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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太子的好几个兄弟也快成年了,背后有军力。
皇帝虽然对太子从来满口称赞,可并没有让太子介入朝政。平时太子不用上朝,除非皇帝传唤。皇帝给太子定下的亲事,全是文臣。一连三次,所定的女子,都在半年内去世了,太子落下了个克妻的名声。
秦惟在黑暗中举起一支胳膊,枕在头下,他对这种反复上演的老梗一点都不惊讶,这种事情何止发生在中国,据传说,那个在印度大力推广佛教的阿育王,曾为了争夺皇位,杀了自己九十九个兄弟姊妹。英格兰那些皇族为了争夺皇位发生手足相残,与中国相比毫不逊色。其实,何止为一个皇位,一个家庭中,为了财产或者权力,都有人会不顾亲情,痛下杀手,秦惟此时已经接受了人性这一特点,他考虑的是如何自保。
原身太子早就认清了自己处境,努力宣传佛道,以德服人,希求在无武力和母族的支持下,能生存下去。可是秦惟知道如果按照过去的命运,这条路也没走出去,终点还是死……
原身太子知道了这一结果,忽然悲从心生——他这么多年茹素念佛,怎么能这个结局?!
秦惟不认可太子的失望——学佛又不是与佛祖做买卖,人的一生大概像是打牌,拿到手的牌是前世累积的果报,怎么打出去是自己的努力,佛祖怎么可能从人肩膀处伸出手来替人出一张牌?他记起老僧人讲过他有善业之类的,想来包括太子这一生的无错而终。既然灵魂不灭,那就有此世后的未来,人做的恶做的善,总要还到自己身上,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原来是真的。
这么宽慰了“自己”,太子就沉默了。
前几世,秦惟面临困境,都想逃跑,可是每次,都没有真的逃出一片生天,这次,他不想跑了——因为他跑出去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谁敢收留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如果有愿意接受他的人,那可能是怀了利用他的心思。他不仅没有地方去,真逃了,还会连累东宫的几百宫人都被处死,他就坐在这里等着吧——看看那个自己前世养起的孩子,似乎不久前还在灵界抱在怀中的人,是不是会来烧了他的东宫。
学佛的太子其实心中一直不静,念着经咒抄着经书,却日夜忧虑着自己的未来,总睡不好觉。此时秦惟决定犯懒不走了,身心放松,翻了几下身,就睡着了……
等秦惟再睁开眼睛,厚厚的帐子终于透出了些许微光,外面很静,但是秦惟知道有许多人守在帐外屋中。太子神经衰弱,所以将帐子缝得密不透亮,而且一点儿动静就会惊醒,常常彻夜难眠,宫人们都知道屏声静气,不会弄出响声。除非皇帝让人来传太子上朝问问有关僧庙的事,一般人们都会让太子睡到自然醒。
秦惟伸展了下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只要不撩开帐子,没人会来打扰他。秦惟喜欢这种孤独的自在,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自己等死的时候可以干些什么。原身太子是个素食的人,秦惟不想开荤惹人猜疑,只能接着吃素。他得想些菜谱,不然真没什么可吃的。他只能借着去庙里出宫,上一次是十天前,他是不是该马上安排个日子,去山上走走……
直到秦惟觉得躺够了,才伸手将帐子掀了一下,外面瞪着眼睛看着太子龙帐的宫人们见一只玉手一闪又收了回去,马上走上前来,行礼问安后,有的挽帐,有的上来扶起太子……
秦惟眼睛一掠,就发现来给他掀起被子的贴身宫女翠羽,是前世在洪家的一个小丫头,叫巧儿吧?那时她出嫁时哭得半死,难道是舍不得自己?!那这一世依然是前世,还是已经有了变化?
秦惟忙查看太子的记忆:翠羽已经跟了太子六年,今年十八。这几年那些指婚人家的女儿接二连三地“病死”——宁可死个女儿,也比日后被这个衰太子连累得全家覆没要好,翠羽虽然对太子没有明说出自己的心意,但语止之间的温存很明显。
原身太子也曾想收了这个宫女,可是太子学佛,几次向皇帝表示想出家,自然不能一转身就要了女人。所以太子也没敢接受翠羽的柔情,只做不知,月前又一次让翠羽出嫁,再次被翠羽严词拒绝了。
秦惟这下有些尴尬:他欠下了情债了吗?思想间,秦惟已经下床站起,虽然原身对宫人们的服侍习以为常,可秦惟感到了一丝窘迫——他被如水般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扶着去方便洗漱了,再从内到外换了衣服,穿了袜子和鞋,坐在椅子上梳了头,头顶的发髻外戴上了一只白玉冠,因为是夏末,天气尚热,宫人们给秦惟穿了雪白单薄的丝绸内衣,外面又穿了件白色的织锦掩襟长衫,边缘是三寸金色镶边,绣了飞龙祥云……
秦惟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被打扮得光鲜夺目,可是他不记得今日有何事情,也就说这么闹腾一场,他见的只是东宫这帮人。秦惟真想对大家说:我能不能只穿内衣,不戴冠?反正天气也挺热的,有人来了再说吧?
当然,他没说什么,在这期间,他打量了这些身边的人,想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前世相识的,结果又发现了一个——跟在翠羽不远处忙乎的另一个宫女,叫红叶的,是洪家的另一个小女孩,好像叫小月——难道她也追着自己来这里?!秦惟忙悄悄打量小月,发现这个宫女也就十四五岁,眼睛一次都没看自己,而是时刻看着翠羽,看来她是追着翠羽来的,幸亏幸亏!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的宫女太监们秦惟都没看出什么渊源,人们对他显得很恭敬,原身太子对这些人很满意,秦惟也没挑出有谁不顺眼。
他又审视自己的寝宫,是很工整的木质建筑,以秦惟外行的眼光看,还是很奢华的,窗框有花纹,墙壁上都雕了浮纹——可这些有什么用?一把火不都被烧了?
都穿戴好了,秦惟出了寝宫,去前面偏殿用膳。
夏末早上的阳光亮得晃人眼,殿之间铺的成条青石板,好像也反射着阳光。秦惟看到不远处最大的主殿,红檐之上是绿色瓦顶,殿外雕栏玉砌,但建筑还是木头的!秦惟想到其弱点,就没了欣赏的眼光。
用了清粥加煮蛋酥饼的早餐。然后……他没什么正事要干。平时,太子会去书房抄写佛经,秦惟觉得自己也别显得太出格,就去了书房,接着抄太子昨日的经书。
翠羽默默地跟着,秦惟尽量不看她——他想专心等那个冤家到来,看看自己是生是死,这时候可不敢招惹别人。
秦惟来此后的几世都没有好好学习过,这世终于有了个曾经练习过书法的原身,秦惟按照往日的习惯行笔,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书法还不错!中规中矩,比前几世的狗爬字真是好得太多了!秦惟很有些自得,稀里糊涂地抄了两页经文,光顾着欣赏自己的笔迹了,也没细想那些字句说了什么。最后还信笔写了句“夜深忽梦少年事”……
一直给他研墨的翠羽温声道:“殿下,该用午膳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秦惟对自己混吃等死的技巧很满意,放下了笔,脚步悠然地走出了书房,准备去吃午饭。
上世他缠绵病榻,干什么都没力量,现在他能走动自如,行步间都面带了丝笑意。
宫人们见太子今日一扫往常的愁容,相互交换欢喜的眼神:太子平时宽以待人,慈悲为怀,特别得人心。可惜出了东宫,太子这个人除了皇帝,好像一直就没被别人看好过。尤其今年,从开春,京城里就到处有人议论说太子优柔寡断,不善政事。有人从河里捞出了块烂木头,上有隶书“桂舟”三个字,太子名沛川,字“桂舟”,取楚辞“沛吾乘兮桂舟”之句,于是有大臣上奏皇帝,批评太子一心向佛,有出世之心,天意显示,不能为储君……
其实谁不知道,这是几个皇子在捣鬼,里面肯定有成年的二皇子,新近刚写了篇辞赋,讲古论今,被文人们推崇为有经国治世的格局。还一定有自幼习武的四皇子,听说一个劲儿要出京,想领兵去把七皇叔萧棕胜替皇帝接回来,让皇帝觉得很对心思,曾出言称赞。
但也有人说那两个文武出色的皇子只是瞎闹腾,皇帝尚在盛年,对这么个学佛的太子都防备着,怎么可能换上来一个有野心的太子?如果皇帝真想放弃太子,最被人看好的,却是杜贵妃的儿子六皇子,今年正好十四岁,就是立为太子,也会如现任太子般没用,不会威胁到皇帝的势力。
杜贵妃虽然才三十二岁,已算是色衰,平时很少见到皇帝了,可是比杜贵妃小十六岁的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