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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真是这样,既然皇帝可以留下姜淑妃在宫中,为什么就不能把她那位生母弄回来呢?假说赐到楚王府那位美人病死了,换个名字身份让人回宫做妃子,也不难吧?她被楚王妃追杀,可是在三岁的时候,那时皇帝已经把罗家连根拔起了,还没法护得一个女儿周全?
青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感到眼前一晃,皇后已经走回了书房中,跪下向皇帝请罪。先前她曾经将帐幔掀开,冯吉可能是为了不引起她怀疑,没有将它放下,青云在隔间里头,倒是把书房中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皇后向皇帝倾述来意:“先前听得宫人来报,说瞧见有侍卫领着人,抬了一顶小轿从宫外进来,直往皇上寝宫来了。臣妾只当是有心怀不轨的小人,从宫外弄了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进来讨皇上欢喜,心中担忧皇上龙体,这才赶来劝止,不成想是臣妾误会了,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冷笑一声:“朕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有那么多心怀不轨的小人,更不知道从宫外来的竟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既然如此,不如皇后也别从宫外弄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了。可好?!”
皇后脸色涨红,低头不吭声了。青云在暗地里听得奇怪,心想难道皇后从宫外弄了什么人进来吗?不会是男宠吧?难道是什么三姑六婆尼僧巫蛊一流的人物?!
冯吉动了一动。走向书房门口那边不知做了些什么,再走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张纸。他走到皇帝身边,弯腰低声说了句话,皇帝又再度露出了冷笑:“朕道是谁在你面前煽风点火。果然是她!楚王如今已经带着王妃出城去了,世子也在王府里休养,你不放轻云那丫头回去照料父母,或是让她回王府去照看生病的兄长,留她在宫里做什么?!朕明明有令在先,入夜后不许闲杂人等在宫中乱逛。她却不守规矩,私自前往卢妃宫中。皇后应当好生教训她才是,结果反而听她的挑拨。到朕面前生事。皇后,你真是糊涂了!”
皇后似乎大吃一惊:“轻云她竟然到卢妃那儿去了?!”
“可不是么!”皇帝的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皇后可有兴趣知道,她对卢妃都说了些什么?十几岁的小丫头,就敢耍这等手段。朕从前真是小瞧了她!也不必再拖了,你回去就马上替她收拾东西。明儿一早让她滚回王府去!叫她哥哥好生管教管教她,否则朕不介意撤了她的封号!”
“陛下!”皇后声音里透着惊惧与悲伤,“轻云年纪还小,不懂事,求您饶了她吧!好歹也是陛下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陛下与臣妾的亲……亲侄女儿呀!”
“朕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太多了!”皇帝十分不以为然,“可象她这样冷心冷情的还真是少见!你待她视如己出,正经的公主在你这儿还不如她有体面呢,她可曾念半分旧情?你妹子窜唆皇弟谋反时,她可曾劝阻过?还是到你这儿示过警?!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长达半年不肯应召进宫见你,每次都只推说生病了,引得你次次都赏了她无数东西,她却毫不在乎地在外头跟人玩耍。如今皇弟老实了,她自知理亏,你又特特将她召进宫来,仍如从前一般疼她宠她,她若是个有心的,也该念你一丝好,结果她转头就去找卢妃,只因为卢妃如今身怀有孕,万一生了个皇子,仍有机会引起夺嫡之争,楚王府就能东山再起了!”
皇后听得眼圈都红了,却无言以对,眼泪默默地掉了下来。
皇帝看着她流泪,闭了闭眼,长叹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皇后,那孩子不值得你如此疼爱,你就弃了她吧!”
皇后全身一抖,含泪看着皇帝,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摇头。她怎能放弃那个孩子?她不能!
皇帝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皇后却是越发不能谅解。他想起隔间里那个真正的女儿,那个苦命的孩子。他只能狠下心:“轻云又不是你的亲骨肉,你为何对她如此执着?!她可是跟那些意图夺走太子储位的人一伙儿的!你难道为了别人的女儿,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顾了么?!她给你灌了什么**汤?!”
皇后只是默默地流着泪,皇帝生气得不想说话,转过身一甩手:“回去吧,赶紧给轻云收拾东西,天一亮就给朕送出宫去。别拖拖拉拉的,否则不要怪朕大白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轰她走!”
皇后心中剧痛,却无法替轻云郡主辨白一声。她知道,皇帝既然说轻云做了那些事,那么轻云一定是真的做了。可怜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皇后心中难过,却无法将这个孩子弃之不理。如今皇帝与楚王夫妻已经断了情谊,暂时占了上风,但将轻云送回她姐姐手中?她连想都不敢想,那会有什么后果。
皇后慢慢站起身,转身转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看着皇帝的背影。轻声发问:“皇上既然提起亲骨肉,为何不将太子接回来?楚王已经落败,从此再不能威胁到他了,他为何还不能回来呢?”
皇帝没有回头:“湘王还在呢,你急什么?太子的事朕自有安排。”
皇后的眼圈又红了:“难道……皇上不是在等卢妃产子么?”
皇帝猛地回头盯着她:“这又是那混账丫头跟你说的?!”
皇后哽咽着咬了咬唇,没有否认:“皇上,臣妾也不想相信这些谗言,可是……您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到臣妾宫里来了,哪怕是初一十五……从前您曾说过,不会因为姐姐而迁怒于臣妾。可是……您还是迁怒了吧?”
“胡说!”皇帝皱眉头,“朕既然说过不会迁怒,那就不会迁怒。这些日子朕身子不好。少去后宫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他却时常去看卢妃,看她肚子里怀的孩子。皇后心知皇帝对再添新子女的喜悦,但她心中却疼得不行,她可以感受到,最近皇帝望向她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温情脉脉,反而代之以猜疑与怨恨。这难道不是因为卢妃的谗言么?因为卢妃对他说了她的坏话,所以他就怀疑自己会为了保住太子的储位,而去伤害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皇后露出一个惨笑:“皇上,臣妾想起当年……还怀着二皇子的时候,与姐姐一同奉太后之命。上紫光山祈福。明眼人都知道,太后娘娘与废后罗氏容不得臣妾生下皇子,紫光山之行将是她们下手的最佳良机。可皇上还是让臣妾去了……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她仰起头。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形,“皇上成功了,抓住了罗家的把柄,趁机废了罗氏。也让太后娘娘没有了开口求情的底气。但是,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儿……”她双眼溢出了泪水。低下头擦了擦,似乎冷静了些,“可怜我皇儿在那样的情形下出生,打出娘胎就体弱,后来更是被罗家余孽算计得丢了性命。皇上扪心自问,若不是您有心算计,皇儿又怎会受此池鱼之灾?而您如今……”她顿了顿,“又再故伎重施,可是想诱臣妾对卢妃腹中胎儿下手,才会迟迟不肯接太子回来,意图让臣妾生出焦虑之心,狠下杀手?!”
“大胆!”皇帝似乎被激怒了,“皇后,你今日定是魔怔了,才会说出这等胡言乱语!还不赶紧回宫去?朕看在太子面上,只当没听见。但若日后再让朕听见这种话,就休怪朕不念夫妻情份了!”
皇后惨笑:“皇上不念夫妻情份,是要对臣妾做什么?”
皇帝没有回答,反而大声叫人:“把皇后送回坤宁宫去!”前门马上进来了两名宫人与两名内侍,半扶半拉地要将皇后请走。皇后倒是很快冷静下来,端正向皇帝行了一个礼,面上犹带泪痕:“皇上,若您真的厌弃了臣妾,臣妾只求您……饶了太子的性命。那孩子从小就被人算计,从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皇后被宫人送走了,书房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皇帝无力地坐落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回想起与皇后十多年的夫妻情份,也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后只是想多了,他对她确实有怨言,但为了太子,他是不会动她的。只要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离她远远的,她迟早会想明白。
冯吉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轻声问:“陛下,大公主还在隔间里呢。”
皇帝醒过神来:“快让她出来吧。好好的见面,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真是扫兴!”
青云重新回到了书房中,皇帝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方才吓着了吧?别放在心上。皇后本性不怀,就是爱胡思乱想,其实根本没有的事儿!”
青云默了一默,问:“父亲,您没想过要把我的事告诉皇后吧?为什么?”
皇帝愣了一愣,勉强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