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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云点点头，“倘若她知道你来看她，一定很开心…很开心……”
第77章 三二 【相认相别】
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知是否幻觉，玉棺中沉睡数十年的女子，脸颊似也荡起浅浅的笑意。
颜歌望着这青衫男子的面容，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眉目间却满是垂暮老者的沧桑，当年闻名天下的顾青云运用毕 生所学将自己封在结界之中，这二十年来时间也在这时空中静止，他的面容仍旧和当年无异，可心里的苦楚却无法掩 盖，没有想到再见之时，父亲会是这般模样，这二十年来，他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孤寂和悲痛，颜歌心里一酸，轻声唤 了出来：“爹……”
顾青云闻言周身陡然僵直，他缓缓直起身，一动不动的望着颜歌，“你叫我什么？”
颜歌皱着鼻子，任由泪珠顺着脸颊滴落，眼神却并不闪躲，“爹。”
顾青云听罢突地仰天长啸，“看来你还是待我不薄啊，我枉为人父，想不到今日还有父女相认的一天！”
这一番笑意，直对苍天，说不出是自嘲还是笑骂，倒听的人心里阵阵酸楚。
颜歌却异常平静的望着面若痴狂的父亲，“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直到离开了琅峫山进入江湖，才知道 我的亲人还有可能活着。”
顾青云听罢敛去笑容，“这二十年来我未曾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不恨我？”
颜歌摇摇头，“能再见到你，我就知足了。”
青云深吸了口气，轻阖双眼道：“我有幸得女如此，还有何牵挂！”说罢他竟与相视而笑。
懿见状也识趣的向后退去，不忍打扰。
空荡的石窟内只余下这父女二人，他们一同坐靠在古玉棺旁，谈笑声渐起，似是要将这二十年错过的时间在这一瞬间 补回来，他们聊得越发起劲，顾青云素来绷直的脸颊也频频显出微笑，还时不时的指向棺中的白璧，为颜歌讲述当年 的故事。
漫长的岁月并不能阻断相连的血脉，骨肉至亲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而时间却在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十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想起樽前月的叮嘱，颜歌转身对顾青云道：“爹，我们回去吧，一起走，回到该属于我们的世界里。”
青云喉间滚动，眼中却毫不犹豫，最后凝望了相认不到一天的女儿一眼，他便别过去头紧紧握住棺中白璧苍白的手掌 ，对颜歌道：“我一直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这一生我对白璧许下了五个承诺，皆已兑现，唯独这最后一份承诺，我永 远做不到了。”
颜歌睁着泪痕满满得双眼不解的望向顾青云，“什么承诺？”
青云将白璧的手掌贴至脸颊，眼中满是诉说不尽的情愫，“相携白首，共赴黄泉。”
颜歌垂下头轻声道：“爹，你已经将自己锁在这里二十年，昔日的杀孽也该还尽了，何况娘亲已经……”
“不，我答应过一直陪着她。”
“爹，你何必如此固执……”
顾青云拂袖道：“不必多说，除非她有朝一日能活过来，否则我绝不离开此地。”
听到此话，懿却最为疑惑，“我在樽前月的记录上所知，当年那人以魂印之器打在白姑娘天灵盖上，不是当场便魂飞 魄散了，怎还有可能复活！”
顾青云不屑道：“那你可知道小璧并不是凡人？”
懿只因常在樽前月身边，对世间事也多少有些了解，却哪能尽知，听到此话，她也是一怔。
青云淡淡道：“小璧的母亲是一只白狐，体质本就充满灵性，更何况她自幼长在缥缈城，对修仙炼气自是精通，当年 若不是她要拼尽全力护着尚在襁褓中的颜歌，那人的一击又怎会致使她精元尽毁！”
懿听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若没有她这拼死相互，纵然嬴嬛力可通神，也不可能救得活颜歌。”
虽然颜歌的记忆中从未有过母亲的概念，但她的生命却因为这份爱而延续下来。
颜歌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她从没觉得如此幸福过，原来父母的牵挂一直在，她抚在玉棺上的手不驻加力，终究下了一 歌决定，“爹，我陪你一起等。”
“不行！”不止是青云和懿高声反对，连在月之精元外的云栈也是异口同声的大喝道。
顾青云上前一步抓住颜歌的肩膀道：“回到你的世界里去，你有你的人生，不能荒废在这里。”
面对思念了数十年的亲人，刚刚温存半刻的团聚，谁又能舍得离开？
颜歌摇摇头，“若不是为了救我，现在娘明明可以活着。若不是为了让我远离世俗，爹又何必让姑姑带我去琅峫修仙 ，做这样的决定，你心里怕是比我还艰难吧！如今颜歌有了亲人，再也不要和你们分开！”
云栈透过光球目睹了一切，他心中也越发焦急，见时间不能再多耽搁，他便上前对樽前月道：“让我进去。”
还未等樽前月答话，阑珊也上前道：“我也一同去，我们三人一起来，如今也要一起回去！”
眼见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却如此阴阳相隔，樽前月也心有不忍，“你们量力而行吧！”说罢她双手一抬，向二人灵台 抓去，将云景二人的魂魄抽出体外。
望着苍白手掌上凝聚着两团晶莹的光圈，樽前月叹了口气，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石窟的空气中荡起一片涟漪，两道荧光也自其中浮出，云栈和阑珊的身影随之缓缓凝结而成。
青云冷哼一声，“这结界已封了二十年，平日连个鬼影都没有，今日倒是热闹！”
云栈却并不惧怕，“我是来带颜歌回去的。”
顾青云直视云栈的双眼，似要将他望穿，这年轻人眼中的坦率却没来由的让他生出好感，顾青云微微一笑，转向阑珊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在青衫男子的注视下，阑珊竟觉得心底得想法早被一览无遗，她一时竟吱唔着不知如何作答。他将询问的目光转向颜 歌。
颜歌忙证实道：“他们是我在江湖认识的好朋友。”
顾青云无奈的摇头道：“也好，让他们带你回去，你的躯体不能离魂太久，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颜歌却丝毫听不进去，她上前一把抓住顾青云的手臂，“一起走！”
青云眉心蹙起，回身望向颜歌。
父亲的目光透着不可染指的坚决，颜歌已经得到了答案，却仍旧不愿放手，她任由泪水从眼角跌落，近乎乞求的哽咽 道：“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顾青云深吸了口气，冰冷的指尖抚上颜歌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滴，“以后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我顾家的女儿，不许 哭！”
颜歌闻言紧咬住嘴唇，勉强止住鼻尖涌来的酸楚，将泪水困在眼眶之中。
顾青云心如刀绞，他疼惜的一把揽过爱女拥入怀中，“颜歌，等小璧醒过来，我便破除结界，和她到尘世找你，到时 我们一家团聚，再也不分开。”
颜歌靠在顾青云的怀抱中，“娘真的会醒过来么？爹，你不能骗我……”
青云坦然一笑，“当然会醒，散去的魂魄是会慢慢寻回主体的，你我只是在等那一天的到来。”他轻拍着颜歌的背脊 道：“爹从不失言，你回去吧。”说罢他缓缓推开怀中的颜歌。
他怕再过片刻，连自己也会动摇。
颜歌凝望着父亲的面容，突地破涕为笑，她抬起小指道：“爹，我们打钩。”儿时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和父亲勾手指， 没想到这样的愿望在二十年后还得以实现。
青云却笑不出，他颤抖着抬起指尖，与颜歌的小指钩在一处，面对女儿不舍的目光，他咬紧牙关转身道：“时间无多 ，你走吧！”说罢他便走回玉棺旁，不再望众人半眼。
云栈见颜歌仍在原处依依不舍，便上前拉她离开。
“慢着！”沉默了许久的阑珊突地上前一步对顾青云道：“晚辈尚有一事相请教！”
顾青云头也不回冷冷道：“我就知道你定是另有所图！”
阑珊也不再隐瞒道，“久闻青衣圣手的医道修为是天下至高，晚辈行医半生只为解此毒，然而拼尽全力也只能抑制毒 性扩散，如今实在束手无策，才不得踏入江湖寻求破解之法，如今还望前辈能指点迷津！”
顾青云淡淡道：“说说看。”
“中了水妖之泪的人会否有解，面部被蚀骨散所毁，能否复原？”
顾青云闻言身子也是一颤，“昆吾密宗的至宝——水妖之泪？”
“正是。”
“中毒多久？”
阑珊顿了顿道：“二十年。”
“中毒之人是？”
阑珊缓缓垂下头，“正是家母。”
关于水妖之泪，江湖久有传闻，云栈自是了解，“据说此毒可尽毁女子容貌，使人全身长满水泡，变得奇丑无比，然 而却不致死，只在每日毒发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