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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不弹上一曲,我的心都痒了。”王秀娘轻轻的笑着。
便有品香端了清水来,让她净手焚香,可儿随便将抱在怀里的一架古琴放在了琴台上。
杨曼没看到吴宏,失望之余,也收了心思,端着茶盏笑道:“那我可得一饱耳福了。”
陆氏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将目光在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显见心情是极好的。
王秀娘坐定,伸手挑了一根琴弦,发出一声低低的清鸣。
“好琴。”陆氏突然惊叹一声,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不该出声。”
是的,弹琴的人要净手焚香,听琴的人也要凝神静坐,古时,弹琴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听琴更是一种仪式,不但不应出声,连偷听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才有人说,弹琴的时候如果有人偷听,琴弦就会断掉。
王秀娘冲她一笑,闭着眼睛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慢慢弹奏起来。
杨曼不懂琴的好坏,更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曲子,但是她懂得欣赏美,无论是那如流水般潺潺的曲声,还是那纤纤十指在漆黑色的琴身上移动时那充满跳跃感的动作,配上王秀娘秀美无双的容貌和端庄雍容的气质,都带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古琴的音量其实很低,要靠近了才听得清楚,但是那种积累了千年文明才能产生的浸透感,却让琴音显得特别空灵遥远,仿佛它的声音并不是从那七根细细的琴弦上产生的,而是从遥远的时间、空间里隐约传来。
这正是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王秀娘的地方,不止王秀娘,包括陆氏,还有她的那些小姑子们,她的婆婆、婶娘们……
是的,在杨曼的心里,她始终不能忘记这一点,无论她和这里的生活融合得有多么完美,但是始终存着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那就是归属感。
不,准确的说,杨曼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家族有了一丝归属感,但是王秀娘的琴声却让她突然明白,那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丽误会。
“曼娘……曼娘……”
几声呼唤让杨曼从迷茫中回神,有些反应不过,愣愣的看着王秀娘。
王秀娘噗哧一声笑了,道:“难道见着曼娘这模样,莫不是我的琴弹得太好,让你入迷了?”
原来,王秀娘的曲子已经弹完了,便和陆氏解释说她这琴是出自唐代制琴名家雷文之手,说了半天,见杨曼没反应,这才发现她竟然走神了。
杨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顺水推舟道:“是啊,秀娘你的琴艺真是太美妙了,听得我都入了神。”
陆氏在一边捂嘴轻笑起来,笑到一半,突然道:“咦?那是什么?”
原来,她不经意间看到身边的茶几下,竟然有一个纸团。
杨曼正觉得尴尬,马上借坡下驴,捡起那个纸团,一边打来一边转移话题道:“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婢女们真是会偷懒了,打扫屋子都不干净。”
纸团一打开,她傻眼了。看不懂,字体很漂亮,写得像画了朵花儿似的。
陆氏探过头一看,又是一声惊叹,比刚刚听到琴音时的惊叹还大声。
“是梅花篆,竟然还有别人会写梅花篆?”
“梅花篆?”杨曼有些好奇,听上去也是一种篆体字,用梅花来形容还挺合适,那字就跟朵花儿似的。
陆氏从杨曼手里接过去,仔细欣赏起来。一边欣赏还一边解释:“这是一种古篆,汉时被奉为收藏佳品,可是唐时因有个会写梅花篆的人得罪皇帝,皇帝大怒之下,下令抓捕所有会写梅花篆的,因而自唐以后,会写梅花篆的人便不多了。这字也不知是谁写的,颇有些功底,怕是下过七八年苦功的。”
这时王秀娘示意可儿收好琴,听陆氏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凑过来看了看,便道:“这字我幼时在家也看到过,只是不认得,原来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哎,上面写的是什么?”
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落款是开笼人。”
陆氏轻声念了一遍,脸色微微一红,好一会儿才道,“这两句是出自说苑》的越人歌,也不知是哪个无赖子写的,竟丢在这里,叫我们给看见了,真是羞人。”
说着,她很不好意思的将那纸一团,扔出了窗外。
杨曼虽不认得那些字,但是她看得出墨迹却是新的,联想到这几日吴宏总是到对雨阁来,不禁面上也是一红,啐了一声,故意道:“不用想了,定是六弟,也只他这跳脱的性子,才用这么奇奇怪怪没个正经的落款,大概是我们的六弟看上哪家姑娘了,躲在这里发春思了,谁料得没收拾干净,竟让我们给撞破了。”
她往吴宣身上栽赃,倒也脸不红气不喘,反正吴宣又还没定亲,平日里也是才子佳人的对诗对画,哪天真的看中哪家姑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那个“开笼人”的落款却煞是奇怪,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王秀娘不知其中究竟,见杨曼这么说,竟是信了,笑道:“这倒可好,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让六弟看中了,以后我们又要多一位妯娌,却不知能不能合得来。”
不过陆氏嫁入吴府也有五、六年了,哪里不知道吴宣是不会写梅花篆的,见杨曼胡扯,她也不揭破,只是轻笑道:“我父亲当年也曾教过我写梅花篆,只可惜未能全部学会,哪日大嫂子帮我向六弟求几幅字,好做字贴供我临摹?”
杨曼顿时语塞,只道:“你自己去求便是,为何要我去,若是六弟问起来,我只说是你二嫂子要的,那他又问为何二嫂子不自己来求,我便说你二嫂子胆子小,怕见外人,那时六弟定要生气的说我又不是外人,然后他一生气便不给你写了,怎么办?”
陆氏好气又好笑,道:“如何你便要这样说,罢了罢了,算我没求你什么。秀娘,你可瞧见了,大嫂子这张嘴厉害的时候,怕是你也说不过她呢。”
王秀娘听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早已经笑弯了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们这里才说着吴宣发春思,那边的文启院里,吴宣还真就说着这事呢。
“二哥,你说我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吴宣双手负在背后,迈着大步,围着坐在廊下看书的吴宏转了两圈,很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
吴宏的目光从书上移到吴宣的身上,瞅了两眼,慢吞吞道:“面带春光,眼含桃花,宣弟,你思春了?”
“思什么春呀。”吴宣笑嘻嘻的从吴宏手里抢过书卷,“我说二哥,你天天待在院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要不然就一个人摆弄棋枰,闷不闷呀,不如跟我出去玩儿吧。”
吴宏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来。吴宣马上点头哈腰的把书卷送回他手上。
“二哥,真的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六了,还不娶亲,可把咱爹的头发都愁白了一半。你没瞧见,前些日子我去爹的书房,看他挂了一屋子的女子画像,全是他给你挑的,一个个都是绝色,要不是爹指明是给你选的,我还以为爹是想纳小了呢。”
吴宏冷冷的哼了一声,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道:“是爹让你来做说客的,免了,我想娶的女子,自己心中有数,他挑的……让他自己留着吧,只要过得了大娘那一关,我就没意见。”
吴宣噎了一下,干笑道:“二哥,可不是爹让我来说的。你不知道,昨天我上街去,路上看到一个女子被人调戏,我上前帮她一把,你没瞧见,那姑娘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柔得快化成水了。”
“然后你就春心动了?”吴宏瞥了他一眼。
“嘿嘿……”
“你想娶她,不敢跟爹说,拿我当幌子了吧。”吴宏联想到吴宣刚才的话,顿时一阵没好气,脸色又沉了下去。
吴宣继续干笑道:“二哥英明。我也不是想娶她,就是想烦二哥帮我打听打听,她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许过人家没有,要是家世合适的话……”他冲吴宏一阵谄笑,“那个娶回来也不错的哈,不过爹那里,二哥给说说,爹最听你的话了。”
吴宏又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一口拒绝,只是淡淡问道:“那姑娘姓什么,你在哪里遇上她的?”
吴宣大喜,忙道:“姓水,叫水柔,我是去刘府的半路上碰上的,长得很漂亮的,只是当时我看她很害怕的模样,没敢多问,就放她走了。”
“看你这点出息……”吴宏放下书卷,拂了拂衣摆,“等着,我去给你打听。”
“多谢二哥……哈哈……多谢二哥……”吴宣喜得都快蹦起来了,语无伦次的送吴宏出了文启院。
对吴宏来说,打听一个人,花不了多少工夫,去找甘大就行了,无锡城内,想问什么人,查什么事情,没有甘大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