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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一怔。
“既然推了盘,新开的局若要出其不意,就得换了主攻方向。”景永福睡了那么多天,脑袋可没有休息。
“暂时的风平浪静都是为了掩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如果上位者逼的急了,狗急跳墙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有一点,殿下有没有觉得燮王龙体是指望不上宫里的太医吗?”
李易神色严峻:“没有证据的话不能瞎说,卿此言有何依据?”
“我的病不是风寒,而是中毒,但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几拨,没有一张方子对症下药,可想而知,他们不是群庸医就是被人指使。以燮王的睿智,早该有所察觉。历来帝王对身边的太医都是最谨慎的,燮王为何任由庸医徘徊宫廷?”景永福自嘲地一笑,“不过我的确没有证据,那些药方我都叫我家厨子用去引火了。”
李易沉色道:“卿就是心慈手软,总给人留下活路。卿怎么会中毒?”
景永福随便捏了个谎。
李易亲自为她斟了茶,又盘横了几句,她把该注意的事项都一一说了。如若她所料不差,李易的“推盘”暂时灭了即将窜出苗头的血腥夺嫡,却酝酿出更可怕的暗涌。拭王杀父,这样的事情每朝每国都在上演。
说得差不多了,李易忽然话锋一转,小心谨慎地问了句:“卿真的不愿下嫁于我?”
他终究是当面问了,景永福凝视着他,这位堪称人才一表的天之骄子,虽然年轻尚有许多不足,但已基本备全了一代名君该有的一切素质。可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情可言?若夫人的遭遇早叫她体味到皇家无情。李菲欺她年幼,曾以色惑她,相比之下,李易则还算坦诚。
景永福斟酌后反问:“请教殿下,对大福抱以何种情愫?”
李易当时的神情和言语后来景永福始终没有忘怀,他一字一句如是道:“那是一种较之男子之于女子更值得珍视的情愫。”
景永福哑然失笑。他倒是聪明,没有拿话骗她。
“这是殿下求贤若渴的情愫啊!”
李易深深的凝望她:“卿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景永福无语。她确实只有十四岁,却非一般人的十四岁。李易不知道她与他一样出自于天下最黑暗的家庭,皇室的昏暗和她幼年经历的苦楚,迫她不得不早熟,迫她不得不拼尽所有来看清周遭世界。
李易忽然抓住景永福的手,印上一吻。
“无论卿信与不信,易愿付出可能的一切代价,娶卿为偶。”
景永福只觉汗毛倒竖,急忙将手抽出。
“卿好好将养身子,易会等卿。”李易深深地再望景永福,她却别转头去,许久后李易才轻叹了一声,这才离去。
李易走后景永福仔细研究了下自己的手,怎么男子都爱抓住女子的手就亲呢?蒲蒲儿那样对小翠,李易也这样对她。她觉着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而她浑然没有想到的是,面对李易的表白,她竟没有丝毫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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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泫坐于书房,倾听下属的回报。司马静彦默然站在一旁。
“平大福称病月余,期间太子见了三次,迪王没有任何动静。平大福病愈后,足不出户,只是谴人置办了若干物品,包括粗制家具十套,厨具三十四套,就再无动静。”
李泫沉吟片刻后问:“你说她原本是在淄留开酒肆的?”
“是。听说是家不错的酒店,厨子手艺好,菜色有新意。”
“难道在王都闲不住打算开酒肆吗?”李泫下令道,“继续盯着。还有淄留那里继续给本王打探。”
李泫下属退下后,司马静彦问道:“王爷见过这个丫头,可看出什么不妥?”
李泫面上惯常的和煦不见,沉重地说:“险些被她骗过,送她财物她是来之不拒,可听过李易朝殿上的话,本王才如梦初醒。正是这个小丫头看出了淄留什么地方不对,给轩辕不二拔了个头筹。她原是个酒家女,自然消息灵通,本王怎么就给忘了?不过酒家女毕竟是酒家女,看来她闲不住,又打算重操旧业了!”
司马静彦却道:“不然,拙荆曾亲自领教过。小丫头话中有话,暗示我司马家族不要参合皇家的事,不然难保司马一族日后的荣耀。”
“哦?竟有这样的事?”
“这本是件丑事,拙荆口舌上不如那丫头,吃了亏后这二日才唯唯诺诺的将此事告之于我。我叫她重复了当日的每一句对话,这才发现这个平大福不简单呐!”
“她是李易的人,犯不着提醒我们。莫非?”李泫笑道,“莫非她有意于秋荻?”
司马静彦担忧道:“我倒宁愿是这样……”他话锋一转,却是面露杀机,“这个丫头洞察局势,耳目聪颖,但不是我们的人,她帮的是太子。纵然只是个无干要紧的小丫头,可碍眼的话绝不能留她。”
李泫冷笑道:“不错,本王的礼物岂是那么好收的?既然收了,就要有为之付出性命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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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夫人在景永福病愈后某日问起了司马秋荻:“那孩子莫非出远门了,一个月过去了,没半点音讯。”
景永福深知故人之子在母亲心中的分量,何况司马秋荻的确投了若夫人缘法,当下她将司马秋荻被软禁在家的事儿酌词说了,果然若夫人面有忧色:“这么个可爱孩子,关在家里可不要闷坏了?”
“不妨,我有个主意。虽不能解他禁足之闷,却也可好生抚慰他一番。”
若夫人望她而笑:“看你笑得贼眉贼眼的,必然又要搞怪!”
“生我者娘亲也,知我者亦娘亲也。嘿嘿……”忽而景永福想到一事,“沛王送的那些药材娘在服食吗?”
若夫人温和的点头:“嗯。都是小翠亲自打理的。”
“好药材不能浪费……”后面半句她没说下去,生怕若夫人担忧——有毒的药材也不能放过。
李炫送来的药材,每一批都是无毒没害的,但世上就有些药材,分开都是良药,放在一起却生毒药。若小翠不识或不戒备,任由它们堆成一块儿,不管是谁吃进肚里不死也得下半条命。
景永福觉着李泫辣手了些,对小人物也不放过,只是他小看了她的能耐。她对人处事向来都留人活路,但也不代表她是个好欺侮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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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李泫如愿地听到下属回报,平大福再次一病不起,李易为此又数度出入平大福府中。
又数日后,下属又报,平大福竟似逐渐转好。李易招了一批戏班艺人送其府解其病中烦闷,前些时候买办的家具厨用也派上了用场。
“她倒是命大!”李泫冷冷道。
司马静彦道:“容易府亦有不少能人异士,不死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太子的态度耐人寻味,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酒家女,他先将其送入容易府次而殿上求婚,可见在太子心中她的分量。她若一死,必然牵动太子。”
李泫沉吟道:“这还算事小,陈家那边更紧要。一切都拜托司马大人暗中筹划了。”
司马静彦称是。
门外又传新报,却是平大福看腻了杂耍戏班,又迷上了烟花炮仗。
“真是个扰人耳目的丫头!”李泫不耐烦地打发掉下属后,阴冷道,“此女不可不除!”
司马静彦默然。
回到司马府邸,司马静彦听到隔壁传来的爆竹声声,心下质疑,大白天的玩爆竹,不过是个童心未泯的丫头,真要当她是个碍眼的除之后快的对手吗?他看了下关禁闭的小儿子,自隔壁爆竹声传来,修身养性的平静便荡然无存,一副恨不能插翅而飞的模样。司马静彦去了疑惑顿生厌恶,哪里来的讨厌丫头,勾了太子的魂又迷了自己的儿子,合该被李泫盯上。当下司马静彦将小儿看得更紧,甚至连府内的梯子都尽数收了——就怕他按奈不住翻墙而去。
而这时的景永福,正忙得不亦乐乎。若夫人、小翠、阿根、水姐甚至伍厨都围绕在旁,看她跟制烟花爆竹的卢师傅讨论这个研究那个。
“这白粉放出去是红色的?那放进黄色的会出什么?”
“回小姐的话,小的没这样做过,还真不知道。”爆竹师傅汗颜,从未见过问题那么多且那么古怪的小姐。
若夫人在旁沉吟:“作画的话,红色和黄色调和一起就是橙色。”
“对!就是它啦!”景永福笑逐言开,“我还要白色的,蓝的,绿的,有什么给什么,统统给我就是啦!”
“但是小姐,有的粉不能混。”爆竹师傅猜测道,“若小姐要制特殊的烟花,不如让小人来代劳。”
景永福沉吟道:“还请师傅多留几日,小女子不会亏待你。”
几天后,爆竹师傅神魂颠倒地回到自己的小店,嘴上犹在嘀咕无人可解的数字,“百一七百二七……竖九二横四三……”
“师傅,您这是在念什么捏?”他的徒儿好奇地问。
却见爆竹师傅一呆,脸色迅速青白:“糟了,忘了,从头算过。”又叨咕了一会,他颓然道,“我终究没办法计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