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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夫人不必惊讶。”周夫人轻笑道:“说起来,其实自四小姐和离,知儿下落不明,我心中就暗暗动了这个心思,只是一来时机不成熟,二来,我也实在开不了口,如今朝夕难保我也不在乎这薄面三分了。”
“周夫人……”析秋觉得确实难以开口,顿了顿道:“这件事,只怕我要回去问过父亲和四姐才行,我到真难以给您答复。”
周夫人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是有些为难,当初可是我们周家退亲的,让四小姐嫁去了……又和离回来……事情都是因我们而起,若是佟大人对我们有气,我可以理解,四夫人这边,只要回去帮我探个口风,改日我定会亲自登门求娶的。”
析秋微微点了点头,回道:“这也是喜事,我回去就问问父亲,将此事和他们商量了,有消息立刻派人来夫人说。”一顿又道:“不过结果如何,只能看四姐的想法了,倒也并非对你们有意见,只是四姐伤的太深,几年的功夫她还是……”
周夫人点着头很能理解的样子,拍了拍析秋的手:“真的是麻烦您了,让您百忙之中跑一趟,还让您为我办事,我这……”
“夫人太客气了。”析秋笑着道:“我也希望四姐能好好的,有个依靠……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夫人呵呵轻笑起来:“和四夫人说话总是这么舒服,您啊,总能站在别人角度考虑事情。”说着问道:“哥儿我有两年没见着,这会儿有三岁了吧,真想去瞧一瞧。”
“嗯,有三岁了,整日里淘气的很,满院子的乱窜。”一顿又道:“您身子好些就去我那边坐坐。”
周夫人应是,正要说话外头有男声传了进来:“娘!”
析秋听着一惊,周夫人就抓了她的手:“是博涵!”说完又道:“是我让他回来的,想让您相看相看,您也瞧瞧可能配得上四小姐。”
“这……”析秋有些尴尬,周夫人便指了指床后的一架蒙了白纱的屏风:“若您不介意,还劳烦你在后头坐一坐。”
析秋点头站了起来,走到屏风后头坐着。
这边周夫人就回周博涵的话:“进来吧。”话音一落,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
析秋就瞧见,一男子大步跨了进来,个子很高有些清瘦,满身的书卷气,眉目疏朗温和,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她想到当初大太太说的话:“周公子长相温润,谈吐不俗,一表人才!”
其实,析秋并不惊讶,周夫人这样的夫人教养出来的儿子,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况且,她也听萧四郎零星提过,周博涵在翰林院中颇受上下同僚的喜爱,也很有才气,而且当初佟慎之也是对他曾有过夸赞。
析秋胡思乱想间,周博涵已经朝周夫人行了礼,转身朝门口而去,伸手掀了帘子步子却是一顿,目光不期然的就朝析秋这边看了过来。
析秋一愣,他是知道后面有人的吧,或者说,他是知道周夫人请了她目的是什么吧,那么他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疑惑间周博涵已经转身出了门。
析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周夫人笑着道:“今天真的是失礼了,也是我太心急了,做事欠考虑!”析秋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和周夫人又说了几句,析秋惦记着外面等着的阮静柳,便辞了周夫人出了门,阮静柳果然在院子外面站着,看着面前一株开的鲜红欲滴的芍药微微发愣,她走过去:“静柳姐。”
阮静柳转头过来看她,又看了看正房方向淡淡道:“说完话了?”
析秋应是,阮静柳便道:“我们走吧。”析秋和阮静柳便由着周妈妈送出了仪门上了马车。
一上车,析秋便问道:“周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阮静柳摇了摇头,看向析秋道:“我确实不能确诊,不过看脉象,前头太医所言倒也非虚,此病最多还有半年之期。”
“怎么会这样。”析秋所担心的还是被证实了,她叹了口气:“就真的没有法子了?”
阮静柳拧了眉头,面露郑重看向她:“有!那就是开了腹部,打开看一看!”
析秋吸了一口气,动手术,说的容易……
“所以,只能让她心情好些,兴许还能拖延些日子。”阮静柳声音平静的道。
析秋靠回车壁没有说话,外面赶车的婆子回道:“夫人,启程了?”
析秋低低的应了一声,马车正要行起,忽然有道男声传了进来:“四夫人,姑姑,请留步!”
析秋和阮静柳皆是一愣,遂明白过来,此人应该是周博涵,阮静柳看了眼析秋,回话道:“是博涵?有什么事?”
“姑姑。”周博涵回道:“我冒昧打扰,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一问二位,问了我心里也踏实一些。”
阮静柳嗯了一声,周博涵便直截了当的问道:“姑姑医术博涵早有耳闻,只想问一句,我娘……还有多少时日?”
“六个月!”阮静柳郑重回道。
车外沉默下来,析秋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声,随后又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四夫人,博涵冒昧问一问,我娘今日请四夫人来,可是为了博涵的婚事?”
阮静柳也朝析秋看来,也显得有些惊讶,析秋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后,回道:“正是为周大人的婚事。”
外面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周博涵道:“……可是佟四小姐?”
果然他已经猜到了,析秋回道:“是!”
周博涵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稍做停顿后他隔着车壁给析秋施了一礼:“有劳四夫人了。”一顿又道:“打扰四夫人和姑姑,慢走!”说完退后一步。
外头婆子问了一声,析秋低声应了,马车慢慢动了起来,周博涵目送马车离开。
阮静柳也没有了刚刚的惊讶,低声和析秋确认道:“她真的要重新求娶四小姐?”析秋点了点头:“说是在连死前,圆了心愿。”
阮静柳靠回车壁上,沉默了片刻又松了口气:“这也算他们缘分未尽,若能事成也是一段佳话。”一顿又看向析秋:“博涵为人我倒能确认,他自小没有没有父亲,却懂事听话又有担当,只是责任心太重,未免有时候显得有些沉闷,但这样的人也有好处,但凡他认定了,便不会再生波澜。”
析秋微微挑了挑眉,其实在心里对前面一次退婚的事,还有些介意的,不过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孤男寡女共住在一个家里,会生情愫也在情理之中,再说,如阮静柳所言周博涵很有担当,那位陈小姐是遗孤孤苦可怜,周博涵这样的人可能会更加生出同情心吧。
析秋又想到韩大人,便和阮静柳叹道:“……我今年总能摊上这样的事情。”
阮静柳淡淡道:“谁让你做了好人呢,人人都夸你好,自是这样的好事也要找你才是。”
这次换析秋瞪了她一眼:“你可知道我最想为谁保媒?”
阮静柳眉梢一挑,析秋便挨着她的耳边道:“你!”阮静柳鼻尖哼了一声,别扭的转头过去不再看她。
析秋摇了摇头。
将阮静柳送回四象胡同,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要怎么和大老爷以及江氏说这件事,下了轿子还没进门,岑妈妈就从内院里迎了出来:“夫人,亲家四小姐等了您一个上午了。”
析秋一愣,佟析砚怎么来了。
进门时,佟析砚不满的嘟囔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我都喝了六杯茶了。”又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等这杯喝完,我就打算走了。”
析秋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也端了茶喝了一口,便问佟析砚:“你来,找我什么事?”佟析砚一愣,遂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便回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告诉你,我终于知道是什么人,将我绣庄里的布悉数买尽了。”
析秋问道:“谁?”
“韩承!”佟析砚放了茶盅就道:“竟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将我两个店搬空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看来,韩承还真是用心啊。
析秋想到周博涵,又看了看佟析砚,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等和大老爷说过再来问问佟析砚的意思吧。
佟析砚却是好奇的问道:“你一上午去哪里了,我问岑妈妈,岑妈妈只说不知道!”
“去周府了。”析秋想给佟析砚提前铺垫一下:“周夫人身子不好,我去瞧瞧她。”
佟析砚一怔,问道:“周夫人,得了什么病?”析秋便回道:“是妇科方面的病,静柳姐说不过半年的寿命了。”
佟析砚惊怔的半天没有说话,许久才道:“……真是没有想到。”
晚上,萧四郎回来,析秋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悉数和他说了一遍:“……到是让我为难了。”
萧四郎低头看着她,轻笑道:“有何为难,又不是你挑选女婿,这些问题让四姨自己去想去。”
析秋嗔瞪了他一眼,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