从水凌月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玄清真人道:“那真人又是如何看待接下来的事情?”
玄清真人挪动脚步,举头望向那轮冷月,缓缓道:“水月大师仙去,令贫道看破生死,闭关数日,已参透天机大半。”说着又转头看向风疏竹与水凌月二人,道:“这场浩劫,怕是要你们晚辈力挽狂澜了。”见二人不解,又顿了顿,方压低了几分声音才道:“贫道,离飞升之日已是不远。”
闻言,风疏竹一惊,转头看了眼水凌月,呼道:“了本上人的坐化与水月大师的仙去,令当今正道实力大减,真人如果再飞升,怕是正道岌岌可危啊。”
半晌,玄清真人目光闪烁,定了定神,方道:“贫道之所以招二位同时而来,只因世事早有注定,人为万难抗衡。贫道闭关期间,参得玄机,应劫之事应是落在两仙一魔身上。”说完,又满富深意地看了二人一眼。
闻言,风疏竹已明白再挽留也是徒劳,便沉思一小会,又低声重复道:“两仙一魔?”
玄清真人点头,又多看了眼风疏竹与水凌月,道:“如此重任,怕是要落在二位肩头,望两位能以大局为重,放下芥蒂,共赴浩劫。”说着,又特别走到水凌月面前,如同长辈一样,目露慈祥,闻声道:“水姑娘,望你能谨遵先师水月大师遗命,万莫再要从中为难,以免耽搁了正道大事。”
闻言,水凌月轻咬了下本已无血色的唇,眼角却看了眼风疏竹一眼,才对玄清真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