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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闻言便想到了阮平蓉,她微微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碧梧应是转身出去,一会儿领了一位穿着秋香色比甲的婆子进来,给析秋工工整整的磕了头,笑着道:“奴婢是锦乡侯二小姐身边的妈妈,请夫人安。”
“妈妈快起来。”析秋笑着说着又指着一边的杌子道:“坐下说话吧。”
那婆子谢了,落落大方的侧着身子半坐在杌子上,又接了碧梧上的茶捧在手里,笑着道:“是这样的,我们小姐差奴婢来问一问,夫人明天有没有空,她和表小姐想上门来给夫人问安。”
前儿离开时,阮平蓉就说到过两天来玩,她微微点头笑着道:“她们想来就来便是,还用妈妈特意跑一趟。”说着一顿笑着道:“告诉她们,我明儿没事,直接过来便是。”
“那奴婢回去就这么回了。”婆子说着就放了茶盅站了起来:“奴婢这就回去回话,不打扰夫人了。”
析秋也未留,便让碧梧送她出去。
第二日一早阮平蓉和乐袖便到了府里,和她们一起的还有黄小姐,三个人由一群婆子丫头簇拥着,说笑着进了门,析秋从次间里出来看着三个女孩子笑着道:“原以为你们要迟些来的。”
“夫人!”三个人给析秋行了礼,阮平蓉笑着回道:“我可是被表姐硬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乐袖红了脸嗔瞪了阮平蓉一眼,抱歉似的对析秋道:“她嘴上最是没规矩的,夫人别见怪。”析秋笑着摇头:“怎么会!”说着一顿又道:“快进来吧,可不能站在院子里说话,回头阮夫人和黄夫人可得怪我待客不周了。”
三个人掩面而笑,随着析秋进了门,阮平蓉大刺刺的在玫瑰床上坐了下来,东看看西看看,问道:“两个哥儿呢?”
“敏哥儿去学馆了,炙哥儿和奶娘在园子里散步呢。”析秋笑着看碧槐上了茶,乐袖接了茶谢过,静静坐在那边,阮平蓉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析秋放在一边的衣服上,挑着眉头道:“夫人,您都是自己做衣裳吗?”
“随便做做打发时间而已。”析秋笑着回了,又指了指她们个人面前摆着的蜜饯盘子:“是去年夏天晾干的葡萄,你们吃吃看。”
“葡萄?”阮平蓉捻了一颗丢进嘴里,嚼了嚼顿时眯着眼睛回道:“嗯,真甜。”又回头对乐袖和黄小姐道:“你们尝尝看,很好吃!”
黄小姐也捻了一颗放进嘴里,乐袖则要斯文多了,拿着帕子包了手咬了半口,黄小姐吃着点着头又捻了一颗,笑着道:“这个真好吃,就和酥糖一样甜。”
“就你会说。”阮平蓉索性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又捻了几颗吃了喝了口茶:“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平日吃的蜜饯可没有这么甜的。”
析秋看着几人笑了起来,对碧槐道:“拿了匣子给三位小姐各装一些带回去。”碧槐应是,析秋又对三人道:“若是喜欢再差了人来取。”
阮平蓉点着头:“谢谢夫人。”乐袖暗暗瞪了眼阮平蓉,却是微笑着转头对析秋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来已经是打扰,还带着东西回去……”
“不打紧。”析秋摆着手,看向几人又道:“可要到园子里去转转,前儿来也没机会去看看,这会儿后园里山茶正开着。”
阮平蓉听着就要点头,乐袖却是摆着手道:“不去了,太麻烦夫人了。”又瞪了阮平蓉一眼,阮平蓉撇撇嘴便道:“你现在不玩,回头等你想玩也没有机会了。”
析秋听着一愣,阮平蓉便变了面色,黄小姐很天真的问道:“为什么没有机会,四夫人家很近啊,我们可以常常来嘛。”
“你不懂!”阮平蓉一副不愿和小孩子解释的样子,就朝析秋看来,解释道:“表姐初十就要进宫了,若是选上就要留在宫里,若是选不上只怕回来后也要远嫁,哪里还有什么机会玩。”说着又去看乐袖:“我说的没错吧?”
“平蓉,不准胡说八道!”乐袖露出愠色,脸上并没有高兴的样子,选秀的事都是圣家的事,他们哪敢多嘴还做了打算,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阮平蓉吐了吐舌头不服气的样子,却没有再说话。
黄小姐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道:“原来乐姐姐是今年的秀女啊,那以后见您是不是要去宫里才能见到了?”说着一顿从乐袖对面走过来携了她的手:“阮姐姐也没说错啊,以后我们也不能像现在你这样常常见面了。”
乐袖垂着头红了眼睛。
析秋终于明白,阮夫人为什么会将自家的侄女接过来,又带出来走动,原来乐袖是今年的秀女……以她身后的关系,想必留在宫里是必然的,乐,阮,钱,三家既然动了将女儿送进宫的打算,就必然做足了准备才是。
三族的势力,保一位贵妃,应该不是难事。
心思转过,她又朝乐袖看去,想必她心中也清楚的吧,此次去必然不可能再有出宫的可能,只不过进宫之后圣上宠爱与否,就只能靠她自己经营努力了,三族的期望只怕她心中压力很大才是。
她感觉很怪,觉得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就只能在那一方天地终老到死,有些可惜,可是转头一想,又觉得可笑,身为女子谁又不是在一方天地终老呢,便是她也没有例外。
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乐袖有些慌乱的开口,对析秋道:“夫人莫怪,平蓉口无遮拦。”说着站了起来:“平蓉,我们不要打扰夫人了,快回去吧。”
“不要!”阮平蓉摆着手:“好不容易来一趟,再说我们想问夫人的事还没问呢。”
乐袖脸越加的红,窘迫的看着析秋进退不是。
析秋微微笑了起来,温和的看了看乐袖,又看向阮平蓉问道:“什么问题?”
“就是表姐。”阮平蓉看也不看变了脸色的乐袖:“她很好奇,说大督都以前整日风流纨绔,为什么娶了四夫人以后,就变的这么好?”
析秋正在喝茶,差点被茶水呛着了,难怪乐袖脸色这么难看,她看向阮平蓉就觉得这个姑娘真是率真的可爱。
“平蓉!”乐袖满脸的尴尬跺了脚道:“你再胡说我回去告诉姑母,看她怎么罚你。”
阮平蓉也站了起来,不相让:“是你好奇我才帮你问,你现在又来说我,哼,不问就不问!”说着扭了头不看乐袖。
黄小姐看着两人瞪着眼睛,怯怯的劝道:“两位姐姐别生气了,我们有话好好说嘛。”
两个人没有反应。
析秋失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仿佛她不曾有过这样没有顾忌无忧无虑的日子,遂笑着和阮平蓉道:“刚刚不还说表姐要进宫去,以后不常有出来走动的机会,若真是这样,以后你们也不能常见面了哦,难得在一起你怎么还和她置气了呢。”
她轻轻柔柔的含着微笑说着,阮平蓉听着脸色就松了松,析秋又转向乐袖笑着道:“我都没有介意,你倒是先气着了。”说着掩面笑了起来:“快坐下说话,今儿来反倒比昨日拘谨了许多。”
乐袖朝析秋看去,面色一怔,是啊,她都没有生气她却是和阮平蓉在别人家里吵了起来,她平日里一向自持的教养内敛这会儿却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她又去看析秋,就见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她心里便顿了一顿,目光又落在她身后为庶子做的衣服上……
仿佛明白了,萧大督都为何会为了她改变那么多。
乐袖脸色渐渐恢复过来,面露笑容朝析秋笑着道:“夫人说的对,是乐袖失礼了。”说着又和消了气的阮平蓉互看一眼,双双笑了起来。
黄小姐就皱着鼻子道:“真和孩子一样,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和好的。”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乐袖目光就落在析秋的身上,注意着她的一颦一笑。
析秋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阮平蓉没有再追问刚刚的问题,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送走几位娇客,接下来两天析秋便忙着大太太的除服礼,将鑫哥儿接过来,请了普宁师太在府里做了水陆道场,将除服礼办了,鑫哥儿换了鲜艳的衣服显得很开心,拉着析秋道:“四婶婶这样的衣裳真好看。”他还没有穿过很鲜艳的颜色,所以显得格外的兴奋。
析秋也换了件粉色撒花褙子,和太夫人大夫人在府里吃了饭,第二日又去佟府里给大太太上了香……
初十那天京城里异常的热闹,碧槐和碧梧上街去看,回来和析秋道:“夫人,外面可真热闹,那粉顶的轿子一顶接着一顶,还有挂着花团的马车,便是随跟着的丫头都很好看……”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碧槐不以为然:“现在看着光鲜,这些人进了宫里,可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