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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这边请。”小厮着急忙慌带着他们便走。
喻青崖反而被甩在最后一个,独自一人还在嘟囔着:“我才不怕我爹……”
“你们瞧瞧!瞧瞧我这脸!”
“毁了!都毁了!”
“就是用了他们铺子的面脂!”
“说是厉长生亲自调配的,我呸!”
“指不定是哪里做的破烂货呢!”
“我的脸呀,涂了那面脂便烂了呢!”
厉长生与荆白玉一道出来,便听到一个底气颇足,声音尖锐的女子声音,一连连的叫骂着,连口气儿亦是不喘的,一准便是那踢馆来的人。
铺子前面还有好些个领排号,等着包装货品的客人们,突然间有人踢馆,皆是指指点点的围观在一旁。
不只如此,眼下临近晌午,街面上煞是热闹,旁边就是酒肆,许多用饭的客官听到这面的动静,都跑出来瞧个究竟,一时间竟然聚集了许多人。
男男女女的,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竟是还有车舆停在了旁边,似是连路过的路人也停了下来,想凑上一凑这热闹。
“咦?”
荆白玉一走出来,只听到踢馆女子的声音,还未有瞧见那女子真容,倒是被旁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厉长生低声问道:“怎么了?”
荆白玉抬手指着外面,说:“你瞧,那有一辆车舆。”
厉长生望了一眼,果然见人山人海之后,停着一辆车舆。车舆不小,看起来考究别致,旁边跟着一水衣帽齐全的家丁,着装统一,模样周正,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仆役。
荆白玉又道:“那主人家的扳指,有点眼熟呢。”
厉长生再瞧一眼,那车舆的窗帘子掀起了些许,的确可瞧见一只墨黑色的扳指。但因着距离有些个遥远,所以厉长生也是瞧不太清晰。
“嗬——”荆白玉还在寻思,以前在什么地方瞧过那只墨黑的扳指,脑子里没个思绪,却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在了厉长生的身后,道:“厉长生你瞧,那夫人的脸好可怕呀,都是红包!”
那面铺子外边叫叫嚷嚷的踢馆夫人,瞧见里面总算出了人,立刻带着仆役大步上前来叫嚣。
荆白玉定眼一瞧,着实吓坏了,心脏扑通扑通都跳快了些许。
厉长生伸手拍了拍荆白玉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没什么的。”
那夫人的脸颊着实恐怖异样,红肿不说,还起了许多红色的小包,乍一看癞蛤蟆一样,密密实实的,着实让人反胃。
围观众人都对那夫人指指点点的,道:“太可怕了……”
“是啊,真是用了面脂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啊,我也还不清楚呢!”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罢!”
旁边的车舆还停着未有离开,那车帘子掀开的更大了一些。旁边跟着的仆役立刻上前半步,低声道:“老爷,用不用小的去……”
“不必。”车内之人声音略显低沉沙哑,道:“再看看情况。”
“是,老爷。”仆役立刻恭敬的答应下来。
“呼——”的一阵秋风吹过,车帘子被吹得窸窣作响,一瞬间全部掀起,露出了车内那老爷的模样来。
但瞧车内那老爷竟甚是年轻,约莫三十出头模样,左手一枚墨黑虎头扳指,脸部轮廓刀削斧劈一般,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内勾外翘半眯眼半闭,鼻梁高挺笔直,略有鹰鼻之相,嘴唇亦是有些个偏薄,一眼瞧上去,并非什么好相与之人。
但他长相英气俊美,周身一股肃杀禁欲之气,倒是格外吸引旁人。
那老爷正透过车舆窗子,目光平静的瞧着铺子前发生的事情。
喻青崖也跟着快速赶来,瞧见那满脸红包的夫人,也是倒抽一口气。他心里有些个没底儿,凑到厉长生身边,小声问:“厉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厉长生淡淡一笑,道:“无需担忧,拙劣小计罢了。”
“什么?”喻青崖有些个听不懂。
厉长生上前两步,躲在他身后的荆白玉拽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厉长生淡定的道:“敢问这位夫人,是哪位香粉铺子的同行?”
“什么?”满脸红包的夫人瞪了厉长生一眼,呵斥道:“你说的甚么话?我家里可不是卖货的!我是用了你们铺子的面脂,才把脸给毁了,今儿个来找你们讨个公道!若是你们无法给个交代,我便把你们的铺子给拆了!叫你们以后再也做不得生意!”
“夫人稍安勿躁。”厉长生道:“这些日子,我们铺子的生意的确不错,想来这街面上原本的三家香粉铺子,恐怕生意不好过了罢?”
喻青崖一听,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街头那薛老爷铺子的人请来的?故意来我们这里找茬是罢!你可知道我……”
他话没说完,已然被荆白玉拽了拽。
喻青崖一脸不解,荆白玉低声道:“别再问别人知不知道你爹是谁了!丢人!”
“我……”喻青崖顿时哑口无言,他方才的确是想要问那夫人,知不知道自己爹是谁的。
夫人一听,立刻骂道:“呸!你们这些缺德的东西!竟还敢冤枉我是故意来找茬!大家伙听听呀!我这脸都毁了,他们还不允许我来讨个公道!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以后都别在他们家买东西了,他们店大欺客,咱们这些小人物啊,是不用起他们店里的东西的!”
“夫人稍安勿躁。”厉长生听她连珠炮一般喊了许多,也不见多着急,道:“有理不在声高,也不在你说了多少。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以给夫人您一个公道。”
“怎么的?”夫人冷笑一声,道:“可是要用银钱打发我?我告诉你,我家里面可不缺那些银钱!今天我就是要个公道,要让大家伙都知道,你们铺子卖的是甚么样的货!就是要你们铺子做不下去!”
“哎呦好大的口气!”喻青崖忍不住了,道:“还说不是来砸场踢馆恶意找茬的!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罢!”
“怎么的怎么的!”夫人尖声大喊,道:“你们卖了破烂货,还不允许我来砸场!你们看看我的脸,哎呦这个疼啊!疼死我了!”
喻青崖差点被那夫人给气炸了,他虽是个孤儿,不过从小被喻厂督收养,从他记事儿开始,便是喻家唯一的公子,旁人无有不怕他的,谁敢对他如此大呼小叫?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喻青崖生气起来,仿佛十头牛也拉他不动的模样,就连荆白玉亦是震慑不住。
厉长生一瞧,再过不久,恐怕喻青崖都要露胳膊挽袖子动手揍人了。
厉长生倒是并不担心,淡淡的开口道:“喻公子,你可知道生气大笑大喊的时候,是很容易产生表情纹的。”
“什么纹?”喻青崖脸红脖子粗的,道:“这都什么时候,旁人都欺负到头上拉屎撒尿了,还什么纹呢。”
厉长生继续道:“就是脸上的皱纹,喻公子你瞧瞧,你眼角和嘴角是否多了两条皱纹?”
“什么?!”
喻青崖顿时惊得差点跳起,也顾不得与那夫人吵架,赶忙跑到镜鉴面前,对着镜鉴使劲儿的照,道:“我的娘啊,在哪里?在哪里?”
荆白玉鄙夷的看了一眼担心不已的喻青崖,真就没有比喻青崖更爱美的人了,厉长生果然将喻青崖治得服服帖帖,拿捏的恰到好处。
厉长生打发了喻青崖,这才与那夫人继续道:“夫人不必着急,是否毁容,请让在下一试便知。如今大家也都瞧着,若真是我们的面脂不好,我们定然给你公道。但若真是夫人找茬踢馆,我们亦是要讨个公道的。”
“你……你想做什么?”
厉长生过于冷静,那夫人倒显得有些个慌了神儿,说:“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我带了人的!”
夫人打了个眼色,身边一群家丁立刻上前。
“大胆!”荆白玉一见,呵斥了一声,就瞧从里面快速涌出一众人来,瞧着也像是家丁,但那气度着实又不太相似。
荆白玉今儿个出宫,并未有窦延亭将军护卫,所以带了其他的侍卫。就见驺虞领头,身后带着一干十数个侍卫,那气场全不是对面家丁可比的。
夫人与家丁一瞧都慌了,他们一个香粉铺子而已,里面有些个伙计是正常的,怎么会有这般多的打手?
夫人本十拿九稳,但如今一瞧,自己竟是落了下风。
夫人干脆大喊起来:“哎呦喂,你们快看啊,他们准备人多欺负人少了!哎呦喂,活不成了!”
荆白玉不干了,道:“若不是你们准备先动手,我才不会叫人过来,你这刁妇,着实不讲道理!