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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游牵着疲惫的棕马,顺着林荫小径向前走去。
不似外围看上去的灰暗,剑冢之内绿树环绕,清池相隔,高高的假山将各楼之间切割分明。
剑冢七楼之间互不干扰,各自为事,而统归于整个剑冢唯一被外界所能望见高达十层的主楼“乾元楼”掌管。
除此之外,还设立一楼“凄风楼”独立于七楼之外,主掌刑罚监察,统共九楼。
而林游所在的绮罗楼,便是这七楼之中的一楼。
林游日夜兼行将云爷交下的密帖送了回来,哪知主子不在。
自打三年前从河里被救上来,如今他已入剑冢三年,还从未见过主子一面,心中虽然十分好奇,但是碍于剑冢门规森 严,自己又哪敢逾越半步?此处机关无数,各楼有各楼的规矩,林游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顺着小道向绮罗楼走去, 不到半晌便到了隶属绮罗楼的马厩。
“韩伯!”林游向马厩之中大叫道。
一个跛脚的老头从马厩之后探出了脑袋,望了一眼林游,道“回来了!”
“昼夜兼行近千里,这棕马几度支持不住。你快把他牵下去吧,我也要回楼中歇着了。”
“多大的事啊,还要如此着急!把这小棕儿累得这个样子!”老头发鬓斑白,瘦削的脸颊映衬着沟壑满布的脸更为诡 异,林游虽已见过许多次,如今一看,心中仍有些发麻,为何要找如此古怪的老头看马, “云爷说是急报,让我务必 抓紧。”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林游忙捂住嘴巴,“我先回楼中了。”
韩伯望着年轻人慌乱而去的背影,轻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全都堆积到了一处,比哭还难看,待得林游的身影消失在小 路近处,韩伯便转身走到那棕马身旁,“哎,这些人,硬要拿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倒是苦了你。”那棕马不知是听 懂了韩伯的话,还是太过疲惫,竟将身子趴了下去。
韩伯抓起一旁的一把稻草,喂着棕马吃食起来,棕马早已经饥饿难耐,大口咀嚼。
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韩伯一手撑开马嘴,从棕马的上颚后方取出了一封薄信,那信用防水的牛皮纸包裹着,又十 分窄小,藏得如此隐秘,若非韩伯熟悉此马,又有意仔细查探,实在难以发现。
取出纸包,韩伯却似终于完成了任务,释然而笑,“云栈啊,还是你聪明,光明正大的送密件回来,只是每次都要藏 在不同地方,着实在锻炼我韩老头的脑子!”说罢便转身回了马厩里屋,一屁股坐在席子上,打开了纸包。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只有八个字“速交小万,予其掌管”,韩伯摸了摸那牛皮纸,察觉出隔层,又是一笑,将牛皮 纸撕开,隔层之间隐藏着几张地契,粗粗翻看下,正是整条郁林郡地锦街,韩伯神色凝重,随即长叹一口气,“好胆 气啊!”
起身望向这如同囚笼般的剑冢,心中不禁感慨起来,外边的活物若无首肯,无一可以活着入内,而这里面的活物,若 无首肯,也无一可以活着出去。倒还是年轻人,有这份胆气,要做挣脱这囚笼的第一人。
而他,一个大限不远的老头,虽看尽纷争,又能阻止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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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
云栈叩门的手还未落下,门内已然传来了公子戚的声音,他推开门,径直而入。
孱弱的公子此时换了一身素白的缎衫,上面以上好的苏绣刺出片片麟羽,如立于人间的白龙,他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 的药。
云栈冷冷的望着他,“相信青鹰已经把琅铘的情况禀告给主子了。”
公子戚端起药盏轻轻吹了吹,“他说的,未必就是你要说的”轻抿一口,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却突然收紧,“说罢。”
似乎觉察到房间里过分压抑的气氛,一只落在窗棱上的小虫,也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不知你会来,我原本已将情况和计划送回昭陵。”云栈顿了顿又道:“琅峫之事一切妥当,只是近日来所收集消息 全部直指琅铘后山,我本打算今日起行勘察后山。”
“你上过山了吧?”
“去过了。”
“如何?”
“山系实在太过庞大,古树林立,迷雾满布,我几次迷路山中,费了些力气才寻了出来。”
“在此处安家,总不能连后门有什么都不知道,就按你的计划去做吧!”公子戚已将药饮完,轻轻放下药盏,转过身 望向云栈道。
云栈望向那嵌在瘦弱脸颊上的眸子,点点头,随即转身欲走。
“琅峫的事情办完,就随我去大荒泽狱吧。”
听到大荒泽狱四个字,绕是云栈,也是一愣,回过身死死盯着公子戚。
“都说那是苗疆诸族的根,我剑冢势力近年来已经蔓延整个中原南部,唯独有昆吾密宗和苗疆诸族尚未能征服,三年 前沉檀居士曾经未我卜过一卦。”那单薄的身子此时缓缓起身,谈论至此。
公子戚黯沉的眼睛也好似发出光芒,举手投足间皆是睥睨天下的气势,一脸倦意被一扫而光,他颐指气使道:“卦象 说:‘琅峫降雪之日,便是剑冢统一南部最好的时机。’何况线报说大荒泽狱近日频频有‘委蛇’出没,我虽对那东 西没什么兴趣,但是苗疆诸部却不同。”
“据说见委蛇者,可霸天下,蛇腹之中更有长生不老的丹药,那是苗族传说之中的神兽,一旦出现,各部族皆要前往 朝拜,昆吾密宗怕是也不会闲着,这的确是个上好的时机。”云栈说罢略微陷入沉思,“所以你亲自来此,并令我镇 守此处?”
“你以为我为何将你至于这荒山野岭?”年轻的少年公子走至云栈面前,云栈身形高大,二人相比之下,愈发衬的公 子戚好似一张随时会被风撕碎的白纸,而那气势不似云栈的霸气凌人,好似细腻而坚韧的丝线,温柔安逸,却并不张 扬,让人不自主的压抑敬畏。“何况她的祭日快到了,办完了此事,你便去吧!”
听得此话,云栈避开公子戚的直视,转身望向窗外。
下月末便是千念的祭日,每年这时无论自己在执行何事物,公子戚都允他七天时间回化月崖看那个人。
自己原来会错了意,本以为,是青鹰告知了公子戚自己彻夜杳无音讯的事,另公子戚生疑,而改变了原有的命令,让 他留守琅峫,熟知……
“青鹰的几句话,还不足以另我削断自己的臂膀。”公子戚抬起手腕轻轻的拍向云栈的肩膀。
出于本能的,云栈向后退去,多久了,二人没有过任何身体上的触碰,早已变得如此陌生。
年轻的公子却不恼,只是微微的一笑,“去做事吧。”
平时的云栈素来是整个剑冢最傲慢无礼的,也是唯一一个敢对公子戚如此不恭的人,可公子戚却一直不予他计较。
剑冢七楼,他未担半职,直接听从公子戚的命令,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人虽知他与公子戚不合,但他也是 唯一与主子自幼一起长大的人,地位自是不必说的,更无一人敢逆他的意思,纵使是野心勃勃的时康总管,也对他礼 让有佳。
但此时,他竟少有的微微的俯身一拜,转身离去。
每一个脚步都异常沉稳,云栈心中瞬间竟有些许动摇:这个男人与他相识了整整十六年,儿时他们曾经同苦共乐。
公子戚自幼久病缠身,谁曾想就是这个瘦弱的身躯,如今却能令天下群雄折腰追随。
然而当他觉察到自己不过是一场野心家博弈的棋子之时,他便要挣脱这命运。
昔日暴雨之下共同受罚,对酒当歌的情义就不复存在了。
一片天空,只能余下一个主宰。
戚家!到底当他是枚棋子,还是兄弟?!
那一刻,他们便站在了对立面,再也回不到过往!
可不得不承认,书生一般的年轻男子好似拥有未明的魔力,谈笑间便谋了天下,将各方豪雄玩弄于鼓掌之间,几年时 间竟占据了半片江湖。
这些年,猜忌与争斗已经将二人的距离推得越来越远,再也不是屋檐上把酒对饮的知己,再也不是生死前永不相负的 兄弟。
然而那一刻云栈心中竟有了些许的犹豫。
轻轻阖上了身后的门扉,云栈闭上了双眼,那丝踌躇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心中另一个声音在嘶吼着:不!忘了千念是怎么死的了么!岂是破例赐他七天拜祭的时间可以弥补的?!戚家不过 当自己是条狗!他在剑冢为担半职,表面上虽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架空自己!他忍辱负重这么多 年,欠戚家的,也该还尽了吧!
云栈轻轻的抚摸着衣衫下一道道凸起的伤疤,他身上一共二十七处刀伤,都是为剑冢留下的。
以后的日子,他想脱离那些牵制,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