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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场-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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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带她回来。”云栈顿了顿,“若她不肯,我便陪她一起做游魂。”

樽前月清楚每一个人的过去,一眼望去便已对云栈的经历了然于胸,似是看穿了他心里仍旧未能放下的执念,“我可 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女子玩味的笑着复又道:“甚至是再见到那个已经魂飞魄散的女子。”樽前月抬手指向光球,“ 你是想救她,还是想见那个人?”

一句话使得云栈身体骤然僵直,她说的不正是江千念,那个与自己纠缠不休的名字,那张魂牵梦绕的面孔。

五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她一面,如今为什么竟犹豫了?

阑珊微微蹙起眉,她本就有意寻找顾青云请教救母之法,原本以为这件事早已无望,如今竟又峰回路转,倘若云栈能 进入月之精元,她也可借口跟随入内。想到此处阑珊也紧张的望向云栈。

一面是多年难圆的夙愿,一面是生命为代价的守护,他会作何抉择?

那一瞬间所有的画面潮水般涌入云栈的脑海,两个女子的笑声同时回响在脑海之中,他身子微微一晃似是有些恍然, 颤抖着嘴唇似是终究下了决定,这个简单的问题,对他而言却如打了场硬仗,片刻之间便疲惫不堪,“我不能为了心 中的遗憾,而放弃救她回来的机会。”这个回答再明确不过。

这是他心中的结,何时才能解开!樽前月凝望着云栈幽幽道:“十个时辰过去,若颜歌还没能回来,我便送你进去。 ”

云栈点点头不再答话。

樽前月叹了口气,望向手中径自旋转的光球心中道:嬴嬛,我终究枉费了你一片苦心,你不要怪我才好。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端,那个被世人所传唱的不朽之城,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白色的纱曼在微风中浮荡,端坐静修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侍婢见状,忙上前垂首道:“嬴嬛城主,怎么了?”

嬴嬛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便起身向外踱去,那侍婢不解的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风仍旧在动,她周身却被淡淡的雾气 萦绕,放佛不属于这个世间。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可嬴嬛却毫不畏 惧。,孤傲的缥缈城主抬起冰冷的目光直视当空的艳阳,透过夺目的光芒,她仍 能看到被掩藏的圆月。

冰冷淡漠的脸上此时才显出些许无奈:你我都已尽力,其他的便交由他们自己吧!

在月之精元的世界里,一团柔白的荧光自天而降,直至浮在地面上方,那魂魄才缓缓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颜歌的意识渐渐清晰,此时的身体竟异常的轻灵,她可以肆意的飞翔行走于山川之间,女孩睁大了双眼好奇的打量着 眼前陌生的世界,“这是哪里?”

没有人答她,透过浓浓的云气,依稀可以望见前方山壁上高大的石窟,墨绿色的藤蔓已将洞口掩住,只零星的透过几 点光亮。

意念一转,颜歌的身躯便向石窟飘去,洞口的枝蔓如同一张大网封住了去路,颜歌抬手想扒开枝叶,不料她恍若透明 的身体竟径直穿过了枝叶。

石窟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甬道,颜歌试探着向前走去,绕过一个拐角处,眼前景致也缓缓开阔,数节狭窄的石阶下,便 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一名年约三十的布衣男子背对她而坐,他右手半抱着一口古玉棺旁,一动不动的向棺木中凝望,仿若一座亘古不变的 雕塑。

望着那男子毫无生气的侧脸,颜歌心里的千言万语陡然卡在喉中。

却是那玉棺旁的男子淡淡开口打破了窒息的死寂,“好 久:。没有人的气息,虽然你算不得人。”

许是太久未曾说话,这声音竟有些沙哑,面前这个人就是顾青云?是她的生父?

颜歌轻轻挪动步子想上前去看,不料她身子刚刚一动,那男子便若飓风般猛的转身袭向她。

颜歌本能的反手格挡,熟料竟被对方一把扣住手腕,直锁咽喉。

月之精元外的云栈看见这一幕,心也猛的揪了起来,此时若不是他无法进入其中,定是早就冲了上去。

倒是阑珊疑惑道:“颜歌既是魂魄,不受实物阻挡,那男子怎么能抓到她?”

樽前月道:“缥缈城出来的人,抓一个魂魄又有何难。”

阑珊不自主的握紧手心轻声道:“这么说,他就是顾青云……”

樽前月没有答话,只是凝眉默默的望向光球内。

颜歌的魂魄虽然不需要喘息,但却被那宽大的手掌束缚的十分痛苦,她紧蹙着眉,喉间滚动,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此时方才得见男子的容貌,他眉若长剑,灰黑参杂的发丝四散在风中,眼神透出的浓浓怒意尽是对这个不速之客的不 满,“哪来的游魂,竟敢来此处打扰我夫妇二人!”

“顾……青…云”颜歌艰难的自喉间挤出这三个字,不料那男子听罢微微一怔,随即他微眯起双眼,掌心竟再度加力 ,“是谁派你来的!”

颜歌感觉的灵魂似要被掐断,她痛苦的挣扎道:“颜…歌!”

顾青云听罢竟朗声大笑道:“你休想骗我!”嬴嬛的性格他自是了解,她承诺过的事,必不会反悔。他的颜歌若还活 着此时定在琅峫山修仙,怎会出现在此处!说罢顾青云又加大了掌心的力度,欲逼面前这不知来历的魂魄说出真相。

若不是自幼修仙,凡人怎能承受这样的压力,颜歌感到灵魂马上要四散开来,因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不得已之时, 她本能的抬掌直扫向顾青云。

顾青云功力何等深厚,又怎会在意这一击,他不闪不躲抬手接下颜歌此招,女孩的拼力一击不过使得他身子微晃。

可顾青云的表情却霎时僵住,这灵力至纯至净,修炼法门却是缥缈城独有的,难道……

他猛地松开了钳住颜歌脖颈的手掌,后退一步厉声道:“你师傅是谁!”

颜歌抚着被掐痛的脖颈答道:“嬴嬛。”

“师妹……”听到那个名字,顾青云眼中的怒意散去,他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瘦弱的女孩,“你当真是颜歌?顾颜歌 ?”

颜歌缓缓直起腰身,她此时才得以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子,许是拥有深厚的灵力他的肌肤并不见苍老的痕迹,可眼神中 的疲倦和沧桑已不是岁月能数的清,“我是。”

听到对方口中再次证实,顾青云脚步也是一个踉跄,本已死寂的眼中再次燃起了火焰,“不!她答应过我助你修仙, 你的魂魄怎么可能到的了这里。”

“姑姑并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是樽前月送我到了这里。”颜歌走下台阶,步至男子面前,“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 苦苦找寻的亲人?”

顾青云心中绞痛起来,二十年来的孤寂早已使得他心如死灰,可颜歌的出现却使得死灰复燃,他心中的喜悦和悔恨交 织在一处,竟久久不能答话,只是盯着眼前面容白皙的女孩,在她脸上找寻自己与妻子的影子。

过了半晌,顾青云才幽幽道:“你果真是我与白碧的孩子,这双眼睛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说罢他竟情不自禁的走上 前,抚向颜歌的眉目间。

颜歌轻闭上双眼,这是父亲的气息么,虽然是在这冰冷的石窟中,她的心却莫名的温暖。

然而顾青云的手却陡然停在了半空,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突地一变,掌心一个翻转便收了回来。

颜歌察觉到不妥,睁开双眼不解的望向即将相认的亲人。

不料对方却突然厉声喝骂道:“你走!来这里做什么!找我做什么!再也不不许回来!”

颜歌心中作痛,“你二十年前抛下我不管,如今又要重蹈覆辙?”

顾青云身子一抖转过身去,抿住嘴唇道:“我不想见任何人!二十年前我的女儿便死了,你……应当好好修仙,有朝 一日飞升九天,逃离因果循环,免受尘世八苦。”

颜歌再无耐心听下去,大声道:“修仙?为什么我的路要由你们来定,为什么定要将我困在琅峫山!让我过那百年如一 日,无爱无恨的日子!”

顾青云转身直视向颜歌:“你可知何为轮回之苦?你可知痛失所爱的滋味,你可知生离死别的苦楚,你可知……”

颜歌也不退让,“我是不知!但我更不知承欢父母膝下的滋味,不知两情相悦的幸福,不知生死不弃的情义,我在这 世间的短短数月,远胜过琅峫山枯燥的数十年时光,你是要我做有血有肉的人,还是冰冷麻木的仙?”

一番话逼的顾青云无从对答,他苦于宿命,自是不愿至亲再感受这样的苦楚,可是割舍尘世牵绊的同时更割舍了许多 快乐。

颜歌心中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眼中立刻浮上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我费尽辛苦才找到亲人,如今你还要赶我走?”

顾青云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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