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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悟溪走上前去,双手一伸推开大门,二人入内一看,满院枯草败叶,积地有半尺厚,原来的路径也是埋没于杂草之中,难于辨认。院内种着几棵桃树,迎面是三间屋舍,中庭堂屋屋顶已是塌落,室内更是灰尘满布蛛网密结,东面的屋门也已朽掉只剩下半边,山风一吹吱呀作响,西面虚掩着屋门。
“真是好福气,今晚有落脚处了,小姑娘你住那边吧,我就住东边这间了。” 袁悟溪指了指西厢房,又指了指东厢房道。
楚晴也不答言,上前几步,推开身后的屋门,借着由窗子射进来的斜阳余晖,看清这似一间女儿房,室内床榻、梳妆台、案几座椅均由檀木制作,花纹精巧雕琢细致,梳妆台上摆放着菱花水磨铜镜,边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宝相花纹首饰盒。
楚晴一见,好奇地走上去,伸手打开那首饰盒,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心中有些失望,突然听自中庭堂屋传来“咚”的一声,似有什么物事从屋顶脱落。
楚晴好奇地走过去,一看是堂屋塌落处的屋脊椽子,因腐朽又被风一吹而掉落下来,这时又听到东厢房的屋门也随着山风吱呀作响,向里面张望了一眼,发现袁悟溪早已不见了人影,却不知道何时走掉的。
此时天色已晚,望屋外但见天边乌云翻滚,似山雨欲来,光线也暗淡下来,楚晴返身回屋,找寻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的一盏布满了灰尘的油灯,便点了起来,看到满屋的蛛网尘秽,暗想自己要在此过夜,便又去院子中找来一些野草捆绑在一起做成一把扫帚,简单地将房间打扫了一下。一切收拾妥当后,觉得无聊,就坐在灯前,呆愣了半天,突然感到肚子发饿就吃了枚火枣,看看碗内还仅剩三枚,索性全部拿出来随身放好,将碗丢到了一旁。
突地,整个房间闪了一闪,接着传来“轰隆”一声惊雷,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听屋外疾风响雷,狂风夹杂着暴雨,愤怒地冲刷着屋脊,从破落窗棂飘落进来的雨水,在地上瞬间汇聚成河,因怕雨水湿了鞋子,楚晴赶紧端起油灯,跳到了床上去,哪知道脚下还未站稳,只觉得脚下一空陷了下去,猝不及防,两眼一黑随着断裂的床板坠入洞中,来不及惊叫,又感到自己已跌落到实地上,用手向四周一摸,地上似乎铺满了干草,手中的油灯也被甩落到一旁。
楚晴正要伸手去拾回油灯,只听到“腾”地一声,倒掉的油灯已将周围的干草点燃,那些干草好似同时烧着一样,将周围照得通明,火焰更是沿着洞壁向上燃烧,似乎已喷出了洞顶的塌落处,地上的火焰也随着满铺的干草向楚晴脚下烧来,楚晴急中生智,慌乱中手脚并用,将脚下的干草推开,自己退缩到一个角落里。
瞬间发生了这一切,楚晴还未来得及思考,又听到“轰隆”一声,被大火炙烤过的一侧洞壁居然坍塌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洞,里面似乎有股强大的吸力一样,将洞内剩余的火焰居然一下就吸了进去。
楚晴惊吓得龟缩在角落里,一双水汪汪地明眸紧盯着侧壁坍塌处展露的洞口,幽深而黑暗,其中更是隐隐有一种不知名的声音传出,那声音古老而悠长,在空气飘荡着,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自己正在惊魂未定之时,又有一股锐风从洞口喷出,迎面袭来,楚晴吓得赶紧闭上双眼,双手捂住耳朵,却只觉得风声呼啸而过,犹若刀割,好似有什么可怕的妖魔被释放出来,从自己身侧逃走一样。
片刻之后,又一股暖流从洞口流出,轻轻地飘荡起来,缠绕着楚晴的脸庞,温暖似母亲轻拍婴儿的手。
楚晴诧异地偷偷睁开眼睛,看到自侧壁坍塌的洞口中传来煌煌明亮,里面似乎一片安静祥和,但自己仍是心有余悸,就蜷缩在原地静静地等了许久,见一切毫无异常,才小心翼翼地展开手脚,慢慢站起身来,在那洞口约三尺远近距离站定身子,躲在一旁快速向里面偷看了一眼,眸光中倒映出一片灿烂辉煌。
第六章茶摊
晌午时分,炎阳高照,官道旁的一棵大树下,撑着一简易的小茶摊。大树枝繁叶茂,伸出的枝干足有三丈开外,叶缝间透下的点点碎阳,散落到了地上,树下又摆着几张桌子,里面早已坐了五六个人,一年轻伙计肩披毛巾,来往穿梭招呼着客人,很是勤快。
风疏竹也在其中,靠里侧的一张桌子坐着,边喝茶边留心听着周围人闲谈。
一阵难得的微风吹来,吹得大树上枝叶晃动,发出轻微的响声,带来一片凉爽。
“伙计,来碗茶。”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正低头照顾客人的伙计随口答应一声,转身便提着茶壶快步走了过去。
风疏竹寻声而动,目光看了过去,却再也收不回来了。只见靠路旁的那张桌子坐定一白衣女子,梳着流苏发髻,肤白胜雪,面冷如霜,手持一柄仙剑,剑柄上刻着一枝菡萏(注:handan未开放的荷花),正是那日去方外山江上迎面偶遇的女子。
风疏竹看了半晌,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被这女子冷艳无双的气质所折,只觉得她一走进来,那几位原本高谈阔论喝茶的客人,此时竟也是沉默下去,整个茶摊都沉静下来,所有人似乎都在偷偷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女子却神色自如,对众人视若无睹,慢慢地端起茶碗,放到唇边,喝了一小口茶,又轻轻放下,一双美目沿着官道向远方看去。
过了好一会,茶摊里的其他客人或是歇息够了,或是喝完了茶,一个个结帐走了。
这棵大树之下,此时便只剩下风疏竹与那年轻女子两人了。那女子似有所感,微微转头,扫了一眼风疏竹,似是怔了一下,然后便对正在收碗抹桌子的伙计道:“伙计,请问螺田山怎么走?”声音虽然不大,但风疏竹听得真切,便侧耳倾听。
“噢,这位姑娘,不……女侠,沿官道向前两百里便是螺田山,可前方并无客栈投宿,女侠是否要暂住此地,明晨启程再去?”伙计伸手指向远方,热情地说着。
那年轻女子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扔下几个铜钱,面色冷然地说了声:“谢了。”便迈步走出茶摊,沿官道向前走去。
伙计收了铜钱,边放进围裙口袋里,边望着年轻女子远去的身影,看了许久,自己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才俯身继续抹桌子。
“伙计,结账。”风疏竹同样也扔下几个铜钱,起身向那女子远去的方向跟去。
身后剩下目瞪口呆的茶摊伙计,似乎想了很久,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最近这螺田山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是和尚,今日又是女侠又是书生的。”
“伙计,你嘀咕什么呢,来碗茶解解渴。”
茶摊伙计寻声回过身去,见一身穿青布道袍,头戴道士巾,身后背着一口黑剑的年轻道人边说着边坐了下来。
伙计忙笑脸相迎走了过去,边倒茶边道:“道爷,你不会也是要去螺田山的吧。”
那年轻道士喝了一大口茶,深感诧异地抬眼看着伙计道:“此话怎讲?”
伙计笑了下,道:“近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来一和尚打听螺田山怎么走,后来又来了几个莽汉,也是打听螺田山怎么走,今日,这不就在刚刚不久前,又来过了一位女侠还有一位书生,同是问去螺田山的。”说着,伙计手上又加了一碗茶,脸上堆笑道:“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螺田山怎么走?”那年轻道士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模样,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伙计一怔,脸上登时凝住,不自觉地惊呼道:“啊?”
“螺田山怎么走?”那年轻道士似是有些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道爷,您沿着官道向前走两百里……,”伙计见状,忙不迭地赔笑道。
哪知话未说话,那年轻道士喝光了剩下的茶水,扔下几枚铜钱,起身便走,走出几步后头也未回地又丢下一句:“谢了!”
茶摊伙计一脸茫然,目光从道士的背景收回来,看了看桌上的铜钱,又挠了挠自己的耳腮,又看了看去螺田山的方向,又扭头向反方向探着身子努力地看了看,似乎确定没人走过来,才开始继续收拾碗筷。
※ ※ ※ ※ ※
月光惨淡,落在漆黑一片的小镇上。
小镇仅有的一条街道也是冷冷清清,人迹全无。地面上散落着破损的门窗,倒塌的砖石,枯枝败叶更是一地,满眼狼藉。街道两旁的房屋,有些还有被焚烧过的痕迹,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