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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冷寂的上阳宫,在那里做看守,几乎彻底断绝了立功晋升的机会,一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也不用这样,你在丹凤门还有大好的前途,一切都没有人知道……”
“我自己知道,我的心知道。错了就是错了,再也不能回头了。”
不仅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有变慢,他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原来,这一次,被抛弃的人是她。
这些日子,她无数次走过这片树林,站在溪水边静静遥望,她渴望着他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后,渴望着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
心儿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你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怎么不肯过来了?
夜风微凉,又静立了片刻,她终于挪动脚步,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回到甘露殿,武媚娘已经用膳完毕,正坐在灯下翻阅奏折。
烛火为她精致的容颜镀上淡淡的光芒,仿佛连岁月也不忍心在这张完美的脸庞上留下痕迹。生产过后的她很快恢复了婀娜多姿的体态,明媚之中更添了一分柔和的光辉。
听到心儿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眉梢微动,“你哭过了?”
心儿摇摇头,“奴婢被沙子迷了眼睛。”
武媚娘叹了口气,“本宫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常常被沙子迷了眼睛,尤其在感业寺出家为尼的那段日子,更加难熬。那时候本宫有一个方法,可以忘掉一切……”
心儿好奇地望着她。
武媚娘一笑,招了招手。待心儿凑上去,她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心儿手中。
心儿不解地看着她。
武媚娘沉声道:“只要想起有很多人还在为三餐奔波,而我们却能轻而易举地填饱肚子,还有什么不能忍受呢?看你这脸色,晚饭一定还没吃吧,来,吃了它……”
心儿回过神来,心中浮起奇妙的暖意,连忙道:“谢娘娘。”
香甜的点心咽下肚子,冰冷的身体似乎暖和了过来。
武媚娘问道:“宫中最近有什么动向?”
说到正事,心儿打起精神,脑中梳理了一遍,细细回禀道:“听说皇上昨日宠幸了一位舞姬,叫做玄鱼,人生得极美,舞姿动人。”虽然明白皇上后宫众多,雨露均沾,但说到这里,心儿还是感觉有几分别扭。
武媚娘脸上却一派从容,只问道:“这玄鱼是什么来历,何处进宫,可知晓?”
“奴婢查过,是并州鸣翠坊出身的舞姬,两年前就进宫了,一直留在乐坊表演歌舞,有过几次御前献艺,但并不显眼。昨日听说与皇上在林中偶遇,不知为何,就合了皇上的眼缘。”
在宫里这么久,心儿也很明白,这宫里绝大多数女孩子都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这种偶遇,身为皇帝的李治只怕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只是李治一向不在女色之上用心,也不知这玄鱼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皇上一眼相中。
“还有什么消息?”
“再就是萧淑妃那边惩治了雍王殿下的一个嬷嬷,据说因为她妨碍了雍王的功课,引诱雍王玩耍。”
萧淑妃对儿子的功课要求得格外严格,诗词歌赋,武艺文章,排布得满满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太子之位。自从李忠被废去太子之位,贬斥梁州,那个位置就成了后宫所有有儿子的妃嫔的心病。萧淑妃、李才人,无不眼红耳热地盯着,只除了眼前的武媚娘。
“何必呢。”武媚娘摇摇头,“小孩子过得快乐最重要,天家贵胄,又不是要去考科举。雍王这个年龄,只要学好立身做人的道理就好,这么逼迫,反而失去了童心。”
“娘娘说得是,功课好将来为人未必正直。前朝隋炀帝幼年也是功课极好,才华卓绝,登基之后不还是昏君一个。”
武媚娘含笑看了她一眼,“难得你倒是看得通透。”正说着,殿外一个宫女匆匆走入,禀报道:“娘娘,代王殿下正闹脾气,说见不到您就不睡觉。”
武媚娘皱起眉头,“本宫还要为陛下批阅奏折,今晚没时间去看他。让教养嬷嬷仔细哄哄他,下去吧。”
宫女无奈,只得低头应是。
待宫女离开,心儿欲言又止,武媚娘问道:“怎么了?”
心儿略一躬身,“娘娘,这些奏折就这么紧急吗?代王殿下才五岁,依赖娘娘也是正常。”
武媚娘将奏折放下,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本宫不挂念着儿子吗,可是国家大事,刻不容缓,有时片刻之差,影响的就是成千上万百姓。心儿,当你手掌乾坤,紧握着所有人的幸福时,你就知道你已经没有自己了,你必须站在山顶上,托着太阳,让它把每一寸光和热都传递下去。”
心儿一愣,脱口问道:“值得吗?”
武媚娘坦然一笑,“当然值得,世人都说站在这山顶上的人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可是有谁知道站在这里需要背负多大的责任?站得越高,摔得越厉害。因而在本宫心里,能站在山顶的人,并不都是利欲熏心,而是肯牺牲自己的人,你……明白吗?”
心儿若有所思,细细品味着这番话,那是一种别有深意的理念,与众不同而又生机澎湃。终于,她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奴婢明白了,以后不会再为一点点小事而难过了,奴婢要协助娘娘,把每一分光和热都传递下去!”
积蓄多日的烦闷就这样消失殆尽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另一种风景。
春去秋来,炎炎烈日的酷暑很快到了尽头,
这一晚月色正好,心儿端着食盒去了上阳宫,她给裴少卿送了一盒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当掌司这些日子,若要说提升最多的,就是她的厨艺。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心儿加快了脚步。转眼就是中元节了,宫中多了很多忌讳,虽不准私下祭祀,但有些宫人还是偷偷烧些纸钱。这种气氛之下,连不信鬼神的心儿都觉得有些压抑。
到了上阳宫,裴少卿并不轮值。知道心儿和自家上司的关系,守在门口的侍卫要去叫人。心儿连忙阻止,她将点心留在了宫人那里,委托转交,一个人离开了上阳宫。
返回的路上,经过水渠,她不禁停下脚步。明明是个好机会,为什么反而胆怯起来了呢?难道自己与他之间,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正想得入神,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音里满是恐惧,那拔高的声线听着莫名熟悉。
心儿一颤,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是甘露殿西侧御花园的假山。十几个宫人正围拢在周围,面色苍白,惊慌失措。
见到心儿,一个小宫女连忙迎上来,“贺兰掌司,不好了,代王殿下他……”
是李弘出事了?心儿大惊,连忙推开众人,躺在地上的男孩果然是年仅五岁的代王李弘,额头青肿,神志不清。
几个小太监匆忙将人抬起送往甘露殿,又有宫人跑去请太医,心儿拉住一个年级略长的太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代王殿下刚刚爬到假山上玩耍。”那太监身体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本来今日是中元节,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很多妖魔鬼怪都在这时候出来作怪,奴才们回禀了上面,正在这边烧些纸钱,祈求平安。结果代王殿下过来了,见我们在纸钱,就嘲笑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是我们胆子太小,自己吓自己。”
太监缩了缩脖子,继续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奴才吓了一跳,连忙劝说,‘代王殿下,可不兴这么说,小心鬼王听到会生气的,你看见那座假山了吗,二十年前太宗皇帝的一位小公主就在那上面被吓死的。’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心儿急道。
“结果殿下他不肯相信,坚持要上山去看看。奴才们本想拦阻,可殿下坚持爬了上去,等爬到了山顶,也不知怎么了,殿下忽然惊叫一声,摔了下来。”说完,太监又哀求道,“奴才等真不是故意撺掇殿下的,掌司明鉴啊。”
顾不上听他辩白,心儿来到假山前,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有四五人高,嶙峋突兀,一侧栽了植株,葱绿茂盛,一侧凿了水道,水流淙淙。心儿一直爬到顶端,俯瞰下去,中间果然有一处孔洞,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心儿沿着空洞跳下,慢慢下了假山,从后面洞口走出。视线落到地上,她却忽然怔住了:整齐的地面上连一个脚印也没有。今日黄昏下了一场雨,遍地都是湿土,如果真的有人从后洞爬上假山,在顶端扮鬼惊吓代王,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她重新回到孔洞顶端,从假山俯瞰四周,一片空荡荡,只除了山脚下一个秋千架外什么都没有。
这么长的距离,要跨出去除非有绝妙的轻功,可是即便有轻功,至少也会留下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