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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紫衣惊讶的一叹,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令符,随即缓缓点头,低头看着令狐尚武,赞叹的眯起双眸:“令狐尚武,你这一步,真是下了大本钱了!你当着这么多群臣的面拒做灭国叛将、以死表忠心,若是此局炎若辄胜,必保你令狐家子侄安然,若我胜,单凭你这份大礼,我也会保你令狐家子侄无忧!以你之死,换你令狐家双赢!可你令狐家直系子嗣已无,你为了谁这么做?”
苏紫衣缓缓的点头,眸子里挑过一丝复杂的凄楚:“令狐家的子侄,都知道你为了他们,连命都不要了吗?!”
苏紫衣说完猛然回头看向如墨,凝视着如墨脸上努力克制的伤痛,眼眶里的赤红,在如墨快速的垂下头时,低声道:“你和他很像!”
如墨身子一僵,狭长迷人的眸子里蓄着泪光,用力的咬齿一言不发!
令狐府那场灭门的大火,一共活了俩个男丁,嫡长子令狐尚武、嫡次子令狐尚墨。
苏紫衣出了屋子,给夜小爱简单救治后,让居然召集麒麟卫,带着昏迷不醒的夜小爱和苏誉冉以及如墨,一起离开了凤阳宫。
在巴尔东的配合下,离开的悄无声息。
苏紫衣离开时看了眼院外的那些大臣们,此刻已经有人慌乱的跳脚怒骂着顾丞相,不久--,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恐惧,就会让这些人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顾丞相身上。
苏紫衣轻声一笑,自己之所以下台阶甘愿受那男子挟持,就是为了引所有的大臣入凤阳宫,将这些保镜月登基的大臣们困在凤阳宫里,如此一来,珲梁这场内战才会更加骚乱,旧臣去新臣才能委任,将来段凛澈接管南贺国后才会更容易的整合朝政,没有压力的开展新政!
如今南贺国的局势正随着之前的计划稳步推进着,苏紫衣的心情极好,然而在知道镜月真的失踪了后,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枉然。
出了皇宫,一行人便坐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直奔师傅之前的医馆,那里算是个可以暂时住居之所了,刚下了马车,苏紫衣便拉住如墨问镜月的行踪。
“你是说镜月真的不见了?!”苏紫衣伸手用力的抓住如墨的手臂,失控的高声质问道,从镜月离开自己身边便有的担忧心终于爆发了,用力的推开点头应声的如墨,踉跄的后退一步,面无血色的摇着头:“不可能,段凛澈不是安排了人保护镜月的吗?!”
居然第一次看苏紫衣如此失控,紧忙开口道:“娘娘,爷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会……”随即咬了咬唇,爷之所以那么痛快离开凤阳宫就是因为守护镜月少主的人传来了消息。
“段凛澈也知道镜月失踪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紫衣凝眉看着居然,伸手捂着心跳慌乱的胸口。
居然无奈的开口道:“爷怕你担心……”
苏紫衣冷声一笑,随即用力的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能在令狐府劫走镜月的会是谁?苏紫衣最不想去想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去想!
苏紫衣低头许久,转身走向医舍,炎若辄不会回来的,他怎么会丢下边关的战事回来,那不是让边关的将士们失了……
苏紫衣随即失措的摇着头,段凛澈不是也这么做了吗?!苏紫衣用力的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转头看向居然:“最后一次得到炎若辄在边关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居然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道:“十天前,炎若辄下了冯冠山!”
十天,冯冠山到珲梁最快六天,炎若辄若是愿意,甚至不用四天时间!
镜月如果在别人手里,自己会担忧,但不会害怕,唯有在炎若辄手里,苏紫衣深吸一口气,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苏紫衣看着昏迷不醒的夜小爱,眼里多了些落寞,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自己而死了,将为夜小爱熬制的药和药方递给苏誉冉,苏紫衣转身出了医舍,站在回廊上看着那四个房间。
四年了,那四个房间早已经空了,可曾经的伤痛还在心头乱窜,一晃四年,四年前的一幕幕仍旧在眼前,却不知炎若辄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愿埋葬了柳勤易,自己那个上辈子的爹,可曾杀了那只狗,埋了林煜涧的残骸,可曾将自己上辈子的尸首入了土!
苏紫衣转身走过医舍,侧身之际撞在了那青石墙上,眼神不由的落在了那凸起的青石砖上,自下往上数第六块青石砖,此刻微微凸出着,凸出的边缘没有一丝灰尘。
苏紫衣心头一紧,伸出的手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拔出那块青石时,苏紫衣有那么一刻似听到了炎若辄稚嫩的声音:
“柳幕风,以后我们俩之间的秘密都藏在这里!”
青石落地,苏紫衣快速的躬身看向那石缝空隙里,一张折叠整齐的字条,苏紫衣伸手毫不迟疑的拿了出来,怕慢一份,自己便会落荒而逃般,直接快速的打开了纸条。
字条有两层,外面是崭新的宣纸,里面则包裹着一张发黄的纸张,那纸张很脆,似一捏就能碎掉般,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柳幕风,原谅我,什么都答应你!
字迹很张狂,让人很容易想到写这字的人的狂傲不逊,
外面那张崭新的宣纸上只写了三个字:付云斋
苏紫衣将手里的纸条用力的握紧,躬身将青石捡起塞了回去,转身依旧如常的进了医舍为夜小爱熬药。
傍晚时,居然自苏紫衣身边低声道:“镜月少主还没有消息!”
苏紫衣反应依旧很强烈,转而突然对居然恳请道:“居然,你带着所有麒麟卫都去找好吗?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如墨--”
苏紫衣转身对如墨道:“将驻扎在京城外围的军队调一万人将这医舍团团包围住!”
如墨领命离去,一个时辰后,整个医舍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苏紫衣再次找到居然:“找镜月的事,我不能托付给别人,我信不过,居然--,你带着所有麒麟卫去找,这里有一万士兵守卫,我不会有事的!”
居然终于应声离去后,苏紫衣用力的撰紧手中浸着汗的字条,从一万人眼皮底下离开,比甩开居然和那些麒麟卫容易多了!
付云斋其实是炎若辄的御书房,位于皇宫的最北端!
当初柳幕风被师傅罚写一千遍《付云典册》时曾随口嘟囔过,以后有了自己的书房,一定要叫付云斋。
苏紫衣仰头看着‘付云斋’三个大字,‘付云’两个字歪歪扭扭如一个初学写字的孩子写的,苏紫衣尚且记得,那是自己写了第一千遍时,累极了的敷衍之笔,竟然就这样挂在接待各国使臣的御书房前多年了,倒是那个‘斋’字运笔苍劲有力、落笔有神,显得‘付云’两个字就更不堪入目了。
苏紫衣着了身宫女衣服,好在因为战乱都集中在南面,这里连个太监都没有,苏紫衣便直接推门进入付云斋。
入鼻便是一股好闻的松柏香,其实相对于龙诞香的高贵、夺人嗅觉,自己一直都更喜欢松柏那股自然的原野香气,闻起来有股自由的味道。
苏紫衣缓慢的吸入,确定那香味里并无异状后,迈步走了进去,整个付云斋都是医舍般的古朴风,破旧的桌椅,粗制滥造的茶具,和那精雕细琢的楠木门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拐角处的书架应该就是从医舍中直接搬过来的,柳木做成没有半点雕刻,除了光滑的表面连漆都没有。
苏紫衣伸手抚摸着书架上一个砍开的缺口,小时候自己去书架上拿书时,一条蛇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身后蜿蜒而至,被大师兄甩过来的刀钉死在这里,那时候苏紫衣才知道,大师兄虽一直躲着自己,却也一直在照顾自己。
后来二师兄还将蛇胆取了出来,硬逼着自己吃,说吃了蛇胆以后便不会害怕蛇了。
苏紫衣转头看到茶桌上刻着‘风’字的杯子,想起二师兄和三师兄一起端着这个杯子,逼自己吃蛇胆的情景,炎若辄就是在那个时候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将二师兄打了个半死,一刀刺中了三师兄跨部,让三师兄伤了子孙根,再也不会有子嗣了。
将小师妹推进锅里,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了三师兄,也就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彻底不愿搭理他,却不想最后三个师兄仍是死在了他手里。
苏紫衣用力的抓着手里的杯子,曾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没冲入火场救下他,结果会怎样?!
屏风后传来了镜月的笑声,苏紫衣猛然一惊,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冲了过去。
屏风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园门,那园门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凤扆轩’,是当年柳幕风为自己的屋子取的名字。
此刻苏紫衣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便冲了进去。
仰头便是炎若辄将镜月半拥在怀里,大手握着镜月的小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