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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改变的时机已经到了。”王伏宝喃喃的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再让他牵挂的了,家中老病的父亲年前已经去世,家中再无亲人。
下楼,王伏宝看到易三郎正在院子里教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上课,几个孩子端坐的坐在那里,前面凌云身边挂着一面黑色的板,好像是木板上涂了黑漆,凌云正拿着一支白色的石头,在上面划图,简单的笔划,可却明了的把燕山和辽河等地域都画了出来,奚、契丹、霫、高句丽、突厥等一个个部族都标示的很清楚,这让他大开眼界。
“王兄起来了?”凌云看到王伏宝,停下手中粉笔,笑着问道。
“俺决定了,俺跟你一起北上。”王伏宝认真的道。
凌云很高兴的点头,“那太好了,黑闼兄也决定要一起北上,这下正好。”
刘黑闼心中挂记的只有家中祖母,不过凌云给了刘黑闼一百贯钱,让他请了两个人照顾祖母,且窦建德又提出让他把祖母直接安置到窦家庄,这样算是彻底让他放下牵挂。
刘黑闼和王伏宝,这可是两员河北大将,若能把他们两个带着北上,对于凌云来说,无疑增加了北上的本钱。
在清河休整了一天,他们继续北上,第三天到达了漳南,这里也是窦建德和刘黑闼的家乡。
窦建德骑着匹大马,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漳南县衙,一名衙役脚步匆匆,沉重的脚步声传遍廊下衙前。
县令王荣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正把玩的新得的一瓶龙舌茶的青瓷包装。漳南虽不如清河武城那般富庶,可也是北齐旧地中难得的富庶之地,王荣能到漳南来漳南做县令,全靠他的妹子。王荣的妹子给京中一位贵人做妾,这位贵人可不简单,乃是本朝李阀子弟。这个李阀,不是西魏十二柱国中的李渊家族,也不是十二柱国中的李密家族,而是十二大将军中的李远一族。李远是西魏十二大将军,有兄弟李贤李穆二人。李氏家族到了隋时,早已经超过了李渊和李密这两个八柱国家后人,成为当今朝最盛的家族。这一切说来,关键就在于当初杨坚夺取北周大权时尉迟迵等起兵,当时尉迟迵在河北起兵,短短时间就有十几万人响应。而李穆坐镇河北通往关中的要地并州太原。若是李穆投向尉迟迵,那么河北河东俱反杨坚,很可能杨坚就会被反扑,别说篡位称帝,有可能小命都要不保。当时李穆的反应,体现了他的眼光,他没有响应尉迟迵,反而给杨坚送去了只有天子才能佩带的金带,表明支持的态度。这可谓是雪中送炭,最终杨坚终于得以放手打败尉迟,篡夺皇位。当上皇帝之后,杨坚立马封李穆为三公之首的太师。
杨坚夺取北周皇位,高颎、李德林等功劳赫赫,可最终得到最大荣庞的两大家族,却是李穆家族和韦孝宽家族。李穆关键时候对杨坚的支持,还有韦孝宽带领韦家子弟战场上正面打败了尉迟迵,给了杨坚最大的帮助,自然也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大隋开国,韦孝宽等不及这一天就病死了,他这一死,虽然韦氏家族得以受到更多的恩宠,毕竟缺少了顶梁柱。而李氏家族有李穆在,就不一样了。为了拉拢李穆,杨坚给李氏家族上下不论大小的男丁都授以官职,家族手持牙笏身居官位的多达一百余人,贵不可言,当真本朝李姓家族中最强盛的家族,远超李渊和李密的家族。
王荣的妹妹正是给李穆的第十个儿子李浑做了妾室,李浑是李穆最小的儿子,封武安郡公,骠骑将军。这李浑娶的正妻,正是宇文述的妹妹,同时,李浑也是杨广晋王府亲信三军中的骠骑将军,统领其中一军。
正因为有了这些关系,使得王荣也得以出任了这贝州漳南县令,有李浑这个后台在,而且明摆着李浑的后面不但有李阀还有宇文阀和晋王做后台,因此这个王荣也算是个比较嚣张的。当初一到漳南,就四处勒索,窦建德最后被他赶出漳南,有家不能回。最后若不是河清武城张氏中人出面说和,王荣早就把窦家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黑壮衙役走到书房门外,对里面禀报道:“明府,那窦建德回来了!”
“哪个?”
“窦家庄的窦建德,有人刚刚看到他在码头上岸。”
王荣终于响起来了窦建德就是那个敢不给他面子的乡下土财主,当初因为有张氏出面说和,他初来新到,也不好过于逼迫,最后只取了窦家浮财,庄园宅子田产却发还给了窦建德。不过也放下过话,有他在漳南一天,窦建德就不得再回漳南。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这窦建德居然还敢回来。如此一来,这倒正好给了他吞掉窦家的理由了。至于张氏那边,这些日子他已经查清了,窦建德和张家并没什么交情,那次不过是拖了别的人情而已。
王荣捋了捋胡须,阴冷的笑道:“来的正好,传我吩咐,点齐三班人马,咱们迎接窦庄主前!”
黑壮衙役嘿嘿一笑,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神色,王县令要吞掉窦家,他们这些人也有机会小发一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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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高鸡泊
漳南县,因在漳水之南而名。位在贝州最北端,紧邻西北的冀州和东北的德州,处在三州交汇之地,漳南城西面北面是漳水,东南面是清河,夹于二水之间,县城就座落于清河与漳水之间。
在漳南城西南十里外,靠着大路边,有一处水泊,这里旧为漳水所汇,广袤数百里,葭苇阻奥,芦苇丛生。在这片水泊旁的路边,立着那么一片简陋的客栈,客栈也没有招牌,只在门前树着一面大旗,旗上缀着九条狐狸尾巴,那些狐狸尾巴长期挂在杆上,雨水浸染,原本漂亮的毛色早已经秃的不成样子。
客栈虽简陋,却很宽敞,一根根儿臂粗的木桩扎进地中,编成一排牢固的栅栏,围起一个宽敞的院子,一排大槐树,往下洒下一大块林荫,也成为客人们下马系马的方便处。院子后是一排数间房屋,都是茅草顶木墙的房子,前酒楼后客房。院子一侧垒着大堆大堆的劈材,另一边则是一个马棚。在饭堂的前面还有一排凉棚,下面摆着七八张桌子,天气晴好的时候,往棚下长板凳上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就能看到那旁边水泊里的粼粼波光。
此时正是这客栈忙碌的时候,许多商人每年秋季出塞,冬季返回。大量的皮货正是在这个季节源源不断的从北方南下,他们沿着漳河或者清河南下,把皮货运到更南面的中原贩卖。
院子里凉棚下坐着十来个贩皮子的商人,一个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憔悴,可他们携带的货包却很鼓,这些正是从北方回来的商人。
秋季时,从中原采购茶叶、绸缎、布匹、纸张、砖茶、糖、瓷器、小百货等,出塞与牧民换回牛、马、羊、皮子、绒毛、药材、银器等。虽然路途辛苦,可只要能成功的换回货物南下,每趟都能赚取很大的利润。
一个魁梧的青年这时推开院门,肩上扛着一头上百斤的鹿进来。
那边院里马上有个人跑了出来,“东家,弄到好东西了嗬,正好今个一大早就有客人进来了,嗯,这鹿还活着呢,这下今天的主菜有了。”这是个半大小子,**着上身,扎着一条破烂的围裙,脸上还全是黑黑的烟灰。他一手还提着把菜刀,走过来,一只手就把那百来斤还挣扎着的鹿比提了起来,直奔那厨房去了。
“跟你小子说多少次了,叫我金称哥就好,喊啥东家啊。”青年走到井边提了桶水,洗了把脸,然后走到棚下那几个客人面前,问了句好,笑道:“今天打了头活鹿,一会大家偿偿我家这兄弟做烧的鹿,那手艺真是没的说的。”
“谢东家了。”几个商人都笑着说道,到了这里,这一趟的买卖就算是差不多完成了,商人们心情也轻松不少。
这里院门又是砰的一声被踢开,又一个年青人冲了进来,“金称哥,快收拾下桌椅,有大生意到了。”这冲进来的却也是个半大少年,他平时就负责到道上观望,遇上商队就想办法把人引过来。
高鸡泊九尾狐客栈的东家张金称擦了把手,抬头看看日头,便整了整衣裳,往官路上去了。
南边道路上烟尘滚滚,果然好一拔队伍到了,若是能把这伙人引到店里吃饭住宿,那可是一票大生意。
烟尘到了近处散开,显露出一大队人马车驾来,那是足足近千人的大队伍,前面打头的就是五十骑快马,紧跟着是好几百青壮护卫护着一长排马车,在左右后面,还各有一队骑士。
张金称眼睛眯了起来,不由心中惊叹,好大一支车队。如此车马,看样子可能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