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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转过身来接过春柳手里撑着的伞,另外一只手牵了析秋的手,析秋看着一愣,目光落在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她的手指动了动,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萧四郎道:“四爷刚刚可吃饱了?房里头还温着点心。”
“不用。”萧四郎牵着析秋,只觉得触手冰凉,他眉头略皱了皱,将她的手握着的更紧,析秋道:“四爷今天在哪里吃的酒?”
萧四郎脚步一顿,语气有些迟疑,析秋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便以为他不方便回答,就迅速转了话题道:“这雪真大,许是过几天各处的灾情都要传到京城了吧,往年这时候府里都设粥棚吗,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萧四郎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后回道:“韩承新抬了一房妾室,请了我和沈季还有钱忠去吃酒。”
析秋听着一愣,才明白他刚刚的迟疑来自何处,昨儿在马车上,她一时有感说出的话他还记着,所以今儿说起韩承纳妾的事,就格外的犹豫。
是怕她介意吧。
析秋笑了起来,语气轻快的回道:“那真是要恭喜韩大人了。”萧四郎听着眉头却是蹙了蹙没有再说话。
待回到房里,析秋进去换衣裳,萧四郎便在外间的炕上坐着喝茶,目光就落在析秋刚刚收工的鞋子上,他目光一亮将鞋拿在手里,左右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接着一弯腰将鞋穿在了脚上,又起身满房里走了一圈,大小松紧刚刚合适。
萧四郎挑着眉头,脸上多了一丝愉悦。
待析秋从里面出来,看见萧四郎坐在炕上,便对他道:“四爷,您也去洗洗吧!”萧四郎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端着茶盅悠悠的押了一口,脸上有一丝惬意的神色。
析秋看着一愣,挑着眉头看着萧四郎,觉得他此刻的表情颇为的诧异,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有!”萧四郎淡淡的回道。
析秋越发的纳闷,也不再去问而是想到下午藤家的事情来,去问萧四郎:“藤家大爷倒是聪明人,一进来就和娘赔礼道歉……”
萧四郎听着就似笑非笑,携了析秋的手回道:“你可看过戏?”析秋听着就点点头,戏,她当然看过。
“有的事情,便如戏台上的戏一样,自一开锣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他说着略顿了顿又道:“藤家只有一个藤兴华,也只能撑着三五年吧。”
这么说来,圣上早就对藤家的事有了决夺,自藤家在山东找到当初的二皇子时,他们家的命运就已经有了不得不走的轨迹了!
“只是可惜了晟哥儿。”析秋叹了口气,晟哥儿有这样一个外家,待他日他成年后,心里也不会觉得多光彩吧。
从一个颇有背景和家世的书香门第,到如今富甲一方的商户,这个过程……析秋以前或许还不理解,但今天看到藤大奶奶,她忽然就明白了。
“四爷打算怎么做。”不是问句,不是试探,而是肯定的去问他。
这次换做萧四郎愣了一愣,挑了眉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来,他长臂伸出,将圈在炕上坐着的析秋抱过来,裹在自己怀里,在她额头啪啪亲了两口,回道:“真是鬼精的小丫头。”
说完,偎在析秋的脖颈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馨香软糯让他留恋不已,他忍不住又在她脖颈处亲了两口,才回道:“圣上开海禁的风声传出去,藤家便坐不住,在朝中四处打点……”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颇有兴味的去看析秋,仿佛是在说:说说看,你从这件事里能看出什么。
析秋便笑了起来,嗔瞪了萧四郎一眼,回道:“四爷是不是想说,藤家根本不用您甚至圣上动手,朝中自有人会收拾他们,是不是?”
“真聪明!”萧四郎刮了析秋的鼻子,点头道:“我们只要袖手旁观便就可以了。”析秋听着也轻轻笑了起来。
萧四郎又亲了她的脸,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去梳洗,等我!”析秋羞红了脸,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坐在炕上:“四爷快去吧,免得水凉了。”说完,就在炕上去找她下午做好的那双鞋……
萧四郎自炕上站了起来,大步朝净房里走,析秋这边却是翻了几次没翻出来,下了炕开门要去问春雁见没见到,忽然目光一转不期然的落在萧四郎的脚上。
那双鞋,鞋面上绣这竹枝暗纹,用银边勾勒出波纹线条……正是她今天刚刚做好的那双。
她看着萧四郎淡淡然的背影,靠在大迎枕上神情愉悦的笑了起来。
待萧四郎自净室里出来,析秋已经上了床靠在床头,拿着《四民月令》翻着,他端了茶在她身边坐下,不经意的问道:“陪房的事处理好了?”
“嗯。”析秋翻了一页,回道:“我让金大瑞留在京中看宅子,邹伯昌去了山东,朱三成去了通州。”她说完,抬头看向萧四郎:“四爷怎么问起这件事了。”
萧四郎道:“……山东今年的雪很大。”
原来是为这事,析秋回道:“说是在山里,好像并未受很大的影响。”
萧四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在床外躺下,析秋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低声回道:“四爷,您知道山里的旱地适合种什么庄稼?”
“旱地?”萧四郎转头看着她,回道:“我记得母亲京郊的庄子里有位刘管事,种田颇有些能耐和见底,明天我去外院打了招呼,你若是有什么不懂,问他就可以!”
析秋听着心里一喜,坐起来看着萧四郎道:“四爷说的是真的?”萧四郎微笑点头,析秋就满脸笑意的道:“妾身正愁着无从下手呢,若是那刘管事真的能出了主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萧四郎见她高兴,表情越发的松弛下来,语气轻快的回道:“不如这样,明天你让邹伯昌来外院,和刘管事见一见,听听他怎么说,若是不成让他们去一趟山东实地看看,具体种什么只怕也是因地而异。”
“嗯。”析秋连连点头笑着道:“谢谢四爷。”说完便是一顿,随即便看到萧四郎眼底划过丝笑意。
第二天一早,敏哥儿来请安,自上一次在这里吃早饭后,他每次再来析秋就很自然的让春雁给他盛了粥,敏哥儿也不说什么,自觉的坐在析秋的身边,默默的吃掉一个白煮蛋,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
然后端了没有放任何东西的水静静喝完,析秋吩咐了春柳去找邹伯昌到外院去找刘管事,便喝敏哥儿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也不再问敏哥儿吃早饭没有,等二夫人和大夫人过来,太夫人便道:“自后天开始,法华寺的师傅们要进府。”她转头看着大夫人道:“香烛,纸钱都准备好了?”
大夫人垂了眉眼点头回道:“都准备好了。”声音有着淡淡的哀伤。
还有两日,就是萧延炙的忌日!
太夫人又吩咐了些事情,便没了说话的兴致,扶着吴妈妈进了佛堂里念经,析秋由春柳和碧槐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过大夫人的花房时,她见到花房里已经摆了许多的花种,各色不同的花盆井井有条的落在里面,有婆子在里面修枝,隔着厚厚的玻璃墙她似乎都闻得见里面渗出的芳香……
她垂了眉眼回了自己房里。
嘱咐春柳道:“各处的年节礼的都准备好了吗?待过了大哥的忌日,你带着岑妈妈就挨着去送。”春柳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析秋又道:“羊皮巷那边,你回头送三十两银子过去,这是他们第一次留在京城过年,也不要太冷清了才是。”
这边春雁进来,笑着将自己裁好的衣料拿进来:“夫人,这衣料裁好了,您得了空赶紧做吧,正好四爷新年也能穿。”说着一顿,笑了起来:“奴婢瞧见,四爷今儿早上走的时候,可是穿着夫人做的鞋子。”
萧四郎的衣服鞋袜,都是经由析秋亲手做的,春雁几人也只是在一边打下手。
析秋看了眼她手里抱着一堆布料,就笑了起来:“这么多,我瞧着你现在只知道心疼四爷,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春柳就揽着春雁,吃吃的笑了起来:“你瞧瞧,咱们夫人这是吃醋了呢。”
等过了几日,法华寺的师傅来府里做了三日的水陆道场,等送走了法华寺的师傅们,二夫人已经开始准备年货,析秋房里也扫尘除旧,各处的亲戚年节礼也送了出去。
腊八到了!
宫里赏了腊八粥送到府里来,太夫人满脸的笑:“拿去分了,每人吃一些也沾些福气。”二夫人就吩咐身边的妈妈抬着粥下去,不一会儿大家各自吃了,这边庞家的年节礼来了,整整三车的东西,都是些广西那边的特产,竟是一些难得一见的水果……
萧延筝满脸通红,庞家来的婆子能说回道,当着太夫人的面也不怯场:“我家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